第五百四十八章 环环相扣搜账目 指鹿为马血喷人

第五百四十八章 环环相扣搜账目 指鹿为马血喷人

环环相扣搜账目,献宝为空恼羞怒。

重金买奴所为何,指鹿为马血喷人。

杨月生淡淡之言未落,院门咣当一声大开。杨月生虽在正房,但也听得真真切切,抬袖将信函塞入袖中,起身来至前院,迎面遇上闯进院落之人。

杨月生仰视来者,见其生得黑如焦炭,浓眉大眼,塌鼻厚唇,招风大耳,头秃黑亮。其身材魁梧,八尺挂零,掌中擎着一柄黄铜大锤,锤头之上尚有零星木屑,观锤头便知院门是被其一锤砸开。

杨月生见其相貌,眼珠一转忽而想起出城埋葬道门中人之时所遇昆仑奴,眼前此人似乎便是其中之一。

杨月生拂尘一甩,念声道号:“无量天尊,来者何人?报上名来,为何无故砸坏院门?还不速速道来。”

高大昆仑奴一张口,便是异族方言,杨月生也听不懂其言何意?正暗暗揣摩言中之意之际,昆仑奴从怀里拿出一张请帖递给杨月生,转身便走。

闻声而来的项勇四人及众豪客见昆仑奴如此无礼,纷纷捋胳膊挽袖子欲胖揍昆仑奴一顿,杨月生拂尘一甩,挡住怒发冲冠众人。

待昆仑奴走远,杨月生令人修好院门,其回屋展开信函一观。只见上写:摘星真人亲启;昔日道门一别,已有数年未见,如今贩卖人口暂住长安,城门口偶见师兄风采依旧,特来请师兄至陋舍一聚,还望师兄赏光——隐仙派天机门揽月真人公孙杰。

看到揽月真人公孙杰七字,杨月生想起师父之言:公孙杰空有其才,却不走正道,专修歪门邪道,有此弟子祸福难料。

杨月生暗暗思索已被逐出师门的揽月真人公孙杰邀其一聚有何用意之际,王静波望着王(王长史)府暗暗伤神,王静波这两月之余绞尽脑汁,想出数条计策。回回使出计策却都是无功而返,两月有余也未能混入府邸盗出王(王长史)府账目,这可如何是好?

暗暗发愁之际,忽见一队军卒走过,众军卒分为左右两列护卫当中三名太监,而这三名太监眼高于顶,鼻孔冲天,一副趾高气昂神态,一看便是贯于作威作福之人。

王静波蹲在树下一眨不眨目睹这一队人走远,脑中灵光一闪,一条计策浮现脑海。何不假冒太监传旨……可是传何旨意能与账目牵扯一处。

王静波思来想去,想到王长史府中必有名贵之物,何不令人假扮太监借着献宝之名,令其献上名贵宝物供圣上一睹为快,趁机将王长史调虎离山;随后在其离府入宫之时,自己再假冒北衙禁军以擅自扣押太监之罪为名搜查府邸,趁机搜出账目及密函一并带走,如此以来佐证一齐,便可告知阿郎(刘长风)及军师杨月生。

以刘长风与杨月生之谋,必会请旨搜府,可趁乱将账目一并带走,当作重要佐证呈给圣上。之后便由刘长风朝堂上奏,静待圣上下旨,当北衙禁军查抄王(王长史)府之际,也是王长史罪行累累,官运散尽之时。

王静波静坐树下,在脑海中将调虎离山及李代桃僵连环计策推演数遍,觉得毫无破绽才起身离去。其回到院落求见杨月生,将计谋合盘道出。杨月生听罢微微颔首,随后命罗中福、庄梓二人及数名心腹豪客助王静波一臂之力。

计谋已定,只待良机。这一日,王长史在家休元旦之假,忽闻手下禀报,宫中太监入府传旨。王长史不敢怠慢忙命人伺候穿戴官浅绯官服,腰扎金带,戴好幞头,足蹬官靴,迈着方步赶至正厅迎接太监。

一见太监王长史看着眼生,似乎从未见过,但太监身上袍服可是圆领窄袖绿色袍衫,头戴黑色幞头,手拿白色拂尘,面如白玉,眉间带彩,须髯皆无,酒窝微浮,未言先笑。

“中京处置使王大人接旨。”

“微臣接旨。”

“门下,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身乃黎民百姓,心怀天下皆在圣心,圣心空明方能明察秋毫;又曰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臣子之宝,圣心独鉴,呈上献宝,圣心甚慰;王卿府有一宝,呈上由朕一观,定有赏赐。”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长史接过圣旨,有心一问圣上让其献上何宝,可是传旨太监背身相向,其想问也无从下口,只得起身回房,命管家王贵去将密室打开,将最为贵重的鸳鸯莲瓣花纹金碗取出,用鲁山丝绸包好,小心翼翼放入锦木匣子,由王长史亲自拿着献给圣上。

王长史跟着传旨太监离府不过一刻左右,上百名北衙禁军纵马而来,领头校尉飞身下马,一扬马鞭高声断喝:“太极宫武德殿三名通侍太监无端失踪,有人密报太极宫武德殿三名通侍太监被绑入王府,北衙右羽林军奉命入府搜查。”

王(王长史)府四名守门家丁一看北衙右羽林军欲闯入府邸,急忙上前拦阻。领军校尉扬起马鞭,抽的四名家丁抱头鼠窜,狼狈躲开。

“哐当”一声踹开府门,上百右羽林军如狼似虎冲入府中大肆搜查,府中仆人及丫鬟吓得瑟瑟发抖,王长史夫人陈氏及三名公子也惊得浑身颤抖,只能眼睁睁看着右羽林军在府中房间一阵乱翻,丝毫不敢出声阻止,生怕惹怒右羽林军召来杀身之祸。m.

而右羽林军在搜查之时,兵分三路,两路略少人马搜查后院及前院,最多一路人马在书房与正厅及左右厢房严密搜查。说来也怪,右羽林军搜查书房时,竟然派人守在门外,禁止王府下人接近,搜查已毕,右羽林军毫无收获匆匆而去。陈氏在丫鬟搀扶下进入书房一看,书籍翻得乱七八糟,书页信函扔满地都是,更可气的是右羽林军竟然在墙上乱凿大肆破坏,将三面白墙弄得坑坑洼洼,凹凸不平,恍如经历过一场天灾人祸相仿。

陈氏深知夫君喜在书房读书,若是回来见到如此景象必会大发雷霆。故此命人打扫干净,并找来泥瓦匠修补墙面,陈氏命人收拾房间之际,也是王长史进宫献宝之时。

陈氏只知派人收拾书房,却不知右羽林军乱翻一气带走何物?就在陈氏命仆人将府内重新收拾一番之际,王长史在宫内吃了闭门羹。

单说王长史随着通侍太监进了太极宫武德殿,通侍太监道声圣上命你在此等候,便快步离去。王长史抱着宝物苦苦等待一个时辰也不见人影,急得是额头鬓角汗水直淌。

就在此时,太极殿掌案太监严松禄打此路过,瞧见王长史在此候着,上前一问方知其来献宝,严松禄告知圣上在两仪殿批阅奏折,若要献宝可去两仪殿外候着。

闻听此言王长史忽觉此次入宫有些不妥,圣上既然在两仪殿,可通侍太监却将我领至武德殿,这其中必有隐情。思及此处,王长史谢过严松禄,脚步匆匆来至两仪殿外。

王长史想着见圣上一面,道明此次入宫乃是奉旨入宫,可是两仪殿外殿上太监听罢其言却道:今儿个,小的当差,并未听说圣上下旨令人献宝,王大人可是听错了吧!

闻听殿上太监之言,王长史越发想面见圣上,将此事道明。可是李世民忙于批阅奏折,无空理会王长史。王长史苦苦等待一个时辰,见不到圣上,苦等无果之下真是憋气又窝火,无端端吃了一个闭门羹,想到今日可能被人戏耍,其是恼羞成怒转身出宫。

王长史回到府上闻听右羽林军搜府,急忙进入书房查看贵重之物,发现黄白之物及名贵之物原封不动,但是一些机密信件与密函及府中账本消失不见。

机密信件丢了但也无妨,但密函可是其与江南八大世家秘密来往的佐证,万万不可泄露;另外府中账本记载其收取江南八大世家多少银子,以及其贿赂朝中众官的琐事,还有其巧立名目贪赃枉法所得赃银。每一笔银子的来龙去脉及哪年哪月哪日记载得清清楚楚,一旦被圣上得知那可是抄家灭门之罪。

王长史丢失账目是心急如焚,满头大汗,急得原地乱转之时忽而想到圣旨一事,当下怒喝一声:“将圣旨速速拿来。”

喝声一落,管家王贵碎步一溜小跑将圣旨取来,王长史展开一看,字迹工整,与圣上之字有几分相似,但是也有不像之处,再看加盖的玉玺之印,略微有些模糊不清,细细观之必是假冒的圣旨,这是有人故意陷害于我,气得王长史想当场撕了圣旨,被王贵死死拦住。

“阿郎,撕不得呀!将来圣上怪罪下来,这假冒圣旨或许能成护身符,说不定能令圣上法外开恩,若一旦撕了那可是毫无保命之物啊!请阿郎三思而后行……”

王长史闻听此言暂且住手,伫立沉思片刻,忽觉王贵之言颇为有理,随后命王贵将假圣旨放好,以备将来不时之需。

王长史仰头长思,假冒北衙右羽林军搜府之人也必是绑架三名通侍太监疑犯,而其搜到账目必会顺藤摸瓜将账上所记人名查个水落石出。而其所查账目定不会短短几日便能查清,不如趁其查账之时,我来个告老还乡,躲入深山老林之中,即便圣上怪罪下来,也能挺过一时算一时。

王长史动了躲避之心,随即想到其与史殿杰合谋暗算刘长风之计,西域昆仑奴既然已经入京,何不来个恶人先告状,先诬告刘长风在安西都护府与响马暗中勾结,指使响马抢劫商队,随后刘长风率兵击杀响马,看似尽忠职守,实则是暗藏祸心。让昆仑奴指认刘长风,这是再好不过的计谋,可惜我是无缘得见,但可让史殿杰参上一本,了却为梦少卿、楼占军二人报仇之志。

思及此处,王长史命王贵派人火速告知史殿杰明日便参上一本,告发刘长风与西域响马勾结一事。随后王长史命人备好文房四宝,刷刷点点写下奏折,待明日早朝上奏告老还乡。

王长史自以为昆仑奴一事,做得颇为隐秘,外人毫无察觉。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偏偏贩卖昆仑奴的揽月真人公孙杰正与其师兄摘星真人杨月生在和平坊白衣巷曲第四间破旧院落中品茶小聚。

“昔日一别,已过数载,师兄依旧风采翩翩,真令贫道敬佩。”

“师弟,当年你离开师门之时,师兄曾言,无论将来发生何事?师兄皆会看在同门之宜份上,助你脱灾避祸,你若有难尽管道来。”

公孙杰闻听此言,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眼眶微微湿润,晶莹之光一闪忽有消失不见。

“师兄,说来惭愧,师弟这些年虽不曾做过善事,但也未干坏事,只是做些贩卖人口见不得光的勾当,而今我从西域贩卖昆仑奴至京城,本以为与师兄无关,但忽闻买主乃是朝中之臣,而其买来昆仑奴并非当作奴仆,而是栽赃陷害一名驻守边关将军,这名将军姓氏名谁不需多说,但这名将军与师兄同在军中效力关系莫逆,故此师弟特来提醒,希翼师兄早做提防,也算师弟不忘师兄当年之恩。”

杨月生闻言微微颔首道:“师弟,你能有此心,也不枉我为你在师父面前苦苦求情,不过你既是卖家随意透露内情,与你不利,劝你还是早早离京,莫为此误了性命,那便是师兄之过了。”

公孙洋闻言打个稽首道:“无量天尊,师兄之情,师弟铭记在心,将来你我再聚之时,必与师兄一醉方休,请用茶。”

公孙洋端茶送客,杨月生含笑点头,起身离去。杨月生前脚离院,公孙洋后脚离开长安,匆匆忙忙返回西域。杨月生回到升平坊清平巷曲第七间院落,马上命人赶至通化坊都亭驿,务必寻到刘长风,将其请到升平坊清平巷曲来,说有要事与其相商。

项勇与庄梓二人马不停蹄赶至通化坊都亭驿,结果扑了个空。贺芒告知刘长风去东市与修鸿洲、海少星二人小聚。

项勇二人转身欲走,贺芒急问何事如此慌张,项勇二人将杨月生之言一说,贺芒深感事情紧急,急忙叫上邱光勇与姚子忠二人及上百安西军卒一同赶往东市。

一入东市,人来人往顺流不息好不热闹。贺芒与项勇众人无心看热闹,将人马分为三路,各自分头寻找。

贺芒与项勇众人寻到刘长风之际,刘长风正与修鸿洲、海少星杯盏交错,喝得不亦乐乎。贺芒、项勇、庄梓、邱光勇、姚子忠五人来不及细说,架起刘长风匆匆赶赴升平坊清平巷曲。

修鸿洲与海少星二人见此情形一愣,随后脑筋一转,猜测贺芒五人如此无礼,必是有紧急之事。当下二人匆匆结账尾随而去,看看究竟发生何事?

刘长风见到杨月生醉眼朦胧问道:“师父如此急迫召我,可有急事?”

杨月生面色焦急道:“若非急事,为师岂能令项勇二人寻你,是这么……这么……一回事,你需早做准备,不然一旦圣上怪罪,你将人头不保。”

刘长风不听则可,一听也是急出一身冷汗,急忙问计杨月生。

杨月生一甩拂尘,斜指星空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话锋一转又道:“古人云:尔有张良计,吾有过墙梯。若有朝臣以昆仑奴之口供诬陷于你,你可大谈安西军驻守边关,吃尽风沙之苦不说,还需日日提防异族大军扰我大唐领土,区区昆仑奴之言便能诬陷边关将领,岂不令边关将士寒心不已。”

“弟子懂了。”

“懂了便好,来陪为师手谈几盘,为师多日不与你下棋,技痒难耐啊!”

刘长风闻听此言心里暗骂一声:牛鼻子老道,明知与你下棋十有九输,你这是故意戏耍我,待我棋力高你一筹,非得日日找你手谈,让你尝尝无力翻盘之感。

三日光阴在落子声中悄悄流逝。三日光阴虽短,但也发生诸多大事,比如中京处置使王长史告老还乡,失踪的三名通侍太监及右羽林军被人找到,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堂堂北衙禁军及通侍太监竟然被人打晕扔在西市一间荒废院落中。

最令人震惊之事莫过于御史台察院监察御史史殿杰奏上一本,参安西都护府安西四镇之一焉耆镇都督刘长风暗中勾结响马抢劫商队,今有昆仑奴为佐证,亲眼目睹刘长风指使响马抢劫商队,并与响马平分抢来财物。

此奏折一呈,顿时引起轩然**,朝中大臣议论纷纷。李世民看罢奏折,往龙书案上重重一拍,怒声传下口谕:传安西四镇之一焉耆镇都督刘长风上殿。

“传安西四镇之一焉耆镇都督刘长风上殿。”

“……”

过了两刻工夫,刘长风身披明光盔甲上殿。

李世民居高临下看着刘长风,面色颇为严厉,其表面严肃,但内心颇喜刘长风蹴鞠技艺,故此装作严厉给刘长风一个下马威。

右手一甩,奏折落在刘长风脚前。

“朕来问你,奏折所写可是属实。”

刘长风捡起奏折随手翻了几下,微微摇头向上施礼回道:“回禀圣上,微臣镇守边关,那是日日巡视大漠,不令异族大军染指大唐国土,大漠风沙酷热难当,巡视边关吃尽苦头,微臣一心守卫边关,忠心可鉴日月为证,哪有心思与响马勾结抢劫来往西域商队,这奏折所写皆是不实之词,还望圣上明鉴。”

刘长风话音一落,李世民尚未开口,史殿杰抢先出言。史殿杰一开口便是血口喷人。

“刘将军,尔休得狡辩,今有昆仑奴证词,其亲眼目睹尔与响马勾结抢劫商队财物之后,在戈壁滩上平分财物,随后被尔发觉,尔亲率响马杀进昆仑奴部落,杀死众多昆仑奴,但也有幸存之人,如今幸存昆仑奴就在我之府中,尔还不速速认罪伏法。”

刘长风听着史殿杰一面之词,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哈,真是可笑至极,区区几个昆仑奴的一面之词,便指鹿为马陷害边关将领,那我倒要问问御史台察院监察御史史大人一句。”

“尔口口声声以昆仑奴证词诬陷本官,可敢将昆仑奴带至太极殿,让本官与昆仑奴当面对峙,还我清白。”

史殿杰闻听此言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李世民金口一开。

“传昆仑奴上殿。”

“……”

此起彼伏传令声一直传到殿外,众位大臣翘首以盼,期待昆仑奴与刘长风当面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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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刀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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