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他浑身充满力量。可惜的是,他不喝咖啡。他行事疾如风,从不拖泥带水,说到做到。

我认识他的时候,大概是一个下雪的冬天。我现在所在的城市,冬天已经逐渐开始不再下雪,所以下雪的冬季,记忆格外深刻。那天黄昏,片片雪花开始在恍惚的夕阳中摇摇晃晃,像一个醉酒的女子,玲珑剔透。勇从远处向我走来,穿着意见绿色的羽绒服,像刚从下水道爬出来的忍者神龟,格外引人注目。他是我要访谈的对象,一个食品加工专业的硕士研究生,现在正在经营一家馒头房。

大家都对他的经历充满兴趣,杂志社的领导安排我写一篇专访,明早我还要到他的馒头房,和他一起享受蒸馒头的乐趣。

乐趣?没错,我很享受现在的生活。对话开始的时候,我对他说的话还持着怀疑的态度。显然,我刚开始并不了解勇,此后相处的几年中,我确信无疑,这是一个从不撒谎的敞亮人。

你的研究生同学现在从事什么?我很好奇。

有的在读博,有的在研究所工作,还有不少告别了食品加工的专业。

你是独一无二的?我是指现在的工作。我试探地问。

不管是工作,还是我个人,我都是与众不同。勇的回答很淡定,他向我讲述了自己研究生毕业从事蒸馒头的经历,以及中间所遇到的一些阻力。

很显然,当你坚定地去做一些事情的时候,你就会显得很勇敢,阻力也就不再存在。你想去做的事情,可能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他的全名叫王勇,第二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一个明亮的早晨,馒头房里雾气弥漫,新出锅的馒头香气扑鼻。

这是个好馒头,很香!我尝了一口,尽管与普通的馒头没有太大的却别,但它确实是一个与众不同的馒头,因为他出自一个研究生的手里。

一个馒头五毛钱,有多少利润?有些问题很庸俗,却不得不问,我倍感惭愧。

我现在还没有认真计算过,精力主要用来怎么提高馒头的口感上。勇一脸严肃地这样回答着,我不便再继续追问下去。

刊出的稿子中,勇是一个充满理想和理想的人。一“王”而勇,我现在还大概记得当时的标题,取一往而勇的谐音。故事刊出后,并没有多少回响,我后来曾经偷偷地装作路过馒头房,看见王勇仍一如既往地忙碌着,来买馒头的人,并没有见得多了一些。

实际上,三年后,勇就退掉了房子,不再蒸馒头。原来的馒头房现在变成了一个棋牌室,每到傍晚时分,一群老年人会聚集在这里老有所乐。我再次遇到他的时候,是在一个路口,我们在等红灯的时候相遇。简单寒暄后,我得知了他目前的境遇。

我现在正在一家木糖醇企业上班,朝九晚五,很顺利。勇坦然说道,反倒我有些尴尬,我总想着自己曾经写过的关于理想和理想的文章。

是吗?顺利就好,有空一起坐坐,真是好久不见。

红灯变绿,我们摆手分手。在走了一段距离后,我回头看了一眼勇的背影,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那个时候,我正在准备和倩的婚礼,所以我时常把勇的故事讲给未婚妻听。

大概我们都没有勇这样的勇气。倩觉得勇这样的人值得称赞,指责我不应该取笑勇的经历。最初的时候,勇在开馒头房的时候,还曾去安慰我要在这座城市稳定下来,努力做好一件事情,

现在他又怎么了,经历了什么?

我摇摇头,苦笑了一下。我喝了一口咖啡,不再耽于回忆。脚趾头的疼痛突然又涌上心头,我尝试着用前脚掌着地,试图站起来,却没有成功。疼痛像是一个躲在黑暗角落的敌人,能随时击败你的一切努力。

看来又得买止疼药了,我自言自语。可是,我担心自己起身后,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像一只肥胖的鸭子随时会失去平衡。我该怎么向别人解释,我是天生的跛子?还是因为意外腿部收到了创伤?我仿佛看到自己没走过一段路,都需要对每一个路人滔滔不绝而又不厌其烦地解释我走路的样子,嘎嘎嘎嘎,就是一只鸭子。

服务员,结账。我扫了码,付了咖啡的钱,收拾好电脑,我走向咖啡店门。外面又是新一天的黄昏,从阴暗角落里出来的我,仍然有点不适应这时的光线。站定,我用手掌遮住眼睛,环顾四周。不远处的一个街角,一个药店的灯火逐渐明亮起来。我计算着自己从这里走到那里的时间,可能要很久,我看着自己不争气的脚。

有些路是自己选的,硬撑着也要走下去,我突然想到了这句很奇怪的话,我曾经看过,还是听过,还是说过?脚趾头的痛风石会一直会存在,就算吃上了药,止了一时的疼痛,以后还会再犯,就像有些藏在心里的疼痛,它一直在哪,只是在等待触发的一刹那。

街道上人来人往,喧嚣鼎沸。太阳落快下去了,华灯初上,有一个人正强忍着疼痛走向前方。

那是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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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一杯冰美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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