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平行时空

不说别的，邓艺宁也想不出，为什么一个应该只有好学生、且对语文感兴趣的好学生参加的活动，为什么会有像破洞男一样的不安定分子加入。

看带队老师的反应，破洞男应该属于学习成绩还不错的类型。看来学习成绩和没礼貌并不冲突。

邓艺宁思考了一番这些问题，并且详细地在奖品本子上记录了下来自己的思考。

小小少女在十几岁的年纪，还处于持续探索世界的过程。对邓艺宁来说，她对世界的探索和思考都必须记录下来，才不会忘记，甚至常看常新。

最后一天下午，结束所有行程过后，大家照旧坐大巴车回学校集合，清点人数，并且被监护人接回家。

路上邓艺宁就频繁就最近的新奇想法和郑彩虹探讨。因为对她来说，只有郑彩虹有耐心听她说话，她要珍惜一切可以和郑彩虹倾诉的机会。

否则等她回到家，迎接她的只有空气。

父母经常不在家，邓诚安有了女朋友以后也经常不在家。位于晴北市四环外的房子就像专门为她提供的房子，或者家庭聚会的场所。父母常住的是酒店，而邓诚安常住的是市中心的小公寓。

邓艺宁问郑彩虹：「你说，你走在大街上的时候，别人为什么能认出你是女生？」

郑彩虹呆呆地说：「因为我是长头发，还穿着裙子？」

邓艺宁点头：「行。那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是透明的，会隐身术或者拥有隐身斗篷，你最想做什么？」

郑彩虹努力追上邓艺宁的思路：「我最想自由地走路，自由地做表情，想吃什么就什么，想笑就笑，想哭就哭。」

邓艺宁满意道：「对，我们不能在意别人的看法。」

她在本子上记了几笔以后，又问郑彩虹：「那你觉得，如果有个你不认识的，一岁以内的小孩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你，会是什么原因？」

郑彩虹仔细想了想：「好像没有过这种体验……」

邓艺宁鼓励她：「你猜猜嘛，都是假设。」

郑彩虹只好猜测：「我猜，小婴儿觉得我是女孩子，和她妈妈一样？」

邓艺宁「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你是说，你觉得小婴儿会把你当成妈妈？」

郑彩虹察觉到自己脸热，赶紧用手捂住。

邓艺宁又在本子上记了几笔，继续「采访」郑彩虹：「最后一个问题，问完我就不为难你了。就是说，你相信平行时空吗？」

郑彩虹一听是最后一个问题，和邓艺宁的表情一样，认真起来了：「我觉得，宇宙太大了，地球的年纪也太大了，科技又一直在发展。哪怕地球过去的几十亿年里，没有过平行时空，未来随着科技发展，就算没有平行时空，是不是也能让科学家们制造出平行时空呢？」

邓艺宁被郑彩虹说得一愣一愣的，提起笔想要记录，却不知这么大的问题，她要从何记起。

她对郑彩虹说出了自己问这个问题的目的：「以现有的东西作为出发点，去思考这个问题的话。我们上网的时候，是不是就是进入了平行的时空？我们可以选择自己的身份，表达自己的想法，分享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生活，或者结交一辈子都不可能见面的网友？」

郑彩虹顺着邓艺宁的思路延伸出去：「就好比我们看演员演的电视剧和电影，听歌手唱的歌，但是我们并没有去过现场，就好像那些演员和歌手是存在于另一个时空一样，我们只不过通过网络，知晓了他们的存在。」

邓艺宁点点头：「是啊，不说演员和歌手了，就像素人网红，或者说……」

说到这个点时，邓艺宁想到了那个游戏直播里传出来的声音，喃喃自语道：「主播也是一样吧……」

这么一想，「万里」的存在似乎是合理的了，并且他做什么事，好像都是合理的了。

因为，「万里」就是一个存在于直播平台的主播啊，只有她下载了「海星直播」软件，她和他才会有交集。

并且，这是不会产生任何负担的交集，因为，时空是平行的，他做什么不都与她无关？甚至，她可以向对郑彩虹倾诉一般，把自己的奇奇怪怪的小想法都「交给」他，他要是不理解，她就换一个主播。

没有人有义务一定要理解她，但是倾诉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她也可以通过听他说话，获取新的问题，源源不断地思考……

邓艺宁激动不已，在被邓诚安接回家的路上，她就从车前的小抽屉里，找到了一个邓诚安闲置的备用机，把自己的手机卡插进去，火速下载了海星直播。

邓诚安眼睛余光瞥到邓艺宁的小动作，忍不住摆起哥哥架子提醒她：「你本来就晕车，还敢坐在车上玩手机，小心更晕。」

邓艺宁觉得邓诚安这次的提醒有道理，就在注册了账号过后，先关注了万里，再把手机不动声色地装进了自己的书包里。

邓诚安开车的时候一向小心，毕竟他的副驾要么坐的是莫伊，要么就是邓艺宁，一个是女朋友，一个是亲妹妹，他承受不起失去她们任何一个人的风险。

因此他见邓艺宁没有继续玩手机，还把手规矩地放在了腿上，满意地继续开车的同时，心里得意洋洋地认为：妹妹其实还是很听话的嘛。

他带邓艺宁去披萨店吃饭的时候，还主动给邓艺宁点了没有青椒的香肠菠萝披萨，甚至在邓艺宁吃披萨的时候，打开手机看直播，他也没有斥责。

备用机里显示的是游戏画面，邓艺宁看着新奇，就跟看动画片一样。

披萨店里人声嘈杂，邓艺宁不自觉加大了一些音量。游戏音量变大了，但是打游戏的人，也就是万里的说话声，她还是听不见。

她用没戴手套的那只手拿起手机，像接电话一样，把听筒对准了耳朵，万里那好听的鼻音响彻耳廓：「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