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诛心梦魔(上)
次日,日月兄弟入宫向皇帝禀明白云峰劫镖杀人之事,并说明与先前京城十里坡的命案系同一人所为。/天子脚下连杀二十多名镖师,皇帝一边面上挂不住,一边又担心哪天那白云峰一时兴起,潜入皇宫刺杀自己。便命他二人全力调查白云峰之事。
这二人领了皇命,四下派人打听白云峰下落。其间这兄弟二人不断巴结讨好龚文君与那唤名邓彦的受伤女子,李欣雪则对他二人极为冷淡,动辙冷嘲热讽,出言讥讽。虽说李莽其间说过她数次,但此女自小如此,要她突然改过来,却是难上加难了。于是说过几次后,李莽便也不再管她,任她去了。
如此这般过了数日,眼见那邓彦身子一天天好转起来。脸色越发红润,瞧着娇媚可人,道月更是大献殷勤起来,对其照顾有加,端茶送饭亲力亲为,更亲手为其喂药。旁人瞧在眼里,皆知他心中打算,渐渐为那邓彦担心起来。
那邓彦倒似觉出甚么,见道月对自己千般好,好不感动。她本出自书香门第,道月为迎合其口味,便临阵磨枪,大啃经卷,又时常带她到院中赏月对诗,谈天论地,花前月下,好不快活。
这夜,道月又与邓彦应景出对,道月连败三次,只觉索然无味,便借口天凉,要邓彦回去休息。
此时邓彦还未完全康复,道月吃着这便宜,扶进扶进。他将邓彦扶入房中后,转身欲走,邓彦却忽然道:“月哥哥,你要走了么?”
道月听得她忽叫自己“月哥哥”,颇有些想入非非,但马上又回过神俨,说道:“时候不早,你快些歇息罢。我要走了。”
邓彦不舍道:“月哥哥,别走好么,我睡不着。”
道月奇道:“为何睡不着?”
灯光下,邓彦面若桃花,一双妙目瞬也不瞬盯着道月,款款深情道:“月哥哥,你难道就这么讨厌我么?”
道月摇头道:“这是哪里话,我怎么会讨厌你呢。”
邓彦凄然道:“你定是讨厌我了,连话也不跟与我多话几句,一心要走。定是不想见我。我本以为……以为……”
道月本已走到门口,听她话中大有乾坤,便即转了回来,说道:“我没说不想见你,只是怕扰了你歇息。若是你不想我走,那我便哪也不去,就这么陪着你,好么?”
邓彦这才破颜一笑,盯着道月。二人四目相对,邓彦如水的眸子,柔情似蜜,叫人欲罢不能。
道月忍不住拉住她手,玉手细滑,有若羊脂。他只觉心跳加疾,心中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结结巴巴道:“彦儿,我……我……”
邓彦任他拉着双手,也不介意,娇羞道:“月哥哥,我父母皆去世,自此以后世上便没了亲人。你救我一命,以后便是我的亲人了。”
道月心头更喜,忙道:“你尽可放心,以后无论如何我都会好生照顾你的。绝不负你。”
邓彦嫣然一笑,又道:“月哥哥,你可知我第一眼见到你时,便觉得今生再离不开你了,若是能与月哥哥就这么在一起,哪怕是吃苦受累我也心甘情愿。”
道月大喜,说道:“我也是这般想法。彦儿,我简直一日也离不开你了。”
这道月自小油嘴滑舌,要讨好少女芳心倒也不难。若是没有南宫益与李莽在府中,这话他也是敢和龚文君与李欣雪二人这么说的。
邓彦佯嗔道:“你好坏。”
道月笑嘻嘻道:“我哪里坏了,我这不过是说出心里话来。”
他说话间,悄悄伸出手去,抱住了邓彦。伊人入怀,心猿意马之余,只见邓彦双瞳剪水,媚态可人,他邓彦凤目,不觉痴了。
……
“这鸡分明是被人生生吸干了血死的。”
“哎呀,谁这么残忍,竟抓了这么一只鸡来吸血?”
“这鸡可是陈大姐她说自山上带下来的,若是让她知道的话,定要怪咱们的。这可如何是好。……”
次日清晨,南宫益一早便被门外说话声惊醒,出门一看,却是几个家丁与婢女正围在院中小声议论,旁边一地鸡毛,正有一婢女打扫。
那些家丁见了南宫益,皆是面色微变,不敢与他对视,纷纷低下头去。
南宫益道:“你们在这里做甚么?”
那些家丁纷纷摇头道:“没有,没甚么。南宫少爷昨夜睡得可好。”
南宫益想了想,道:“睡得很好。有劳众位了。”
这些家丁一大清早便见南宫益门口有只干瘪死鸡,被吸干鲜血。便疑心是南宫益所为。方才那话其实便是说南宫益昨夜吸完鸡血后定是睡得很香了。南宫益这么一答,他们皆会错了意,认定是他所为。
正说话间,陈阿娇自远处快步走来,一众家丁急忙闪开。让出一只身子拉得笔直的死鸡来,鸡毛掉了大半,远远便能看清那鸡干瘪不堪,显是被人将血吸得一干二净。
陈阿娇拎起那鸡看了看,横眉怒目道:“这是谁干的?”
那一众家丁皆摇头称不知,又将目光投向南宫益。
陈阿娇又道:“谁看见这鸡的?”
一个家丁道:“早上我打扫院子时,无意中看到这里有许多鸡毛,走过来一看便见这鸡了。我们连动也未曾动过,这死鸡一直都在这里。”
陈阿娇也不笨,怎会听不出他们这话分明便是说那鸡是南宫益杀的。她看了南宫益一眼,道:“南宫益,你昨夜可曾听见甚么动静?”
南宫益想了想,道:“昨夜……我好像听到了一声鸡叫。”
陈阿娇见他茫然神色,知他不会说假话,寻思道:“这鸡是我自三清山上带下来的,肉极鲜美,但便是有人打这鸡的主意,也不该只饮血,不吃鸡。那饮血之人定是有甚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既然不是南宫益,又有谁呢?”
一念及此,便到堂中召集众人,将此事说清,又道:“此贼太过可恶,若是让我找到这人,不管是谁,定要好生教训一番。”
但其后数日仍有此事发生,仍是吸干鸡血,将死鸡弃于院中,仍是在南宫益门口。陈阿娇更是怒不可遏,偏又不知下手之人是谁。气得七窍生烟,她自也想过夜晚不睡,就那么守在院中看是谁下的毒手。但那凶手似乎知她底细,她一守着,便没有鸡死,她一开走,只消片刻工夫便会有死鸡。
如此反复数日,这一夜,南宫益熄灯欲睡,忽听门外异响。他疑是那饮鸡血之人又来了,便蹑手蹑手走至门前,觉力散出,院中大致景象了若指掌。只觉一人藏身于院中假山丛下,屏息静气。宛若磐石。
他心道:“这难道便是那凶手了么?不如去瞧瞧到底是谁,也好有个交代。”
他人虽笨,却也非笨到极点。当下蹑手蹑脚自窗中翻出,小心绕至门前。却见那人仍在原地未动。
南宫益身形电闪,瞬间抢至那人面前,劈手便欲拿住对方手臂。
但对方也非泛泛之辈,一勾一捺,反手扣住南宫益脉门,手中施力。南宫益祭才真元在身,真元一动,手臂如石。那人“咦”了一声,使尽全身力气也按不下去。
南宫益左手来抓那人,那人倒也机灵,不知从哪抽出一柄剑来,刺向南宫益。南宫益有真元加身,应变奇快,伸出二指捏住剑身。如生生铸在剑上一般,再无法往前半分。
那人一急,手中催势,剑上清光大作,映出那人轮廓,竟是道日。
南宫益奇道:“阿日,你为何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