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云峰剑(下)
道日也瞧出李欣雪恨着自己,忙道:“李镖头不要责怪她,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她这话本也说得不错的。”
李莽心下感慨道:“这两位神侠果真名不虚传,侠肝义胆,心胸宽广,看来李某找对人了。若是换作了他人,早就将我二人赶出家门,但他们非但帮我们寻剑,还好心留我父女住下。实是难得的好人呐。”
一念及此,拱手道:“二位神侠好意相留,若是再推辞,倒显得李某矫情了。二位神侠大恩,李某无以为报,唯有一谢。”
说罢作势欲跪,那道月忙扶住他道:“不妨事,你只管好生休息,其余的交由我们来做便可。”
吩咐下去,让家丁带他二人下去歇了。
他二人走后,龚文君才道:“你们想擒住白云峰,根本不可能。”
道日奇道:“你怎么知道?”
龚文君认真道:“我见过那白云峰,带着个女孩,本事极高。”
见日月兄弟不信,她便将那日在龙之海见到白云峰之事说了。她生性聪明,知道那铭神珠之事不可说出,便加以改动,将整个经过添油加醋说了一番。日月兄弟听得玄之又玄,不知该信不该信。
道月说道:“娇娇姐,那白云峰究竟是谁,怎么你一听到他名字就吓成那般模样。”
陈阿娇恼道:“谁吓着了,我只是没想到他竟又出现了。……二百多年前,他也是三清门下弟子,深受师尊喜爱。那时师尊鼓励门下弟子下山闯荡,自行在山下修炼。白云峰也是其中之一,他下山六年。忽有一日,突然回来,指着师尊说:‘我问你,道是甚么。’师尊答:‘道者,万物之所然也,万物之所稽也。’白云峰却啐道:‘这话不过是书中言,凡夫俗子之妄语。枉你自居师尊,却连道是甚么也不知道。我来告诉你,天道苍茫,人道凄凉,这便是道。’众人听得他胡说八道,便去阻止他,但他不道行精进极快,众弟子十数人竟无一人是其对手。”
道日惊道:“这贼子竟有如此高的道行,那师尊当初为何没将他杀了?”
陈阿娇道:“师尊爱才,他知那白云峰定是在山下看到了甚么,受打击太大,才会质疑道的存在。他有心唤回白云峰,便自出手,那白云峰又当众辱骂师尊以及仙家先祖。他那云峰剑本是他父亲所铸,师尊又是心疼又是恼怒,劈手夺了他剑,一把扔下山去。那剑被他一扔,飞出百里外才落向山下,自此没了踪影。之后擒住白云峰,将其关入后山灵宝洞中面壁思过。”
道月不满道:“面壁思过太便宜他了,谤祖骂师,其罪可诛。若是我的话,定要好生罚他一番。”
陈阿娇摇头道:“师尊太过爱才,不忍重罚于他。不料那白云峰非但未能报答师尊的知遇之恩,好生悔过,反倒利用在灵宝洞中的十年时光,竟又修得一身邪法。杀了两名看守的弟子,逃出三清山。师尊听说此事,亲自领着三清观中修为较高的弟子下山诛杀白云峰。”
陈阿娇说到这里,有意顿了顿,龚文君略一沉吟,道:“若是仙帝出马,理当杀了白云峰才是,为何他现在还活着呢?”
陈阿娇道:“据说那时白云峰四处寻他的云峰剑,师尊便以此线索找到过他一次。那贼子与师尊动过手之后,虽说道行精进不少,仍是不敌师尊,但他极是狡猾,以诡计逃遁。之后又有门中前辈在西域雪山上见到过他,与他大战一场。那一场大战引发山上雪崩,他受伤不及逃开,为雪崩所埋。”
道日抓耳挠腮道:“那可就奇了,雪崩威力极大,那白云峰被雪崩埋了,竟还能活命?莫不是他炼了甚么不死仙法?”
“我瞧着不是,”龚文君沉吟道:“仙家自来重生贵生,人人修炼均是为了长生不死。但自古以来又见谁长生不死过呢?仙帝虽说被世人称之为仙,但终究是人非神,若说仙帝本人可长生不死倒有些合乎情理。若说那白云峰不死,却是决计不能的。”
陈阿娇赞同道:“文君妹子说的不错,但那白云峰未死却是真的。当年几位仙家前辈亲眼见着他埋在雪下也没错。那时大家本以为他死了,心想要找出尸体来可是不易,加之人已死了,便本着让他入土为安之心,并未将他尸身挖出来。只怕当年他被雪埋后,就此冰封百余年,不见天日。直到山中冰雪消融,他才得以重见天日,他出现在雪山下时,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后来呢?”
“那时仙帝听说他竟未死,还四处与正道为敌,便欲再带人来杀他。他倒也逃得快,许久不敢露面。后来又冒出个妖女温依嫒,以铭神珠妄想自居天无敌。引来无数正道中人讨伐,其中也包括仙家了。据说白云峰恋上了个魔道妖女,那妖女听得铭神珠神奇,便欲去夺。结果却被温依嫒轻易杀了。”
听得陈阿娇将温依嫒称作“妖女”,南宫益与龚文君齐齐眉头一皱。龚文君心道:“无怪乎那白云峰要夺铭神珠来杀温依嫒了,敢情他所爱女子却是死在了温依嫒手下。”
道日听到这里,说道:“那白云峰定要去找那温依嫒报仇了,他二人竟没来个同归于尽,倒是可惜了。”
陈阿娇道:“白云峰去找温依嫒寻仇,虽说伤了她,却不能取她性命。后来温依嫒死后,那白云峰又从几个仙家门人手下救得一个怪物,那怪物便是他喜爱女子所养。他带了那怪物,就此消声匿迹,没了音讯。不料十几年过去,他竟又出现了。”
南宫益与龚文君无意中对视一眼,南宫益本欲将自己六年前在南国见过白云峰之事说出,但龚文君似乎知他心意,示意他不要说出。
道月沉吟片刻,缓缓道:“这白云峰倒是挺叫人头痛的,那云峰剑又是他父亲所留,要将那剑夺回来可是不易了。”
陈阿娇道:“不是不易,是根本不可能。以你们二人之力,他只消一只手便能取了你们性命。”
龚文君忽道:“上次你们二人在京城外十里坡的那件命案有头绪了么?”
道月无力道:“哪有甚么头绪,那凶手也未留下甚么来。那被掳走的少女生不见人,只知道叫甚么秦哲怡。此事已交由衙门处理了,没我们甚么事了。”
“秦哲怡,那便是了。”龚文君说道:“上次我们在海上遇到那白云峰时,他也管那女孩叫哲怡。想来便是同一人了,此案也算是破了。关键便在那白云峰身上。”
陈阿娇恨恨地道:“又是白云峰。……此事我不许你们二人插手,若是你们插手,瞧我如何对付你们。”
道日说道:“我们已经应了那父女二人,如何能够失信于人呢。”
“这我可管不着,”陈阿娇闲闲地道:“总之此事千难万险,我就是不许你们去。”
道月说道:“娇娇姐你未免小看我们了,我们可是京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雷灌耳名扬天下,大名顶顶的日月神侠!”
话单刚落,陈阿娇忽地将他手反抄至背,手上用劲,道月怪叫连连。陈阿娇冷笑道:“月神侠,我瞧你本事也不怎么济呀。”
道月叫道:“你出手偷袭,我又无防备,自然被你制住了。而且我从头到尾都没说过我二人就有擒住白云峰的本事。”
陈阿娇放了他手,道:“那你还应下此事,分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道日摆摆手道:“此言差矣,娇娇姐,我们不能,自有能人。你方才也听到了,文君说我大哥比那白云峰要高明一些,只消大哥出马,那白云峰自然手到擒来。”
说着,又问南宫益道:“大哥,想必我们二人擒那白云峰,大哥定会鼎力相助了。”
龚文君心中暗道:“这二人倒是脸皮够厚,也不先问问哥哥肯不肯,就先应了下来。如此一来哥哥便是不肯也不行了,哥哥这个兄弟拜得可是吃亏得紧。”
果不其然,南宫益点头应道:“我定助你们擒白云峰。”
道月掉头笑嘻嘻对陈阿娇道:“娇娇姐,此事办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