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朱砂血
向家宅群其中一处幽静的宅子,门口的盘蛇铃随着进人响动了两声,向子旭立在案前,将朱砂随心所欲地涂在名贵的画纸上,没有什么章法,就像一团血红的乱麻。
向无德打了声招呼:“向少,人去了静叶公墓。”
“一起去的?”向子旭懒懒散散地问。
“跟着石漫去的。”
向子旭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反了。”
向无德一愣,反应过来:“您问的石漫啊?”
向子旭抬头看了眼窗外,万里无云,晴空当照:“今天天气不错,她去倒是合理,不过也不是去看石咏志的吧,她又给谁选墓去了,林海亮?”
“还有那对母女。”
“琉璃宝匣的‘九’和‘八’,还有一个和‘七’关系匪浅。”向子旭笑眯眯,“心肠太软,不过也是好事,你去吧。”
一听可以滚蛋了,向无德精神不少:“那就不打扰您雅兴了。”
“无德,你也算是我哥。”
向子旭忽然开口,用笔尖提起那幅画,半边鲜红隐一个女人的身影若隐若现,他一路慢悠悠走过来,提到向无德眼前:“但我不在意这点,你知道的,你比他们聪明。”
向无德谄媚,拿出打火机点燃:“您这话说的,我傻着呢。”
画被点起火光,融灭在两人之间,隐隐约约好像有什么细线般的反光,转瞬即逝在火焰之中。
向无德:“您这画太超前了,我个俗人,也看不懂什么艺术深韵,依我看啊,还是跟着老夫人练字好,老夫人最喜欢您的字。”
“以前是。”向子旭扫了眼满桌的笔墨纸砚,有些无聊,摆了摆手,“我睡了,昨晚熬夜打攻略游戏,还be了,满肚子火不说,困死我了。”
“雅兴雅兴。”向无德麻溜滚蛋了。
向子旭宅子外的拐角,向执铃静静看向无德夺门逃走,眉梢一挑,转身走了。
她到她哥宅子的时候,正好碰到回来的向子冲,虚脱成了一根游荡的面条。
“奶奶让你罚站了?”向执铃瞧他,“怎么这副死样子。”
“……没。”向子冲弱声弱气地说,“陪老夫人去塔楼找书来着,一下午也没找到,就回来了。”
“什么书?”
“我也不知道,老夫人没说名字。”向子冲进屋猛喝一口水,“一本古书,收录的都是一位将军的信件,给家里和妻子报平安之类的,老夫人刚抄完金刚经,想换一本吧,我是不懂这些。”
孔知晚在书房看书,手边的茶水已经凉了。
她离开前,向善芳命人给她塞了不少茶叶,都是名茶,她虽然熟悉,但并不执泥,忽然来了兴致泡一点,等茶入了色,又失去了兴趣。
不如让石漫给她带一杯咖啡。孔知晚这才拿起响过好几声的手机,给石漫发了消息,还不忘顺便腻歪两句,然后才点开向无德的刷屏。
是她要的资料,关于向善豪被“发配”到云海市的关系网,可谓清心寡欲,在世出家,从一个狐朋狗友无数的敞亮家主,变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院中老树,关系最近的竟然还是向善芳派去监视的随从。
还有两个辛苦查到消息后的卖惨哭哭表情,她瞥了眼普通的表情,大概知道这货被招惹了,冷漠地回一个“知道了”,就没再管了。
向子旭和向子冲,会是哪个呢?
孔知晚将看到一半的《青灯家书》放在膝盖,又点开向执铃的消息。
【又一位入了他麾下,你可加把劲了】
孔知晚挑眉,那就是向子旭了。
向无德去得隐秘,但还是被向执铃发现了。
这位堂妹不傻,对向无德不在意,秉持着看乐子的心态,挑拨关系才是关键,只要发生冲突,向子旭和孔知晚谁吃亏,她都不吃亏。
但向子旭会没发现她吗?
石漫说林海亮可能把线索藏在了梦境,孔知晚顺着想下去,把浴火凤发扬光大的向善豪,之所以在云海市没有查到任何踪迹,可能也是同样的手段。
孔知晚问过向善芳,老夫人当初派出的人是她的左膀右臂,又是恨向善豪的仇人,曾被向善豪陷害留下病根,没有任何帮着向善豪的道理。
向善豪死后,收到向善芳的指令,随从把尸体拉回来后,就一直守在禁地之外,不再出半步,几年后就去世了。
他年轻时被向善豪毁了根基,能死在向善豪后面,已经是向善芳的功劳。
放一个被向善豪不屑一顾的短命之人,亲眼看着他先走向命断的绝路,也是向善芳的故意为之,不仅杀人,还要诛心。
听到这里,顶多叹物是人非,老夫人心狠。
但孔知晚追问了一句,向善豪当初是如何害人的,向善芳看了她一眼,回了两个字——“咒毒”。
而时至今日,向善芳的二儿子死于巫毒,而另一个孙女现在也被咒毒威胁。
向子旭一直在调查向善豪“诈尸”,会不知道浴火凤的事吗?
而且石漫也盯上了向老二死的事。
孔知晚也没心思看什么书了,她将生涩又莫名有些腻歪的家书放回书架,拨弄了一下仪器,万花筒里的那滴血已经分不清彼此,密密麻麻的因果线还是没有什么变化,是朱砂血里冤魂的因果。
她捏了捏鼻梁,总觉得不应该,朱砂血融化再重塑,正是因果冒头的最好时机,但她却没抓到任何端倪。
难道是她的思路哪里出了问题?
她忽然想到什么,调开杨东白发给她的名单,里面有林海亮在古董行买过的所字。”向子冲进屋猛喝一口水,“一本古书,收录的都是一位将军的信件,给家里和妻子报平安之类的,老夫人刚抄完金刚经,想换一本吧,我是不懂这些。”
孔知晚在书房看书,手边的茶水已经凉了。
她离开前,向善芳命人给她塞了不少茶叶,都是名茶,她虽然熟悉,但并不执泥,忽然来了兴致泡一点,等茶入了色,又失去了兴趣。
不如让石漫给她带一杯咖啡。孔知晚这才拿起响过好几声的手机,给石漫发了消息,还不忘顺便腻歪两句,然后才点开向无德的刷屏。
是她要的资料,关于向善豪被“发配”到云海市的关系网,可谓清心寡欲,在世出家,从一个狐朋狗友无数的敞亮家主,变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院中老树,关系最近的竟然还是向善芳派去监视的随从。
还有两个辛苦查到消息后的卖母,她只是得到别人的好,再回应别人的好,之前甩市局的脸色,也是因市局对林海亮死亡的缄默态度而表示不满。
那么林海亮除了耳提面命之外,还为她做过什么?
孔知晚又打出一个木盒,是寿宴那天石漫送回向家的血源银针,特侦大队的一番警告。
向善芳没怎么放在心上,让人拿下去,后来又被孔知晚要走了。
林海亮到底是保护和喂养朱砂血,还是在保护……朱砂血的主人?
“因果线。”孔知晚忽然站起身,拿过椅背的外套就出了门。
仪器不能见人的因果,所以将朱砂血和石漫的血融合之后,因果线和只看朱砂血时没有分别。
但如果那不仅仅是朱砂血的因果呢?
如果石漫的血的因果,和朱砂血重合了呢?
朱砂血做成佛珠手串,戴在石漫的手腕,随取随用,因阴阳冲突,性凶,于是影响了持有者的血液,可以看做力量带来的副作用。
就算是一直盯着石漫的向子旭,顶多也就想到这里了。
但如果石漫的血不是被朱砂血影响……而就是朱砂血呢?
九头之蛇的神迹藏在梦境,虽然因为石漫的梦门没有开启,无法直接在梦境里直接杀死石漫的灵魂,从而杀死石漫本身,但精神力的影响仍然带有毁灭性。
如果相柳没有出手,后果不堪设想。
朱砂血融在了伪神的火焰之中,至阴之魂被献祭成活人香,从而让石漫得见真容,应该已经被伪神毁灭的东西,怎会一晚就重新“长”出来?
那真的还是之前的朱砂血吗?石漫在浴室里做了什么?
她给石漫打电话,人还在公墓,立刻开车前往,但却没看到人。
“找那死丫头?”守墓人拄着铁锹,抬头看了看天,远远来了一片乌云,“难得科技和玄学都算漏了啊,有阵云被吹到这儿,过一会儿就要下雨,所以她就先走了。”
“我告诉她我会来接她。”孔知晚皱眉。
“那她应该在外面等你,你在草丛里找找,那里有几个破石凳子。”干完活,守墓人就往回走。
孔知晚叫住了他:“一会儿要下雨,下雨天怎么了?”
“她爸就死在雨天。”守墓人跛脚,一步一步地离开,“她从不在雨天和石咏志的忌日来祭扫……他们啊,都说她没耐心,脾气差,其实她很了解自己的线在哪里,如何压制自我,才不会爆开。”
他摇摇头:“就是苦了她自己喽,倔。”
孔知晚沉默,道了声谢。
她出了墓园,果然在荒草堆里,看到了石凳子上的石漫,她好像要睡着了,见了她,才勉强打起精神。
“最后还是你来接我。”石漫被她牵着,打哈欠,“下次不说大话了。”
“你在公墓待了一天?”孔知晚处理好学校的事,又回家待了好一阵,结果石漫一直都在公墓里,“我不来接你,你还要在这儿过夜?”
“也不是没有过。”石漫不在意地一说,撞上孔知晚的后背,才后知后觉孔知晚不知何时停下了,好像还有点生气。
说错话了……但也不是什么大事吧?她本来就要去买咖啡,再顺道回家,现在也没黑天,难道还有别的事?
她一时想不出原因,干脆拉着孔知晚的袖子,轻轻晃了晃:“我错了,要下雨了,好讨厌,我们快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