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迷途难返
103、刘老二回家,已经到了下午时分,他往父亲房间望望,看见父亲躺在床上休息,不声不响走到自己卧室,坐在床沿上。刘贵生见老二没回家吃中饭,想问问老二到哪去了,再跟他谈谈以后的生活怎么安排和打算,总不能这样每天在社会上浪着。刘贵生披着外衣,走到老二身边埃着坐下,他闻到儿子嘴里的酒味,心想,这崽没干活,哪来的钱在外吃吃喝喝?
“儿子啊,你今天又在外头喝酒,哪来的钱,是谁请的客啊?”
“今天是刘叔叔请的客。老爸,你放心,我在外头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做人。我做人有标准的,一不偷,二不抢,三不赌。犯法的事我不干。”
“刘叔叔为什么请你的客?”
“我打抱不平,帮他出冤气!”
“你跟别人打架了?”
“没打架,只是教育了那混账东西!”老二说到这里得意洋洋,“那混混说他叔叔是什么派出所长,想吓唬我,这种说大话,拉大旗当虎皮的人我见多了。这种人欺负老实人时是人家的爷,碰到高手时就是人家的孙子。”
刘贵生听罢吃了一惊,想着这儿子在外闯祸了。
“你把别人打得怎么样,伤到别人骨头没有?”
“没有没有。刘叔叔说过,下手轻点,别伤坏人家骨头,伤坏人家骨头人家要去医院住院,会惹大麻烦的,我就扇了那人几耳光,他嘴子好像出了一点血。爸,你放心,没事,那人站得起,走得路,没事!”
“你说那人叔叔是派出所长。儿子,那人叔叔真是派出所长,你就摊上麻烦了。”
“爸,你就是个胆小鬼。他叔叔就是派出所长我也不怕,他到人家店里混吃混喝还有理?他叔叔敢出面抓我吗?爸,你胆子不行,当不得刘叔叔。你看人家刘叔叔坐了牢出来还干这干那,做包子店老板,做粉店老板,你就会摸螺蛳。”
刘贵生本想着一肚子话怎么教育儿子,没想到被儿子反将一军。
“儿子,我们先不扯远了,刘叔叔当老板是刘叔叔的事,爸爸摸螺蛳是爸爸的事,人各有各的强处,各有各的谋生手段。你在外面千万要遵纪守法,莫惹出什么祸事来。你快十八岁了,叫你学厨师你嫌累,你去学理发怎么样?你总不能每天这样游手好闲,爸爸妈妈不可能养你一辈子,我们只养你十八岁。”
“爸爸,我的事不用你操心,我已经找到了一门坐着赚钱的差事。”
“什么,你找到了一门坐着赚钱的差事?是开店还是当房东租房?开店当老板也不能坐着,当房东我们家又没有门面,你告诉我你干的是什么坐着能赚钱的活?”
“我现在不告诉你,等我赚到钱了再告诉你。”
“儿子,你记住,这世界只有两种赚钱的方式,一是体力劳动,二是脑力劳动。除此以外,就是坐着享前辈的福。你今天必须告诉我,你在外面干的是什么可以轻松赚钱的活!”
老二一想,说漏了嘴,这事万万不能跟父亲说的。
外面有人叫门,刘贵生去开开门,门前站着两个公安。
“这是刘二山的家吗?”公安叫着刘老二的书名。
“是的。公安同志,有什么事?”
“你是刘二山的父亲。你儿子在家吗?”
“在,在房间。”
“你是刘二山?”两公安走进屋,一个问刘老二。
刘老二点点头,惶恐地望着两公安。
“你被捕了。
跟我们走!”公安把刘老二戴上手铐带出屋。
“公安同志,我儿子犯了什么法?”刘贵生追着公安问。
“你儿子犯了重罪。你们做父母的,儿子在外面干什么事不管一管,不问一问,在家不教育他在社会上哪些事能干,哪些事是违法的不能干!”
公安押着刘老二走了。刘贵生以为儿子是帮刘亚明打架的事被抓走的,马上去找刘亚明。刘亚明和成小娟都在家,两口子商量女儿以后上高中还是读中专。
“刘老弟,你在家闲着没出去忙?”刘贵生开始客套一句。
“老兄老兄,坐坐!老婆,给老兄泡杯茶!”
刘贵生着急来不及多说,话锋一转,质问刘亚明。
“刘屁,你害人不看日子哟!”
“怎么怎么,出什么事了?”
“你上午叫我家老二去干什么了?”
“哦,我叫他去江北教训了一个混混!你老二蛮灵方的,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家伙撂倒了!”
“你知道那人叔叔是派出所长吗?”
“不知道。”
“我家老二被派出所的人铐走了,你知道吗?”刘贵生不等刘亚明回答,就迫不及待地责备刘亚明,“老弟,我们都是四十好几的人了,做事要考虑后果,要有分寸。你碰上烂人被欺负了,你叫我去,我不去,我就是黄八蛋,我还有身力气,还能搞得过个把两个人。你不应该叫我儿子去替你打架出气,现在怎么办?你拿钱到派出所去给我赎人,我是没得钱打点派出所的人。”
“你老二被派出所的人抓走,是为我打架的事?我不信,这事没得那么严重,他打架一没打破别人头,二没打断别人骨头,派出所凭什么抓人?你老二是不是为今天上午打架的事被派出所的人带走的,你弄清楚没有?”
“不是打架的事,我儿子还能犯什么事,你说?你要他帮你打架你高兴,叫你担责任,你推三委四。你原先不是这样的人,你现在狡猾,做事不负责任!”
“刘老兄,刘贵生,你不要看不起我刘亚明,看不起我这个刘屁,你儿子的事要是为我刘亚明犯的,到派出所去赎人,别说一千两千,就是一万两万,十万八万,钱不够我卖房子也要把你儿子捞出来!”
龙花听说儿子帮刘亚明打架被派出所抓去了,一把鼻涕一脸眼泪气冲冲走到刘亚明家,她发疯似地抓着刘亚明肩膀摇着,叫着:“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
“妈的个巴子,你儿子犯了什么事还没弄清楚,男人女人都跑到我家来发疯!我家刘亚明长得矮小,打不过你们是不是?”成小娟可不干了,“我厨房有火机,有刀子,你们两口子有种拿火机来把我的房子烧了,拿刀来把我两口子剁了,解你们的恨,解你们的气,你们有种去拿火机去拿刀子啊!”
我从车间下班回来,在车间听人说了这事,刘老二和三宝,张小满几个拘禁祸祸别人姑娘。他们几个由张小满成头,三宝和刘老二去舞厅骗姑娘谈恋爱,然后把姑娘带到出租屋,强迫姑娘们去按摩室或者到小酒店联系嫖客卖淫,他们抽水头赚钱。如果有姑娘不从,他们就极其残忍地去折磨毒打姑娘就范。刘老二带去的一个姑娘不从,张小满用烟头去烫那姑娘的胸脯,烫那姑娘的背,烫那姑娘的大腿,还威胁说要割掉那姑娘的胸脯,剁了那姑娘的手,那姑娘机灵,口里应允,找着机会逃到派出所报了案。这事东窗事发,张小满闻风而逃,刘老二、三宝不知道消息,在家束手就擒。我听见刘亚明家哭哭闹闹吵成一团,工作服都没换,走过去看个明白。
“刘兄刘兄,你们是为刘老二的事吵架?”我问刘贵生。
“嗯!老弟,你给我评评理。刘屁叫我儿子去帮他打架,如今我儿子被公安抓走了。这事他不负责谁负责?我不找他我找谁?他应该赶快想办法拿钱到派出所到公安局去赎我儿子出来!”
“刘兄,你家老二的事你蒙在鼓里?他最近带女孩子到你家去了没有?”
“他还没得十八岁。晓得什么屁事!”龙花说。
“嫂子,你们太大意了。你儿子还没得十八岁,不懂人事,你没听说有十五岁生儿子的?你家老二在外头祸祸人家姑娘犯的法你们两口子知道吗?”
刘贵生听了,恍然明白儿子说的坐到赚钱的话,原来儿子在外头是干这种伤天害理的勾当。他错怪了刘亚明,他自责,羞愧难当,一股气血在心中翻涌,他不知怎么面对自己多年的朋友,他不知怎么去解释自己鲁莽的错误行为,情急之下,双腿一软跪在刘亚明身边:“老弟,老兄对不起你,误会你了!”他拉着妻子慌忙回家,半路,他责怪妻子,不应跑来凑热闹添乱,说着气血攻心,吐了一口血。他用手接住,殷红的鲜血染红了手掌,一时,他只觉天昏地暗,身子摇摇晃晃要跌倒。
龙花见丈夫口吐鲜血,身子不稳,忙扶住丈夫要去医院。
“不去医院不去医院,医院能医好我这个病吗?医院能把老二治回来吗?”
两口子跌跌撞撞回到家,相拥嚎啕大哭。
104、刘大坤到厂里当副厂长,不时去医务室找杨平聊天。他告诉杨平,他多年卧病在床的妻子,去年去世,现在独居一人,有一个女儿已经上了大学。杨平对刘大坤说的话心领神会,明白这男人心里需要什么,她想巴结面前这个男人为自己办件大事。她家三妹两口子在老家县城化肥厂工作,如今工厂倒闭,她想把妹妹和妹夫弄个单位调过来。她跟刘大坤说起这事,刘大坤满口答应。
“你看,调到我们厂来还是到我老厂去,都没问题,就一句话的事。”
“这两家厂子效益都不太好,找一家旱涝保收的地方才好。不然,调过来没几天,效益不行,倒掉,又要换工作找别的地方。”
“旱涝保收,只有机关事业单位。这个,这个恐怕不行,我没有这方面的朋友,有困难。”刘大坤想了想,“水厂电厂也是旱涝保收。不过,我也没得过硬的关系。有了,我有个朋友的老弟在人事局,容我去疏通一下关系看看。”
“那我妹的事就拜托你帮忙。”杨平妩媚一笑。
“为老妹办事,我一定全力而为。不过,这事办成了,你得要重重感谢我哟!”
“当然当然,我会好好感谢你的。”
杨平认为自己找到了大树,搒到了靠山,非常高兴,走路都哼着歌,有点忘乎所以。社会是个大舞台,每个人都是演员,只是各人表演的脚色不尽相同。杨平没过多久便把办调动的消息告诉三妹。三妹的单位垮掉了,两口子都是读书人出身,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又有一个三岁的小孩,父母都在农村,经济上没得支持,三口之家,日子自然过得一个月比一个月紧张。当听到姐姐有办法有能力给她办调动,这消息无疑是雨过天晴,有了美好的寄托。三妹由于期盼工作心切,时不时来电话打听办理调动的进展情况。杨平找到刘大坤打听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刘大坤想取悦杨平,对这事也很上心,托关系找人操办,不过,事情并没那么容易,一时办不成。
“小杨,这事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办到的,要去求人托关系,要去打点别人。我已经请了别人两次客,请一次客,没得一千也要八百。还没得到一个确切的答复。你耐心等等,我会把你的事当成我的事办,你妹妹就是我妹妹。”
杨平听了刘大坤说的请了两次客,每次要花一千,求人办事,不能让别人吃亏。她跟我商量,说妹妹办调动需要四千元钱打点别人。我身上还有五千元钱,是家里哥哥前次路过给我的购房款。工厂上次交的购房款是百分之四十八的产权,这次交的是剩下部分产权。扣除我们两口子的工龄补贴和平时工厂欠下我们的医药费等白条,我家大概还需要补交购房款五千元左右,这点钱正好。杨平跟我商量,拿四千元给她妹办事,到时交房款给什么交呢?我真的是左右为难。
“老公,妹妹有困难也是暂时的。她们有了工作会还我们的。”
“听说厂里下个月就要交购房款,我们要交五千二百元。我身上就只有五千元。”
“找你哥哥借五千元来解决问题行吗?”
“这个,我还真不好开口。”
“你哥哥在家不是开厂当老板的吗?当老板的难道借不出五千元钱来给弟弟解决燃眉之急?”
“这个事我想想看。”
“这点小事还要想还要动脑筋吗?跟哥说,厂里的购房款要一万元,再借五千元给我们,等厂里效益好了还给他。”
“哥说,他们办企业的经费也是从银行贷款的。”
“妹妹摆在面前的困难比我们大比我们急,她目前唯一的指望就在我和你这个姐夫身上。她在解决生活解决饥饿问题,我们只是开口说说话的问题。你不跟哥说,我跟哥哥说说行不行?”
我想了想,话已说到这份上,拿了四千元给杨平去为三妹办调动打点关系。
105、周东升一直在军品机加车间当主任,每年的生产任务虽然不太饱满,但车间的外协任务不少,所以车间里的工时奖金和外协收入加在一起,车间小金库资金比较多,他和车间副主任可以自由支配这笔资金,不过,所有开销车间生活服务员都有往来帐目。劳资科调来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工,叫罗小华,高中文化,人长得很漂亮,虽已结婚生子,但保养得特别好,条条的白净的脸,细细的腰,匀称丰满的身材,让人百看不厌。她到车间来,由于人亮眼,又活泼大方,周东升把她安排做车间生活服务员,车间对外有什么应酬,周东升总把她带去一同招待客户。车间的人都笑罗小华是周东升的贴身秘书。成小娟在车间当材料保管员,她虽然之前与周东升有过不正当的关系,但自从被丈夫发现责备后,她规规矩矩,与周东升再也没有过不正当的往来。罗小华没事总到工具室找成小娟聊天,打探周东升的过往事情。
罗小华的丈夫是民品车间的普通机加工人,人憨厚老实,长得也不怎么样,不知怎么的娶上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妻子。她跟着周东升共事的时间长了,喜欢上了这个比自己大上一旬的男人。两人在话语间她不时试探挑逗周东升。
“周主任,你一表人材,文武双全,你老婆一定能干漂亮?”
“我老婆那天到车间来了,你没看见?”
“哦,我记起来了。你老婆年青时娇小玲珑,肯定漂亮,生了儿子后可能没保养好,发肤胖了。女人胖了好,冷天睡觉,男人等于抱了个火炉。嘻嘻!”
“你他娘的,你男人抱到你等于抱了根柴棍子睡觉,一身硬邦邦的。”
“你又没抱到我睡觉,怎么知道我一身硬邦邦的。”
周东升开始对罗小华没上心,毕竟年龄上的差矩和家庭的圆满使他没有多想。
张小满在外面混了几年,连他父亲去世都没回来送终。去年他回来,正好母亲病重住院,才在家呆着,母亲去世后,在家干什么呢?多年流浪在外,从南偷到北,居无定所,如今家里一套53平的房子,他一个人住着,没人管没人约束他,这里又是城市,他勉强安下心来。穿衣吃饭怎么解决?有时到姐姐家去吃点要点不是长久之策,便想到了弄女人赚钱的办法。他联系上三宝,刘老二几个年青哥哥,教唆他们以恋爱为名去舞厅骗小姑娘,他们骗一个姑娘到出租屋成事后,每个月给他们一百元。他和另外一个人威逼利诱这些骗来的姑娘卖淫,有姑娘如若不从,他们用及其残忍的手段迫害姑娘就范。事发后,他逃逸了。公安找到张水花,要她联系劝导弟弟去派出所投案自首。张小满一时逃过公安抓捕,自知犯了重罪,要是被抓住,十年八年的牢狱之灾是少不了的。一时不敢露面偷窃,身上没钱,写纸条叫人联系张水花给他钱。
“姐,我闯了大祸,要是被公安抓住,判上十年徒刑,我就完蛋了。求姐看在父母面上,给我一万元钱做本钱,我到外面去做点正当生意,好好做人。”
张水花看了纸条,怎么办?报公安还是不报公安,要是报公安,弟弟三十好几的人,判上十年八年徒刑,这个弟弟真的完蛋了。给弟弟钱,让他远走高飞,逃过这一劫。她一时做了一个糊涂决定,支助弟弟逃逸。到银行去取钱,一看存折存款不够,她无意看着丈夫的公文包,打开一看,里面有两万元钱。情急之下,她拿了一万五千元,给弟弟按约定地点送过去。
周东升收了两万元外协款放在在家里,他回家拿去车间交账。他到车间打开公文包一看,少了一万五,怎么回事?难道那家伙到自家偷了钱?他马上赶回家,碰见妻子从外面回来。
“老婆,你看见我公文包里的钱没有?”
“怎么的?”
“我公文包里有两万块钱,这是我收的外协款,去车间交账怎么少了一万五?是你弟弟到家里来偷去了吧?”
“我、我、、、、、、”张水花吞吞吐吐。
“你拿走了?”周东升立刻意识到妻子糊涂办傻事,“你拿去给你弟弟了?”
“老公,我就这么一个弟弟,难道眼睁睁看着他去坐牢,我不帮他谁帮他?”
“你是聪明人,怎么做这种糊涂事呢?你知情不报,还送钱去支助他逃跑,你已经违法,要被判刑的知道吗?”
“我想不了那么多,顾不了那么多,父母不在,我就这么一个弟弟,如今有难,我不帮他谁帮他呢?他要是被抓去坐了牢,他一生就切底完蛋了啊!”
“你不要执迷不悟,赶快打电话报警!”
“不!不能报警!”
“你还想要我们这个家吗?你不去报,我去报!”
“你报警,我们离婚!”
“离婚比坐牢好!愚蠢的女人!”
周东升怒气冲冲重重地关上门,门“轰”的一声,他头也不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