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将至
林晨风一早起来,沐浴更衣,和若江离道别后,便坐上马车准备出发前往易安县衙门任职。此时村长急匆匆地赶来,给马车上的林晨风递了一个厚重的信封。
“林大人,您乃文曲星再世,还望大人多多关照我们村。”村长满脸堆笑地说到。
“谢村长这些年的照顾,林某不会亏待你们的。”林晨风笑着接过信封,拉上车帘,便叫车夫驱车向前。
路上,林晨风打开信封,里面装着满满当当的银子。她从信封中掏出一块碎银观摩着,白花花的银子泛着它那特有的光泽。
“世人熙熙攘攘,皆为碎银几两。偏偏碎银几两,能解万千惆怅。”林晨风轻叹道。
虽是早晨,窗外却是乌云密布,像在诉说这一路坎坷的命途。马上要进入官场了,对林晨风是一个新的开始,意味着权力的增加,也意味着更大的威胁。
近百年间,林国由极少的统治阶级把控着绝大多数人,普通平民通过科举考试当官则几乎不可能,而考取省试的第一名更是数百万人里挑一的存在。
林国对于考试选拔官员极其严格,大部分官员都由士族担任或皇亲国戚世袭而来。每年只会放出很少一部分职位分配给那些金榜题名的考生们。
温泽省的主考官对林晨风极为赏识,发觉她的作答和其他考生相比有大不同,行文间展现着惊人的天赋。为此,主考官相信此人未来可大有一番所为,因此便将林晨风提为第一名。
而省试第一则可参加殿试或者直接在省内任职,林晨风显然选择了后者,时不我待。
到了县衙,林晨风缓缓走下马车,官员们早已排成一列等待着她的到来。“大人,这是您的官印。”县承孙明将早已准备好的官印双手奉上。
接过官印,林晨风将其系在腰间。“去大堂看看上一任县令留下了哪些没处理的卷宗吧。”林晨风手一挥,走向了大堂。
“王大人,这是今年刚采的上好的毛尖,请大人品尝。”商贾高翰弯腰给早上前来的布政使王切沏了一壶茶。
“高翰,听说明德府每年向百姓征粮都是托你先派人征集粮食,再转运给明德府。”王切喝了一口茶看着高翰。
“回大人话,确实如此,每年鄙人会先去征收各个县的粮食,再交给明德府。”高翰低着头说到。
“你们历来屯粮二十万余担,今年我们温泽省官府要征收三万五千担军粮,可否拿出这些粮食直接卖给我们?”王切冷冷地问到。
“每年的粮食除去它用,皆转运给了明德府。”
“我知道,我是说你们的余粮!”王切有些不耐烦了。
“大人,余粮因为一些开销少了许多,这您是知道的。”
大厅内陷入了沉默,王切对商贾高翰这些年的还有多少剩余的粮食心知肚明。
按要求,明德府每年要从百姓手里征收一成粮食作为储备。
但实际上有条不成文的规矩,明德府会额外要求高翰多征收两成粮,然后兑换成白银私自运往应天府。
不过温泽省毕竟是官府主导,因此温泽省衙门的百官们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捞钱的机会。在官府的威逼下,高翰每年还要再征收三成粮食。
仅这几项,温泽省的农户每年向朝廷缴纳的粮食就达到六成。
今年秋天的收成早已被温泽省官府和明德府一抢而空,如果冬天还要强行征收,王切知道会发生什么后果。
“高翰!你就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我真是白养了你这奴才!”王切厉声呵斥道。
“我不知道你的余粮都去哪里了,限你两个星期凑够三万五千担粮食,不然我拿你是问!”王切握拳狠狠地砸向桌子,起身离去。
易安县衙门内。
林晨风坐在大椅上,翻看着案桌上的卷宗,若有所思。
“孙明,易安是产粮大县,按理说年年粮食富足有余,为什么这案卷里会记载着今年冬天会有人饿死?”林晨风问到。
“回大人,商贾每年从百姓手里收六成粮上交官府,那些百姓尚能留四成以供生活所用。可谁知有些人非但不感恩皇上圣明,反而好吃懒做,导致自家的地收成很少,所以便出现了这些人饿死的情况。”孙明连忙说到。
“你所说的这六成,是按没有天灾人祸的情况下产出的六成,今年大旱,再按往年的标准收六成粮会造成饥荒吧。”
“回大人,家家户户都有余粮,完全够他们生活下去,只有那些不劳动的懒人会饿死,也是他们活该,不懂感恩。”孙明说到。
林晨风注视着孙明,许久开口道:“既是不知皇上圣明,妄敢带头不种粮,便是重罪。孙县丞,谁家没有余粮,你带着官兵随我前去抓捕他们。”
说罢,林晨风便点拨官兵五十人,骑着马率领他们扬长而去。
在孙明的引导下,林晨风率官兵来到一户人家。
“开门,开门!你们这些贱人,收粮的时候胆敢不交,今天要把你们全部打入大牢。”一官兵大声吼道。
门缓缓打开,只见屋内站着一面黄肌瘦的老妇,林晨风远远望见屋内的小床上还有一嗷嗷待哺的婴儿。
“求求大人们,我们家真的是半点粮都没有了,数日前我的丈夫把最后的粮食留给了我和孩子,自己一个人出走,再也没回来。”老妇跪在地上说到。
林晨风走上前来,问到:“为什么别人家都有粮,偏偏你们家没粮呢?”
老妇哭泣到:“官府平常征我们八成粮,今年大旱,颗粒无收,余粮便全被官兵们拿了去。不只是我们家,很多户的百姓都没粮食吃。”
“一派胡言!我们每年只征收六成粮食,就算我们多征收了一些余粮,那为何别人家尚且有粮,怎么到你这就偏偏会没粮食吃?”孙明大声呵斥着老妇。
“有些农户在官兵征收粮食的时候会拿些铜钱给官兵,他们就会少收取一些粮食,给他们留条活路。可我们实在是没有分文了,所以粮食便悉数被收了去,昨天我们全家吃完了私藏的一点口粮,还望大人开恩,救救我们吧。”老妇话且说完,里面的婴儿便哭了起来,声音凄惨且虚弱。
林晨风听罢此言,厉声道:“大胆,竟敢污蔑官府,把这农妇和那个婴儿抓起来一同打入大牢!”
“每家每户都是这幅德行,不必再问了,都是些好吃懒做之人,直接统统抓起来等待刑罚!”林晨风说罢,便带领众官兵离开此处前去下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