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好戏开始
栖霞居中陆子衿正在发脾气,又哭又砸瞧着更像个疯婆子。
清乐在旁大气都不敢出,等陆子衿折腾累了才敢开口劝道:“那柳探花虽说已经高中,可家世实在不堪,家中又已有悍妻。小姐又何必孤注一掷,非柳探花不可?”
陆子衿抹了眼泪看着镜中自己狼狈的模样,嗤笑道:“你当真以为我被那姓柳的迷了心智才这般委屈自己吗?我自然知道他有诸多不好,最要紧的便是没有家世背景,可这却正是我看中的。”
对上青黛诧异的目光,她幽幽道:“我虽在越家衣食无忧,却到底不是越家人。母亲整日不是琴棋书画就是伤春悲秋,我自然要为自己打算。我这样的身世,也就只有柳郎不敢轻视。他虽也出身不好,但有功名在身,若再能与越家沾亲带故,何愁不能仕途亨通,这便是我的指望了。”
说到底,柳探花是贪图陆子衿与越家沾亲带故,陆子衿是看上了柳探花一穷二白好拿捏。看似是两情相悦,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青黛愁眉不展:“可如今看来这廖氏不是个省油的灯,若真叫她闹大了可怎么是好?”
陆子衿眼神冰冷,沉着脸道:“不过是个外头来的贱民,贱命一条,即便出了什么意外死在京里也没人过问。趁着如今风声还没传出去,需得早早除了这后患。”
青黛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多言。
越家热热闹闹给老夫人筹备寿宴,那头三公主府上也给越宛倾来了帖子请她过门一叙,说是商量过两日赏春宴之事。越宛倾听出这是约她小聚,自是欣然赴约。
马车熟门熟路往公主府去,眼看再过一条街巷就要到时越宛倾忽然掀了窗帘往外头看去,就见那熟悉的宅子巍然屹立,这便是日后的安王府了。
但如今盛翊还在北痍边境镇守边关,等到入了冬便会回京。
想起盛翊,越宛倾心情复杂。前世自己是被杨氏算计,两人阴差阳错被赐了婚,越宛倾心中是觉自己连累了盛翊。
只是相处久了,便知盛翊是当真不近女色。与自己这京中第一美人同床共枕三年有余,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她也暗中嘀咕莫不是从前在战场上伤了根本。
但也正因如此,两人相敬如宾,也算是同甘共苦的盟友。若是自己没死,盛翊登基后必定立自己为后。
也即便如此,越宛倾却不打算再重蹈覆辙嫁给盛翊。她不是非要去争皇后之尊,只盼能够亲人安好,大仇得报。
她心中百转千回时马车已经停在了公主府门前,便也收了心思不做他想。
门房一见是越宛倾来了便先堆了笑脸出来,口中奉承道:“公主早就交代过了,若是郡主前来不必进去通报,直接进去就是,公主这是盼着郡主来呢。”
越宛倾的外祖父荣亲王与先皇是一母同出,所以越家也可说是皇亲国戚。越宛倾可与皇子公主们以表亲论称,自然关系亲厚些,与三公主更是志趣相投。
两人相交数年,当真是情同亲姐妹。前世越宛倾远在封地,越文靖血溅大殿,越家人怕惹新帝不快不敢替其收尸,是盛楚悦置办后事替越宛倾葬父。
越宛倾闻言勾唇一笑,使了个眼色,清乐便会意从荷包里掏了一锭银裸子出来打赏,乐的门房更是见牙不见眼。
进了内院便听隐约琴声袅袅,引路的丫头径直领着越宛倾去了琳琅小筑,正是府里惯常用来宴请宾客之所,问了便答:“公主招了乐姬在里面听曲。”
越宛倾便也不客气,叫人退下自己径直进去了。果真见小筑中有乐姬抚琴,一旁的小榻上有一衣衫不整的貌美女子正闭目养神,似是听得入了迷。
乐姬见了越宛倾便停了手下动作起身行礼,塌上女子察觉动静缓缓睁眼,见了来人便唇边带笑,这才慵懒起身。
她起身随手撩起滑落小臂的外衫披上,坐起时那截嫩白的小腿便也被宽大的裙摆遮住,只是面上神色仍是慵懒随意,显然也未将越宛倾当做外人。
此人正是这公主府的主人,当今圣上的第三女——三公主盛楚悦。
越宛倾不必人招呼便在一旁小榻上坐了,目光从琳琅小筑打量到盛楚悦身上,不禁感慨道:“若说这尚京城中最逍遥自在之人,姐姐当属第一,连我都羡慕不来。”
四年前大尚与东阜和亲,便是嫁了三公主去做东阜的太子妃。可惜那东阜太子是个短命的药罐子,三公主嫁过去才一年多丈夫就归了西。
也算那东阜太子有些良心,临死前同东阜皇上求了旨意,待他去后便送太子妃回母国不要拖累了。等三公主回到大尚,皇上怜惜女儿,便给建了公主府,也是在此颐养天年的意思。
可三公主也只比越宛倾年长三岁,如今不过二十岁便守了寡。
她原就是闲不下来的性子,日子过的这般无趣,自然是会给自己找乐子解闷,且在自己府中无拘无束随心所欲,也难怪越宛倾这般说了。
盛楚悦便似笑非笑道:“倾倾不必羡慕,等你将来也死了丈夫,说不定也能如此快活。”
这话自然是诓人的,如三公主这般的世上能有几人?
如她姑母越芳容这般死了丈夫的,被婆家赶出来回了娘家还算是好的。若有那心思阴毒的婆母,留着儿媳慢慢磋磨撒气,那才是万念俱灰没个解脱。
越宛倾自然知道盛楚悦这是同自己打趣,还是捧着脸叹了口气。
“想想我母亲,再瞧瞧你和我姑母,我便觉得这嫁人委实不算什么好事。”
她没说出来的是还有自己的前世亲身经历,先是被名声所累无人敢娶,后又是被杨氏算计不得不嫁了盛翊,两人也不像夫妻倒像盟友,反正是半点没看出成婚好在哪里。
盛楚悦“噗嗤”一声笑了,过来坐在了越宛倾身边,笑道:“瞧我们倾倾这模样,果然是长大了。也是,再有小半年你便及笄了,也是该打算起来了。不过依我们倾倾这倾城之姿,倒也不必发愁,到时只怕媒人要踏破越家门槛。”
这话倒是不假,且不说越宛倾的家世门楣,在尚京城中亦是一等一的。父亲是天子近臣,母亲是安阳郡主,见了皇上都能唤一声“舅舅”,更不说还有太后厚爱。
且就说越宛倾这副模样,听说安阳郡主当年便是尚京第一美人,越相既能入了安阳郡主的眼,那自然也是不差的,两人生的女儿又岂能是个无颜女。
越宛倾七八岁时便能一眼瞧出是个美人胚子,如今随着年岁渐长模样长开便越发分明,颇有几分当年安阳郡主的影子,却还要更明艳几分,也承了这尚京第一美人的美称。
越宛倾闻言面上却没有寻常女儿家的娇羞,仍是愁眉不展。
盛楚悦只得宽慰道:“你如今这般想,那是没遇上中意的,等有了心仪之人,怕是拦着不让成婚你都不肯。正好后日我这赏春宴请了尚京城不少名门公子,你也来借机掌掌眼,说不定就能遇上个合心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