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意外

当周原再次来到清道夫据点时，已近下午五点。和逃走时的狼狈不同，周原现在相当的精神。

他利用下午的时间，吃了个饱饭，租了个小旅馆，洗了个澡，顺便睡了一觉。买了套新衣服，还买了把手枪，买完后他还在靶场打了几发，感觉很不错。干完这一切，他清点了下账户，上面还有3000欧。

最后他花了200，押了2000，租了辆破车，颠啊颠啊的跑到清道夫据点附近的一个隐蔽处，远远监视着据点。

「非要跑这么近吗？」周原远远的看着据点的大门抱怨。

「是的。」

「你不能远远的，滋拉，一下就让他们短路吗？」

「不行，一般机构为了防黑客，都用的是改进过的半局域网。必须靠近到一定距离内才能直接攻击义体。」

「为什么这么麻烦。」

「那你的去找当初架构网络的家伙，这破结构不是我弄的，我暂时也没那么大能耐改变整个网络的架构。不过你放心，这么远的距离他们绝对找不到你。你坐在这里我就能把那些脑子装了义体的全都电躺了。」

「好的，看你表演。」周原喝了口笨笨猴说。

「在攻击前我还有个小建议。」

「直接说，别藏着掖着的。」周原看看周围，这地方在谷地区边缘，入夜后这里还是挺危险的。

「第一次我建议找几个落单的报仇就好，要是一开始你就把那里面的人全杀了很大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这不安全。」

「好，听你的，我每个星期来一次，我吓死他们。」周原恶狠狠的说。

周原很有耐心，坐在车子里哼着小曲慢慢等天黑。他耐心一向很好，毕竟之前一直在实验室里值夜班，除了吃饭上厕所，他可以一坐一整晚。

临近六点时，忽然一辆车开出了据点。周原猛的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他记得那辆车，昨天就是那辆车把他从垃圾场带到了这里。

「夜火，跟上去，他们估计又要去抓人了。」

「明白。」

夕阳西下，在傍晚昏暗的阳光下，周原的破车不紧不慢的在安全距离，跟在清道夫后面。

当最后的一丝阳光在夜之城消失后，清道夫的车在四号摩天楼后面的一条小巷边停了下来。

周原远远看到一个穿着黄衣服的女人站在巷子口等着他们。车上下来两个清道夫，和女人走进巷子。

「车里还有一个，他们似乎不是在抓人，而是在谈什么。」夜火说。

「你可以监听他们吗？」周原看了看周围，还好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家伙。只有一两个路人偶尔走过。

「没问题，要给你共享吗？」

「听听吧。」周原拿出刚买的手枪，装上子弹，拉开保险。

小巷里。

「吉姆先生，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吗？」一个中年女性说。

「葛洛瑞亚女士，你昨天下午三点来取过货对吗？」那个被称为老大的清道夫问。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女人陪笑到。

「昨天下午三点左右，我们被人黑了三万欧。」

周原明白了，原来夜火黑钱的时候将时间改成了下午三点。这是清道夫讨债来了。

「什么？那么吉姆先生……我也不是昨天唯一去过的人啊！您是不是弄错了。」女人有些尴尬的笑道。

「是啊，你不是唯一的，但你觉得拉姆那样的猪头会懂黑客技术吗？」

「吉姆先生，你可以好好回忆一下，也许你忘了什么人也不一定。」

「不会了！」清道夫果断的说。

「老大，佛祖，佛祖！那个和尚啊！葛洛瑞亚是老主顾了，应该不会。」一边的清道夫跟班在通讯网络里提醒。

「你傻吗？那时候都晚上10点多了，而且那家伙没有任何义体，草！」吉姆在通讯频道里骂回去。

「吉姆先生，吉姆先生。你想起来了吗？」女人小声提醒。

「这么说吧，葛洛瑞亚。我明天就要向上面交钱，我缺口很大。如果我交不上，后果会很严重。」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周原的破车内。

「夜火，我们要不要下去看看？」周原拿起枪，警惕的看了看四周问。

「待在车里最安全，如果你坚持，可以。」

周原慢慢走下车，发现清道夫车子的后视镜正对着自己。

「继续走吧，车里的人已经被我黑入了。你站在他面前他都不会看见你。」周原握紧枪，慢慢向巷子口靠近。

「车里的家伙，和那个跟班我都能搞定，那个叫吉姆的脑子里没什么先进货而且装了反射式ICE，我只能短暂瘫痪他，而且有两秒的延时，需要你自己补枪。」

「明白。」周原感到自己手心有些出汗，呼吸也不由得沉重起来。

小巷内。

「如果是这样的话，吉姆先生，我可以暂时借你三……不五千欧。不过希望你下次我去拿货时还给我。」女人尬尴的笑着。

「不，葛洛瑞亚，我要两万。」

「但是吉姆先生，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钱。」女人抱歉的笑着。

「我就不明白了，葛洛瑞亚。你让你儿子少读那么贵的书干什么，你以为他真能混进荒坂塔？要不是你让他读那么贵的书，你现在……」

「我儿子的事你少管，吉姆。我没钱，就五千。你要不要。」女人突然愤怒起来。

「臭女人，别以为我没看昨天下午的新闻，那个赛博精神病背后的斯安威斯坦呢？」

「你够了，吉姆。」女人突然拔出枪，拉开保险。

「两万！臭女人，不然就把你包里东西给我。」清道夫也不甘示弱，同时猛的拿起枪。

「好吧，你放下枪，钱给你！」女人看着清道夫放下枪，随后她也放下枪，转身去拎包。

「算了，我要包里的东西。」清道夫突然提枪猛射。

同时，女人身子也猛的一个侧翻，同时飞速拿起枪对着清道夫开火。

「夜火，快！」听到女人的喊声，周原立刻在脑子里下令。同时，巷子里传来几声枪响。

「已经做了，我比你快。」

周原冲向巷子口，可是他距离有些远。他冲过清道夫的车子，向车里看了眼，开车的清道夫已经被电死了，他的头歪向一边，头上闪着些火花。

周原急忙冲进巷子里。只见三个人都倒在地上，清道夫跟班头部同样闪着火花，躺在地上毫无声息。

女人和清道夫老大似乎在近距离对射了几枪。女人瘫倒在墙边，而男人在抱着头痛苦的低吼。

「葛洛瑞亚，你黑我，原来你是个黑客。啊……我的眼睛。」

「不……不是我。」女人似乎中枪了，艰难的回答。

这时，周原终于到了他们身边。

听到声音，倒在地上两人同时向周原看过去，清道夫急忙举起枪对着周原的方向。而女人似乎伤的很重，只是木然的看着周原跑来。

还没等清道夫举起枪口，他的手又闪起了电火花。

「啊……我的手，你究竟是谁？」清道夫愤怒的大喊。「原来是你……啊……」可还没等他说完，他的眼睛又冒出了电火花。

「这家伙身上装了护甲皮肤，快！抵着他的下巴从下向上打，哪里护甲很薄。」

「草，老子还没对人开过枪。」周原心里骂道，虽然他已经做了半天心理建设，真要开火的时候还是有点犹豫。

「快，等什么！你想死吗？他眼睛里已经没什么可烧的了、」

「去死吧！」周原心一横，拿着手枪抵着清道夫的下巴开了一枪，枪声过后清道夫终于不动了。

「比想象得要轻松。」周原拿着枪松了口气。

「你是谁……」女人有些恍惚的看着周原。

「我和他们有仇。」周原心怀愧疚，有些不敢看女人的眼睛。女人的心脏似乎中了一枪，身前的衣服染红一大片。

「你的眼神在躲什么……对了，你是个黑客……」恍惚中，女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猛的坐了起来，一把拉住周原的衣服，力量大的把周原拉了一个趔趄。

「是你……把我包里的东西给曼恩，钱给我的儿子……你要替我照顾好他！照顾好他……你欠我的……欠我的……求你！」女人用尽最后的力气对周原说，抓着周原衣角的手无力的垂下。接着她瘫倒在地，两滴眼泪顺着眼角留了下来。

「不！我做了什么？」周原惊恐的看着女人的尸体，半痴半呆的看着。一种强烈的自责感淹没了他。

「她是因我而死的吗？」周原问拍着脸，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至少我们有部分责任。但她也是个做倒卖，偷窃死人义体的黑产，偷鸡摸狗的事没少干，还和清道夫做生意。只要她继续做，迟早有这一天。向好处想，我们干掉了三个清道夫，有些无辜的人不会被拉去屠宰场了。现在快处理尸体，给那个被我电死的头部来几枪，之后拖到车里去。被你打死的那个……算了处理起来太麻烦，给他嘴里塞个手雷，他腰间应该有几个，之后一起拖到车里去。一天几十起案子NCPD也查不过来。速度快，再晚了有人报警了。NCPD来了就麻烦了。」

周原没有动，依然呆呆的看着女人。

「清醒点，向前看，沉溺于情绪中毫无意义，NCPD来了你可就要被抓去当小白鼠了。」

「好……好！我要清醒一下，这就是代价，这就是代价，我要适应，我要习惯，我要有觉悟。草！真踏马难受，草！」周原对着倒在地上的清道夫狠狠踢了一脚，之后深吸一口气猛的拿起枪，抵着清道夫跟班的脑袋来了几枪。

之后，他迅速拖着清道夫跟班的尸体向车子走去。

之后是第二个，清道夫老大的尸体尤其重。等周原将第二具尸体拖上了车，他已经累的快要虚脱。

「走，快走，离远点，你可以的。」

周原拼命向巷子里跑，躲好。接着他身后传来了一声爆炸，清道夫的车子和车子里的尸体都猛烈的燃烧起来。

随后，周原筋疲力尽的走到女人身边，拿起掉落在一旁的包，打开来看了看。里面是一具脊椎般的义体。

「这是什么？」周原看着义体问。

「斯安威斯坦，一种极大加快行动速度的义体。快走吧，有人报警了，我没法阻断电话通讯，NCPD快来了，他们会给女人收尸的。」

「好！」周原拿着包裹走回车，将车开到了另一条街上。

「她说要交给曼恩。」周原坐在车里，看着包裹，状态还有些落魄。

「是的，从通话记录来看，他们本来约好今晚交易的。」

「他是什么人？」周原重新关上背包。

「一个佣兵。你准备怎么办？这义体挺值钱的。」

「联系曼恩。」周原果断的说。

「稍等。」

「嘟嘟嘟……你谁啊？」电话里传来一个略带粗鲁的声音。

周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脑子里先反问了一句。

「我必须混佣兵对吗？」周原冷静的问夜火。

「是的！」

「现在对方是个佣兵！」

「是的，你可以接触他了，这是个不错的开始。」夜火建议。

「喂喂……再不说话我挂了啊！」粗鲁的声音说。

「我叫周原！」周原冷静的说。

「干什么的？你怎么有我的联系方式，我不接受任何推销啊！」

「葛洛瑞亚死了，东西在我手里。」

「什么！葛洛瑞亚死了？东西在你手里？你等等。」

几分钟后。

「你是什么人？」粗鲁的声音谨慎的问。

「我说了我叫周原。」

「你杀了她吗？」

「不，是清道夫。我只是受她委托把东西给你。」周原平静的回复。

「草，这都是什么鬼事。东西我可是已经付清钱的，你要加价多少？」

「不加价，交易时间改成明天，地点你定。」

「好的，确定地点通知你。」说完，粗鲁的声音便挂了电话。

「现在呢，你准备干什么？」夜火问。

「你有她儿子的住址吧？」

「当然。就在附近的四号摩天楼。」

「走吧，我们去告诉他，他母亲去世了。」周原恢复了平静，坚定的说。

「行，重要的决定你来做。」

破车在夜色重向四号摩天楼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