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举头三尺有神明(上)

第7章 举头三尺有神明(上)

班惜语未曾停留,一口气便赶了大半天的路。她在马上颠来颠去,换作平常早就累得直喘气了,可眼下她不曾休息,水米未进,却觉得一身都是使不完的力气。

直到午后时分,日头渐大,她才停下来歇了歇脚。

班惜语找到了摆在路边的一家茶棚,花了点儿银钱吃饭喝水,只等天气转凉一些再上路。这的时候,她听见茶棚内的客人七嘴八舌地说话:

「再过半月,雀南庄那边就该来活儿了吧?」

「是啊。那儿也就正月里还有六月的时候热闹些,咱们也就指望这几个月赚点银子使了。」

「哈,他们什么时候能多办几场瑛娘节,那才好呢!」

……

那几人一面喝茶一面说笑,班惜语不动声色地侧耳倾听,心中好奇。

她问道:「什么是瑛娘节?」

闻言,扯着嗓子说话的男子纷纷扭过头向她看来。见到她,这些男子的眼睛都亮了一下。

「姑娘也对瑛娘节有兴趣?」

班惜语点点头:「嗯,可以烦请诸位为我答疑解惑么?」

「嗐,这有什么不可以的。雀南庄的瑛娘节么,可有名了。这个节庆源自当地的一则传说。传说中的瑛娘是他们当地百姓供奉的神明,据说,是能够化解天降洪水之神。」

「雀南庄位处南边,那儿的雨水多,年年都闹洪水。相传,瑛娘本是农家女,遇上百年难得一见的大洪水,整个村子的百姓都被困住了。

「瑛娘急中生智,以妙计将村中百姓救出,而后又助村民疏散洪水,帮助当地百姓免除祸患。但也因为这场洪水,瑛娘失去了性命。

「当地百姓感念她的恩德,便将她供奉起来视为神明。他们每年都在六月份——也就是瑛娘去世的那天——举办瑛娘节,祈祷来年风调雨顺,百姓平安。」

「没错没错。瑛娘节也是雀南庄一年里除了年节以外,最热闹的节庆了。我听说,瑛娘节那几天,雀南庄每晚都会燃放盛大的焰火,那场面,相当漂亮!」

「不过瑛神娘娘的故事到底只是传说,究竟是真是假我们也不知道呢。」

「雀南庄远近闻名,这些年来吸引不少人客前来观赏游玩,其中还不乏荣国富商、游侠、百姓。我们利县与雀南庄常有经商往来,瑛娘节期间,也是咱们利县获利最多的时候。」

……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解释了一通,班惜语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多谢诸位告知。」雀南庄,瑛神娘娘,这样有趣又生动的故事,是她在深宅大院中不曾听闻的。

班惜语谎称自己是从北边城市而来,要到南边投奔亲戚:

「我途经此地,正欲寻一处风水宝地歇一歇脚。此间听闻瑛娘节之趣闻,便想去瞧上两眼,不知节庆何时开始,何时结束?」

「是六月初十。节庆前前后后举办七天,姑娘若想凑个热闹,那时间上还十分充裕。」

「既然姑娘也要去雀南庄,不如与我们同行?你是姑娘家,孤身一人出门在外,难免多有不便。若有人照应,既安全,又方便,咱们路上也好做个伴儿。如何?」

说着,那几名男子同时向她投来热切的目光。他们的眼睛紧盯着班惜语的脸,又将人上上下下打量个遍。

而班惜语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她拒绝道:

「不劳烦了,我还需中途转道去办些私事,怕是与诸位不顺路。」班惜语带上打包好的馒头包子,身子轻盈地上了马:「时间紧迫,我便先告辞了。」

「诶诶,等等——」

班惜语没管那些人是个什么反应,毫不犹豫地策马走了。

等远离了那家茶馆,她才觉得憋闷的胸膛畅快了不少。但耽搁了这么一阵,天色渐晚,若不想露宿荒郊野外,她必须尽快找个地方投宿。

班惜语远远望见前方的岔路口,随即拉着缰绳放慢了速度,当她犹豫着应当往左边还是右边走之时,忽然听闻远处有人在喊「救命」。

她即刻下马,随便找了棵树把马拴着,接着便循着声音寻了过去。

深林中草木层层叠叠,班惜语绕了些路,这才在一片低矮的灌木丛后找到了人。那人腿上压着粗壮的树干,胳膊大腿淌着血,形容狼狈。

那人一见到她,即刻挣扎着支起腰来道:「姑娘、姑娘求你帮帮忙!帮我将这树挪开一些,我的腿都快没有知觉了!」

中年男子面无血色,唇色苍白,像是失血过多造成的虚弱无力。

班惜语低头一看,发现男子伤势严重,再拖下去,别说腿了,恐怕性命也堪忧。她挽起衣袖,说道:「好,你且先等一等。」

压着男子的树是从根部被劈断的,整棵树的重量都压在他的腿上。

班惜语一介女流,没有那样大的力气将其挪动。想要救人,得另想办法。她的目光在周围扫了一眼,正巧见到不远处有块不大不小的石块。

她将那块石头搬了过来,又从一旁的地上取来手臂粗细、六尺长的木头——这木头还是男子砍柴得来的。

面对班惜语的一系列举动,男子不解其意:「姑娘,你这是……」

班惜语将木头的一端垫在树干底下,她的手掌微微压在另一端。而石块就放在木头中央的下方,轻而易举地将木头支了起来。

女子的桃花眼中漾出笑意:「放心,能救你。」

她的声音轻柔,无形之中有安定人心的作用。男子愣了片刻,而后感到腿上的树干微微一动,紧接着,一直压在他腿上的树干就这么被撬起来了。

男子睁大了眼睛:真、真的可以?!

班惜语提醒他:「还能动么?这树太重,我撑不了太久。」

「哦哦,好,多谢,多谢!」

男子不敢马虎,更不敢耽搁,咬着牙将近乎没有知觉的双腿给挪了出来。他气喘吁吁,却松了口气。他万分感激地对班惜语说:「姑娘,真是多亏你了,否则我今日恐怕要把命都丢在这里!」

班惜语笑着说:「救人一命,应当的。荒郊野外的,阁下怎么独自在此,还被树压倒?」

男子回答说:「什么阁下不阁下的,叫我名字就成了。我姓张,是前头村子里的樵夫。唉,今日上山是想多砍些柴,但没想到惊扰了林子里的野猪,这才意外被树压倒。喏,我这胳膊大腿的口子还是那野猪给我顶的。」

「野、野猪?」班惜语一时语塞。原先她还乐观地打算,若寻不到投宿的地方,便将就在野外混过一晚。现在看来,野外是万万不能呆的了。

她看了看中年男子,诚挚道:「张伯,你伤势严重,又失血过多。帮人帮到底,不如我送你回去?我的马就停在前方,驮着你回去更快些。我还有一些上好的金疮药,你敷上药,伤势很快就能好的。」

张伯原本就因自己的伤势而发愁,这会儿听她这样说,哪儿还有不答应的。他连连点头:「姑娘若是愿意想帮,我自然是很乐意的。只是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班惜语微笑道:「助人为乐,哪里会麻烦。你且在此稍候。」她的动作利索,不一会儿便将马给牵来了。

班惜语先简单的帮他处理了伤口,又扶着对方上马,片刻后,两人总算在天黑之际赶回了村庄。

张伯的屋舍立在距离田埂不远的广阔平地上。他们俩刚进门,听到动静的妇人便即刻从屋子里小跑出来。

妇人惊诧道:「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还弄了一身的伤?」说着,她又转头看向一旁的陌生女子。看到班惜语的模样,妇人惊讶一瞬。但紧接着,她的注意力回到丈夫身上:「算了,快进屋歇着。」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搀扶张伯进屋,班惜语拿出金疮药来,妇人连忙给张伯包扎伤口。

张伯将自己被班惜语救了的事情解释一同,夫妻两个又是好一阵感谢:「姑娘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若有什么需要相帮的地方,我们一定竭尽所能!」

妇人笑了两声,又说:「眼下天色已晚,恩人若有要事要办,不如等明日天亮了再处理?咱们家虽然简陋了些,但是空屋子还是有的。姑娘不嫌弃的话,就在咱们家住一宿吧?」

张伯也道:「是啊,夜里不好走路,而且山中还有野兽,不安全,姑娘就留下吧。就是粗茶淡饭,姑娘别嫌弃。」

班惜语等了半天,就等着他们说这番话呢。她没有推辞,笑着答应下来:「那就叨扰了。」

妇人:「哪里哪里,我们的荣幸。」

张伯夫妇俩说是粗茶淡饭真不是谦虚,饭桌上只有一道清炒五花肉,肉是有一点,剩下的全是豆角;至于旁的菜,全是菜叶子,油水也很少。

纵然如此,班惜语也吃得安心。

平民百姓家,能有这样的菜色已经是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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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换人生后,绑定cp甩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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