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劫飞车不甘亡国
海州老城建城近千年,历史上是著名的人文荟萃之地,滔滔运河穿城而过,甚是壮观,这河水又与其他河流相汇,同奔入海。这海州城不但是重要的交通枢纽,且东部的海口是天然的良港,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
日寇侵占的数年间,海州已满目疮痍,焦土遍地。日军为抢夺粮食及物资,派重兵把守火车站及港口,沦陷区的老百姓长期受日军压迫,日军垄断大量物资充作军用,很多穷苦老百姓只能吃粮库里积存多年的霉烂杂粮,混合牲畜饲料勉强度日。一旦被发现有百姓私藏粮食,就会遭到严惩甚至枪毙。日伪政权还强迫老百姓奉纳各种苛捐杂税,并强抓劳工送往日军需要的地方,导致不计其数的劳工死亡。日寇疯狂的镇压与掠夺,使得老百姓日常生活必需品极为缺乏。小火胡同邓彪兄弟几人,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铤而走险的。
且说日本汉奸秘书被刺杀,鬼市失火,这一系列事件发生以后,很快就传的满城风雨,沸沸扬扬,老百姓是暗自称快,汉奸们是胆战心惊。汉奸被杀这无头悬案,日伪军查了一阵,根本查不到线索头绪,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诡巷失火后,有一些爱国的工商人士,暗暗捐了些钱,找一些工匠来帮助老百姓修缮诡巷里失火损毁的房屋。尹老掌柜的,也派儿子少朋,带了几个工匠帮助二哥王鸿德修理房子。
没想到一场火灾,倒让诡巷很多老房屋不但得到了修缮,还加固了很多老百姓的房子。人们都是看在那天汉奸被刺的事上,不敢公开庆祝,只是用这样的方式,默默地表示对诡巷刺杀汉奸事件的敬意。诡巷南头的教堂,荒废已久,因此机会,大家也帮忙修缮了一下,填平了堂内和院内的被挖毁的地方。整条诡巷,仿佛少了很多那股过去的神秘阴暗,房屋修缮一新,住户们心情好起来了,有人还种了一些花草在门前窗外,过往的人仿佛也比平时多了些。
但是,诡巷里还有故事,故事里也说诡巷。
且说祖父的结义兄弟中,大爷邓彪和五爷郭德友两人感情最深,这五爷父母早丧,后来拜邓老武师为师,自幼常与邓彪家里来往。师父、师母见这德友孤苦,人又厚道,也是十分疼爱。
郭德友武功好,为人义气,常为朋友打抱不平,在海州城里的名声也是数得上的。这德友认识的朋友多,火车站上也有一些相熟的朋友,能暗自打听日军的车次安排。
这火车站有日军和伪军的重兵把守,不可能随便出入,更别提抢他们的物资。这几个弟兄是通过列车班次,推算好火车出发或到站的时间,然后选择距离车站十公里上下的僻静地方,先多次踩点,观察好地形,待列车经过下手的地点,飞身扒上列车,迅速卸下一些物资,再从列车上跳下来,下面有接应的弟兄沿火车轨道边再去捡。
各位读者,这邓彪几个弟兄们每次大概劫车的过程是如此,说着简单,却是需要精心计划,不但跳上跳下火车非常危险,一旦被日军发现,是要掉脑袋的。当时,日寇逼得老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邓彪这群年轻人为了国难家仇,也为了家人能吃上几餐饱饭,不惜豁出性命,扒飞车抢这物资。
这扒飞车,不是常能干的,一方面是因危险万分,另外一方面也得等到时间、地点合适,人手齐才行。这次行动,邓彪兄弟早就打听、筹划很久,那天邓彪和二弟鸿德饭后所说的大事,正是这件事。
却说,
这日寇占城,时常宵禁,为了避人眼目,不被日寇发现,兄弟几个在行动之前,都要白天提前出城,先在乡下做好准备,待到半夜列车经过,找个离列车进城不远不近的地方下手。
却说,这天邓彪五兄弟,乔装打扮,装作出城去乡下探亲,分批出了城门。这次兄弟们提前也踩过点,找了一个极佳的地方,是个较为僻静的所在,这地方有座列车通过的桥洞,桥洞口两侧地势较高,可以直接跳到列车车顶。
兄弟五人会合到城外乡下,德友有个亲戚就住在距离下手地点两、三里的一个村里,弟兄们先在村里待了半天,约摸时间将到,趁着天黑都摸上了桥洞两侧的土坡上埋伏。等到半夜,远远听到列车的声音,不一会儿,就见远处一辆装着物资的列车,冒着白烟,开着大灯,疾驰而来。
邓彪一见,低声说道:“大家注意隐蔽!”大家赶忙隐蔽在土坡和树枝后面。不一会儿,列车车头就疾驰而过,进了桥洞。
待列车车头开过去一小段,邓彪、郭德友、史仲祥三人互相一示意,齐纵身一跃,就稳稳地跳到了车顶,脚一落到车顶,就伏下身子,摸着车厢顶部边缘,三人鱼贯而行,很快就到了车厢与车厢的连接处,他们手脚麻利,动作迅速地拿随身带的工具很快撬开车厢铁门,几个人互相搭手,不一会儿就把车厢里十多个装载着物资的麻袋丢到了铁道边。火车开的很快,不宜恋战,三个人赶忙从车厢里出来,邓彪,仲祥先跳下车,就地滚个跟头,毫发无损,那德友在后面把车厢门关上,紧跟着也跳了下来。这一上一下,惊险万分。几分钟的时间,必须稳准狠,动作配合默契。不但跳上、跳下,开车厢、卸麻袋要一气呵成,而且还要防备列车车头的鬼子发现,另外也得注意路边的动静。
下面接应的三爷马明,四爷穆雨生,推着两个早先隐藏在路边的独轮车,边推车边捡起道边的麻袋放在车上,那从车上跳下来的三个兄弟的也赶紧往回跑,捡起道旁的麻袋,和后面上来的两人汇合。捡完十多个麻袋,几个兄弟不敢怠慢,赶紧趁着月色,推车到事先准备好的地方,先藏好麻袋,再等天亮以后进城,想法子把粮食分批地带进城里。
这次,五兄弟劫鬼子火车比较顺利,麻袋里有几袋是大米和面粉,还有几袋是副食品,正是他们需要的,大家来不及高兴,先在德友亲戚家村里吃了顿饱饭,德友也给了亲戚一些粮食,嘱咐他藏好别声张。然后,弟兄五个也找地方迷了一小觉,等到天明后,才陆续返回城里。
这大米、白面当时是奇缺的东西,老百姓吃的都是陈粮和饲料混合的“混合面”,邓彪派几个兄弟分批想办法把粮食带进城,准备到鬼市把粮食卖个好价钱,换些本钱。用这钱和二弟及几个弟兄们一起做点正经生意。于是带着五弟德友,就到旧衣街找二弟鸿德。
二爷鸿德好几日不见弟兄们,正在想大哥说的这几天要做什么大事,没想到,大哥和五弟就来了。五爷郭德友离着老远就喊道:“二哥,您今天生意可好啊!”
鸿德抬头一看,见是大哥和五弟来了,今天大哥和五弟不像平时穿的随便,竟然穿着干净的长衫来了。连忙迎上去和大哥五弟见礼,又问:“大哥,这几日想煞小弟了,您这是和兄弟们忙什么去了?。”
大爷邓彪笑道:“鸿德,先别问我忙什么了,你家里的房子可修缮好了吗?”
鸿德答道:“谢谢大哥惦念,前几日老掌柜的就派人帮忙修好了,胡同里其他几户受火灾的人家,也得工商界的人士捐款,都修的差不多了。”
大爷点点头,冲着旁边的五爷笑道:“太好了,咱们兄弟因祸得福,房子修缮一新,咱们哥两个今天可要给二弟稳居呀!”
二爷连忙摆手,“大哥太客气了,又不是乔迁,稳什么居呀?今天大哥和五弟若得空,就到我家里,咱们哥三个小酌几杯。”邓彪,郭德友本来找二爷鸿德有事,不便在外面说,自然就欣然前往。
却说三人来到二爷鸿德家中小酌,大爷喝了一杯,道:“二弟,还记得上次我和你说的这几日要做点大事么?”
鸿德道:“我记得,这好几日没听见兄弟们的音信,我也是担心的紧,莫不是大哥带着兄弟们又铤而走险了吗?”大爷一听,这二弟真是聪明人,点点头道,“前些日,德友收到信息,有鬼子的运粮物资列车经过,我们筹划已久,前几日就把事做了。”
鸿德道:“大哥,小弟这几日修缮房子,没想到弟兄们真是去做这事,不是我说话不中听,大哥,这事十分凶险,抓到是掉脑袋的罪过,最近听说鬼子愈发猖狂,到处搜捕,最好谨慎少做。即便一定要干,也得多带几个帮手,好有个照应,小弟虽不才,也愿意和弟兄们同生共死。”
邓彪闻言,心下宽慰,想道:这个弟兄真是交着了,便笑道:“二弟你没干过这个勾当,不便前去,我听二弟上次劝弟兄们做点正经生意,我回去也仔细想了想,弟兄们谁没有家小,总这么冒险,也不是常事,这次得的都是上好的粮食,不在少数,我琢磨着,把这些东西在鬼市慢慢兑换了,换点本钱,将来你领着弟兄们一起做点正经生意。”
鸿德听罢,深感兄弟们厚意,答道:“承蒙兄弟们拼了命去弄来这些东西,还想着小弟,大哥若是同意,您就带着大伙一起创业!”
五爷德友听了也非常高兴:“大哥、二哥,小弟城西有几个朋友,是做水果生意的,有进货的渠道,咱们要是进货,价格肯定便宜。二哥旧衣街熟,不如等咱们换了本钱,到旧衣街去弄个水果批发摊子,众兄弟也好有个正式营生。”
就这样,祖父弟兄几个,把粮食慢慢在鬼市换了钱,谈好进货渠道,了解了一下行情,又请药铺老掌柜的帮忙烦人在旧衣街找了个小门脸,不久就做起水果生意来。
这水果生意,除了价格公道,最重要的是一个新鲜,五爷德友的朋友帮忙,进货渠道都是源头,几个弟兄又都能吃苦,不惜力气,起早贪黑地干,所以水果不但便宜还新鲜。再加上几个兄弟抱团,也没有地痞流氓赶来找事,所以没过多久,就在旧衣街站稳了脚跟。
却说,水果生意刚做的有些起色,那日本鬼子就开始来找事了,这回,不仅仅是针对弟兄们几个,而且全城所有从商的都要参加日伪政府重新成立的什么新商会,不但要求商人们要多交额外的税,还要宣誓支持日军*****,效忠日本天皇。
弟兄们几个听说,中国人被日本人侵略不算完,还要宣誓效忠什么狗屁天皇,不禁气不打一处来,都誓死不愿做亡国奴。
大爷邓彪和大家合计对策,干脆水果批发的铺子先不干了,退了门脸,咱们宁愿去运河码头扛大个去,也不宣誓效忠这小鬼子天皇!
四弟穆雨生道:“众家兄弟,志气可嘉,咱们不做这生意也没什么,扛大个咱们也不怕,不过,小弟听说,最近有些工商界的慈善人士,正在集资善款,要成立什么捞河队,埋骨会。我想咱们弟兄都是习武之人,不畏生死,自幼又在运河边上长大,多善水性,无论捞尸还是埋骨,都是为咱们中国穷苦老百姓做好事,胜过受这日伪政府什么新商会的闲气!”
众弟兄一听,都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不禁人人称善,打算择日一起去试试。
没想到,此一去,众人竟然又要际遇种种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