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饱餐的异乡者
走出了教堂的阿瑞斯并没有着急离开，他环绕着这座古朴的建筑查看了起来。教堂由同一种青砖垒砌而成，其中夹杂着几处颜色较新的修补痕迹，让整座建筑显得有些斑驳。
抚摸着这些砖石，阿瑞斯有些奇怪上边的花纹。这些纹路显得十分杂乱，似乎原本应该被拼成一个有序的图案。他放慢脚步，仔细的看着那些混乱的线条，想要在其中寻找一处偶然的巧合，构成图案的巧合。
很快，他的耐心就有了回报，在被藤蔓遮掩的角落，有着一处颜色混杂的地方，修补用的新砖和残留下的旧砖之间的纹路相互勾连，隐约能够看出一副模糊的图案。阿瑞斯从一旁折下一段枯枝，沿着线条将黏附在上边的泥土刮下，很快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图样出现在墙角，那是一面飘扬的旗帜，一本书压在在旗帜之上，打开的书页上一左一右写着“N”“W”两个字母。阿瑞斯立刻明白，这是一个象征着诺威家族的徽记。
站起身，阿瑞斯看着这座古老的教堂，刻意使用这样的砖石是单纯的巧合，还是有什么神秘学的含义？阿瑞斯从这副身体浅薄的神秘学知识知道，‘象征’的确是神秘学常用的手段，那这教堂是某种象征吗？
想不明白就不多想的阿瑞斯离开教堂，走进了教堂后边的公共墓园。记录死亡是人类最古老的仪式之一，对于一座人口并不繁盛的小镇来说，姓氏数量很多时候也能说明一些问题，更别提墓碑上的墓志铭了。
漫步在墓园之中，阿瑞斯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天真。美国开始搞通识教育和义务教育也不过是二十几年前的事情，这意味着这里绝大多数的安息者都是被文盲又清贫的亲人葬下的。绝大多数的墓志铭都毫无意义，甚至有些连通顺的句子都说不上。
意识到这一点，阿瑞斯很快改变了策略，他将目光放到看上去年头更久远一些的墓碑上，同时也开始可以寻找自己知道的几个姓名，‘诺威’还有刚才和神父争吵的‘珀尔’，以及从旅店老板口中了解到的斯普林菲尔德的‘斯普林’。
这座墓园面积并不算小，零散下来，差不多几百座坟茔还是有的。既幸运又不幸的是，越是老旧的墓碑保存的情况越差，这减轻了阿瑞斯工作量的同时无疑也意味着收获的减少。很快他确定了墓园中并没有任何一座墓碑主人姓珀尔，对此他并不意外，毕竟珀尔家族尚在，而且经营的也不算差，他们必然有着自己的家族墓地。只是，同样没有找到斯普林的墓碑让阿瑞斯有些疑惑，这位‘开拓者’不可能不留下任何痕迹，但是镇子上听不到任何传说，墓园中也没有他的坟茔，除了斯普林菲尔德这个地名，他没有留下任何印记。
‘还有就是这座坟墓。’眼前这座塌了一半的墓碑上模糊的能看出主人的名字是“乔伊·肯尼迪”，引起他兴趣的并非是这个脑洞大开的姓氏，而是下边的墓志铭：在死亡之夜逝去，于新生之时重生。在这样一个世界中，看到这样一句话，很难不想太多。默默记下这个没有标出生卒年的名字，阿瑞斯离开了墓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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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坐着免费马车，车厢里的哈迪斯忍耐着身体的不适，思考接下来该做些什么，但一直到马车按照他的要求在中央广场停下，他也没有想到什么好主意。现在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左右，一个不早不晚的尴尬时段，正在他准备掏出银币，把选择交给命运的时候。
“你那边怎么样了？”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让哈迪斯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
“该死，你就不知道先出个声提醒一下?”他扭过头看到了手里拿着一个三明治的阿瑞斯正一脸坏笑的看着他，一把抢下还没被吃过的三明治重重地咬了一口，才回答起对方的问题，“虽然高尔夫庄园那边没什么进展，但是路上遇到了一个叫韦斯莱·珀尔的管家，从他那边知道了不少事情，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了。”
没太在意食物被抢这件事，阿瑞斯也开口说出自己知道的消息：“巧了不是，我也在教堂遇到了珀尔家的人，不过看上去应该是某位直系的管事，也没准就是珀尔家当代家主。他和教会的关系似乎还不错，至少之前合作得应该挺愉快的。只不过镇子上似乎出了什么事情，让他们发生了某种争执。”
“这破地方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咱们那件事吗？”哈迪斯疑惑地说。
“谁知道呢，咱们对这儿两眼一抹黑的，你就是告诉我之后还有魔法少女大战变异怪人我都不会觉得奇怪。”阿瑞斯随口开了句玩笑，接着说道，“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回旅店再说。而且也饿了一天了，该弄点吃的了。我和你说，别看我的厨艺一般般，但是‘布里先生’可是实打实的大厨。”
被阿瑞斯揽着肩膀的哈迪斯一边走一边说：“那正好，咱们今天也搬去亚特兰蒂斯吧，或者一起去最好旅店？毕竟狄安娜住在那，没准能安全些。”
“还是亚特兰蒂斯吧，我总觉得狄安娜哪里不对。他们三个并不信任咱们，而且知道很多咱们并不清楚的事情，也不愿说清楚。真是的，都什么年代了还藏着掖着搞知识封锁，还是留个心眼吧，别到时候被卖了还要感谢他们。”阿瑞斯的谨慎上线，理智地分析着。
“我无所谓，那就亚特兰蒂斯吧。”对于阿瑞斯所说的‘留一手’哈迪斯并不在意，毕竟这家伙昨晚还对同为自己人的他和拉斐尔‘留了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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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阅完福利院中尚未去世的老人档案，拉斐尔揉了揉自己有些僵硬的脖子。这些档案并没有如他所愿的提供多少有用的线索，档案中多多少少都记载了一些年轻时的资料，但是除了其中一两份提及了自己有几个姓诺威的远亲以外，没有任何一个居住在福利院里人有诺威家的近亲。
‘总比没有收获要强’，拉斐尔只能这样安慰自己，‘至少知道了几个住在拉各斯卡塔村的诺威，希望他们或者他们的近亲还有人健在。’
从院长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拉斐尔看着已经有些晚的天色，决定先回去和朋友们碰头，看看其他人有没有什么有用的情报。他从前院走过，正准备和护工打个招呼，角落里一个晒着太阳的老人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个枯瘦的老人仅存的几根头发随风飘动，整个人一动不动的瘫坐在轮椅上，面容僵硬表情呆滞，能看到口水从他微张的口中流下，滴落在脖子上的围嘴上。
看着这个明显应该是痴呆的老人，拉斐尔感到莫名的怪异，总感觉这个老人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啊，不用在意，那位肯尼迪老爷子脑子有些不太灵光了，既不会说话也没什么动作。每天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晒晒太阳，或者是盯着你这样的外来者看。”门口的护工看到走出来的拉斐尔迎了上去，注意到拉斐尔的视线，解释了两句。
拉斐尔点了点头，既然已经没办法交流自己也没必要浪费时间了，在和护工寒暄了两句之后，拉斐尔离开了福利院，打算回旅店看看同伴们回没回去。
拉斐尔的影子在夕阳的余晖下被拉得很长，肯尼迪就这样盯着他远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随后嘴角扯动，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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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在夕阳中离开的还有狄安娜，在粗略的快读了一遍之后所有被挑选出来的书本之后，时间就已经临近六点。在挑选出其中狄安娜觉得比较有用的两本之后，她摇了摇桌子上的唤铃。
“白月小姐，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一名女仆推开门，走了进来。
“请问韦斯莱先生还在吗？”狄安娜问到。
“韦斯莱先生去巡视药草园了，现在还没有回来。”女仆回答，“他临走前吩咐过，您可以自由地借走这里任何一本书。”
“请向韦斯莱先生表达我的谢意。”狄安娜并没有太多意外，她当着女仆的面，将两本书放入皮箱之中，“那么我就此告辞了，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会在后天下午再次拜访，希望到时候能够和珀尔先生见上一面，当面向他转达我老师的感谢。”
“我会转告韦斯莱先生的，也欢迎您的再次登门。”女仆弯腰应答，“希望您不会介意我们为您安排的马车过于简陋，珀尔家并没有享受的习惯。”
“当然不会。”再次计划通的狄安娜拖动着皮箱，跟随女仆离开了图书室。
坐在比公共马车舒适了无数倍的珀尔家的私家马车里，狄安娜望着窗外正在一点点吞噬着落日的地平线，陷入了沉思。帕拉斯的离开，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对自己的避而不见，送行时韦斯莱的缺席同样很难说是不是巧合，毕竟自己来时的架势看上去就和要住在这里一样。但是拜访和暂住的差别还是有的，只是一个下午的时间，狄安娜有信心滴水不漏，而如果是一整个晚上的话就不好说了。
‘麻烦一点就麻烦一点吧，安全最重要。下次是不是该多带个人过来，这种疲劳攻势的确有些让人吃不消。’
赶在最后一缕光明消失之前，狄安娜回到了镇子上，在婉拒了车夫多送自己几步的要求之后，狄安娜独身一人走在小镇的街头。这个时间是小镇一天最热闹的时候，顺手从一旁的摊位上买了一份热狗之后，狄安娜思索着接下来的去处。这个时间红夜酒吧还没开门，自己没必要提前过去傻等。她在回去整理资料还是去拜访一下那三位旅者之间犹豫了一下，考虑到晚些时候还要和墨丘利还有阿波罗他们交换情报，她有些不太情愿的向亚特兰蒂斯旅店走去，希望那些旅者的理智还能多维持一段日子，最好能等到逃离这座小镇之后再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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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知道之后会有访客上门的旅者三人现在正坐在亚特兰蒂斯旅店拉斐尔的房间里，桌子上摆放着六七道略显古怪的中式菜肴，每人手上握着两个有些歪扭的去皮枝条。原打算边吃边聊的三人一动‘筷子’就停不下嘴，很快就没了闲余说话。吃了大概三十分钟，最后一个放下筷子的大厨阿瑞斯，拍了拍自己原本就不算小的肚子，说到：“美中不足的是没有米饭，而且没有酵母，馒头吃起来也怪怪的。”
“不管怎么样，感谢万能的阿波神为我带来的家乡味道。”哈迪斯喝了一口和自己记忆中的味道无论如何都差了一些的可口可乐，“顺便我可以祈祷一下明天的晚饭可以出现‘四喜烤麸’吗？”
“嘿，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阿瑞斯嫌弃地说，“这时候不损我了？”
“好吧，那么三分钟硬的阿波神，我明天可以在晚饭的餐桌上看到‘四喜烤麸’吗？”哈迪斯第一时间满足了阿瑞斯的愿望。
“你他……”阿瑞斯刚要拍桌而起。
“咚咚咚！”门口传来的敲门声。
“哪位？”拉斐尔面露疑色的起身，这地方可没什么客房服务。
“狄安娜，阿瑞斯和哈迪斯也在吧，我好像听到他们的声音了。”门外是这两天很熟悉的声音。
走到一半的拉斐尔顿住脚步，看向身后的同伴。
“快！快！”阿瑞斯对哈迪斯伸出了手。
哈迪斯意会，站起身抄起了刚刚坐着的椅子。
“筷子！筷子！”阿瑞斯压低嗓子，纠正着刚才自己的发言。
反应过来的哈迪斯将桌子上另外两副筷子递给阿瑞斯，阿瑞斯很干脆的掀开床带，把筷子扔了进去，然后示意已经瞪圆了眼睛的拉斐尔开门。
对于损友已经有些绝望的拉斐尔蹭到了门前，将门拉开了一条缝，看到外边站着的的确是提着皮箱的狄安娜之后，摘下门链，把狄安娜让了进来，然后按照自己印象中的谍战片里提到的一样，伸出头望了望左右，确定没人之后关上了门。
完全没顾及拉斐尔动作的狄安娜进门之后就抽动着鼻子，她的目光落在了正在把残羹剩菜倾倒在一起的阿瑞斯和哈迪斯身上。咽了咽口水的狄安娜提着皮箱走了进来，她艰难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在桌边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等两人收拾妥当，接过拉斐尔递过来的水杯之后，狄安娜开口说道：“希望你们今天的收获不是发现了一家餐厅。”
“当然不是，这些菜可不是外边买得到的便宜货。”阿瑞斯理所当然的呛了一句。
“很好，看样子你们发现了一家不错的菜店。”狄安娜心平气和的开口，以为这样就可以激怒我就太天真了。
“咳，我先说吧。”拉斐尔插了进来，他不想让双方的关系太僵，“因为没有相关的知识，我们能调查的内容有限。你之前说过，我们逃出来的地宫是归属于诺威家族的，那是一个已经消失的家族。我先是在镇子上打听了一些消息，知道了直到内战开始前，诺威家族还依旧存在。所以我想着去找找那些上了年纪的人，他们没准会直到些什么。不过可惜，我最终只了解到还有几个意思诺威家家仆后代的人住在拉各斯卡塔村，应该是南边的某个村落。”
狄安娜有些意外地看着拉斐尔，他的表情有些羞愧，但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理出一个思路还能查到一些东西，多少出乎了自己的预料。‘幸存的谱系吗？也许下次去珀尔家之前，可以在村里问问。’已经有了收获的狄安娜瞥了一眼阿瑞斯，看向了哈迪斯。
“喂，你那眼神什么意思，看不起我是吧。”阿瑞斯感觉自己被鄙视了，还是被一个小孩子鄙视了。
“冷静，阿……阿瑞斯，狄安娜肯定不是那个意思，她要是那个意思一定会直说的。”哈迪斯趁机火上浇油，然后说出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我也查到了一些关于镇子以前的事情。在镇子被联邦接管之前，管理这里的是一个被称之为‘四人共治委员会’的组织，领头的四个人分别是代表当地大势力的诺威家和珀尔家的当代家主，‘克兰顿·诺威’和‘兰德尔·珀尔’，以及具有相当声望的传教士‘斯普林’和一个叫‘乔伊·肯尼迪’的年长者。”
“！”
听到肯尼迪这个姓氏，刚准备说什么的拉斐尔被阿瑞斯用眼神制止，之前阿瑞斯和哈迪斯交换情报的时候，拉斐尔还没有回来，因此没有和他对上口供。
低头思考的狄安娜没有留意到桌面上的眼神交流，她隐约觉得这个‘共治委员会’有问题，但是碍于情报太少，没什么灵感。她抬起头看向阿瑞斯，示意轮到他了。
这次阿瑞斯倒是没多说什么，将一张便签纸拿了出来，上边俨然绘制着他下午看到的疑似诺威家的家徽，说：“我就发现了这玩意儿，我猜应该是诺威家的家徽。”他挑衅地看向狄安娜，但是却看到狄安娜盯着这张便签纸有些呆滞。
随后他听到狄安娜有些恍惚的话语。
“原来如此，原来是‘寻域者’船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