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以战逼降
“我们这边出现了唐军骑兵的踪迹?”临时行营内,拓跋焘收到了来自前线的战报。
“是,根据前线斥候回禀,唐军已经派遣千余精骑趁夜渡过易水,已经与我军巡河的斥候骑发生冲突。”斛斯椿坐在一侧,将前线的事情细细道来。
“我军斥候伤亡如何?”
“根据现在各处的情报来看,已经战死了三百有余。他们大致上分成了五队,每队三百精骑,我军的斥候如果遇见了,的确难以应付。”
“看起来是在为唐军的渡河做掩护。”拓跋焘继续问道,“能确定这些骑兵的位置吗?”
“大致是这一片区域。”斛斯椿很快在地图上指出了一个范围,“当前所有斥候出现损失的情报都是在这片范围内。”
“通知李崇,让他多留意一些,别在还没打起来的时候就被唐军给抓住了。他的水军将会是我们这次作战成功的关键。”
“是。”作为魏军的高层,斛斯椿自然是知晓李崇这支水军的存在。
尽管拓跋氏属于鲜卑族,可以说在马背上长大,在征战沙场的过程中可能与“水军”两个字不沾边,但是在李崇的带领下,拓跋氏的确训练出来了一支水军。这支水军兵力并不多,只有千余,大船什么的更是几乎没有——但是这的的确确是一支水军。
要知道,易水并非长江、黄河,本就难以容纳大型船只,轻舟快艇已经足以在这样的水面上横行无阻。而鲜卑人虽然都在马背上生活,不谙水性,但是上船不晕,学会游泳的稀有人才或多或少还是有一些的。李崇以这些人为基础,苦练至今,方有这能够在易水使用的千余水军——之前无论是东征还是南御高欢,这些水军尚未训练精熟,因此并没有被拿出来使用,而在唐军袭击的今日,这批水军终于迎来了自己的初战。
“另外,让唐军的这些骑兵四处乱跑也不行。派两队精骑跟他们玩玩。”拓跋焘继续道,“就让杨大眼、奚康生二位将军同样率领三百精骑出动,试试唐军骑兵的成色。记得告诉两位将军,不要与敌军骑兵纠缠,浅尝辄止。”
很快便有一个小校上前,接过拓跋焘手中的军令,向营帐外走去。
“陛下……”斛斯椿看着小校远去的背影,纠结许久。
“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拓跋焘直接道,“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何必如此吞吞吐吐?”
“我怀疑我军的计划已经被唐军看穿了。”
“不用怀疑,对方如此行为,自然是已经看穿了我军的计划。”拓跋焘很淡然地回应道。
“既然如此,那陛下为何……”
“为何不改变计划?”拓跋焘忽然笑了一下,“因为没有用,这不是能靠战术就能解决的。这是唐军的阳谋,把这份计划明晃晃地亮给你看。唐军势大,故而兵分三路,我军势弱,自然只能专注一路,如果同样分兵,敌众我寡,取败之道。”
斛斯椿在心中暗暗赞同,以现在的魏军实力,的确没有办法同时应对三路唐军。北平之战的败北,给魏军带来的损失是全方面的:除却兵力上的重大损失以外,因为兵力损失而导致的敌军反扑使得魏军一度失去了南边各郡县的控制权,无论是经济还是农桑同样折损严重;部分将领死的死,被俘的被俘,甚至就连道武帝也……
等到战后复盘,一些情报也从北平、南皮传来——魏国最重要的那位谋臣,在这一世并没有再次选择魏国,而是为了复仇,选择了燕国,还带走了魏国一位优秀的骑兵统帅。在那位顶尖谋臣的谋划之下,两燕联手高欢,给魏国挖下了一个巨大的陷阱。魏国也正如他所想的那样,掉了下去,摔了个头破血流。
“北线兵力最少,看起来是我军最适合的目标,但是路途遥远,我军如果对此处投入兵力过多,则无法保证后方安危,因此稍作阻拦,借助蓟城之利阻敌于外,是更好的选择。”
“中线是理论上的最近,投入的兵力也最多。但是中线最是险要,我军深沟高垒,据地势而守,哪怕步步败退,也能够牵扯敌军大量时间。”
“南线无论是距离还是兵力都很合适。所以无论怎么安排,南线的唐军总会是我们的第一目标——他们甚至都没打算掩饰一下兵力。就是明着告诉我们:去打南线的唐军。”拓跋焘冷笑道。
“那看上去,他们的目的是逼降。”斛斯椿忽然道。
“哦?此言何意?”拓跋焘被这个结论挑起了兴趣。
“陛下心怀天下,应该也知晓当今局势。”斛斯椿道,“当今中原,大汉一家独大,坐拥西川、南阳,大有兼并汉中、荆州,以当初诸葛孔明《隆中对》之方略席卷天下之势,而大汉若是横跨荆益,中原河北之地能出一个曹孟德吗?”
“不能。”拓跋焘回答的很干脆。
从理论上讲,地盘越大,扩张的也越快,那么现在地盘最大的,毫无疑问便是大汉。想要赶在大汉拿下荆州之前席卷中原河北,那除非是所有的君主一下子都想明白了,直接联手对抗大汉。
“不要说是中原了,现在就算是这片河北,唐军都不敢确定自己能够拿下。”斛斯椿继续道,“开封的宋国已经击溃了石勒,北上占据了平原。他们的目标同样也是河北。”
“继续。”说到此处,拓跋焘似乎有些明白了。
“抗击大汉,可以说是现在所有势力的第一目标,而一统河北,则是唐宋的短期目标。”斛斯椿继续道,“两边都不想损耗过大的实力为对面做嫁衣裳,又不想因为自己的脚步慢了没有拿下河北。所以,逼降,便是他们能做出的最好的选择。”
“也就是说,如果朕单单面对南路的唐军都无法取胜,朕最好的选择还是投降唐军?”
“唐国君臣的想法,大体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