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公主其人
看司钺的举动,跟随着司钺的骑士们识相地后退了几步。
赫连绰咧嘴笑道:“你这么迫不及待,难道也是为了讨个媳妇儿吗?”
司钺翻了个白眼。
赫连绰又说:“现在黎国人定是全力以赴地寻她,趁此机会把你当初的疑惑解开,不也是一件好事吗?”
“你的意思是……”
赫连绰不可控制地咳了两声,说:“这位黎国的玉镜公主也算是个奇人。世人都知道她死了两位未婚夫,只有她坚持说自己死了三个未婚夫,好像多这一个就沾了多大的便宜一样。我仔细调查了一番,说给你听听。”
司钺抬头看了看天色,回过头来继续仔细听着。
赫连绰说:“玉镜公主可算不上什么绝色美人,据说身材又瘦又小,是个成了精的汗毛。”
司钺:“……”
“之所以被前任丞相之子和镇国大将军之子接连求婚,大约都是因为她公主的身份。她目前是黎国唯一的公主。”
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没有什么稀奇。
赫连绰说:“玉镜公主出生的时候,正赶上她父皇宋天极吃了一场败仗,险些因此送命。宋天极觉得她晦气,便打算处死她母女俩。多亏了宋天极的一个妃子拼命劝阻,才保住了玉镜公主一命,只是她的母妃因为产后惊惧,没两天就死了。从此之后,玉镜公主便和救她命的妃子在冷宫中相依为命。大约她十岁的时候吧,不知怎的逃了出来,遇见了前任丞相博也的儿子摩诃多赤,两年之后,摩诃多赤与玉镜公主订婚。”
“这个我知道,”司钺说,“玉镜公主和同出身卑微的宋华庭,在摩诃多赤父子的帮助下,成功发动政变,杀死了皇帝宋天极。之后宋华庭即位,但也是同一年,摩诃多赤被人杀死在妓院里。”
赫连绰点点头:“摩诃多赤死后,不断有人弹劾他的父亲博也以权谋私、欺君罔上等罪名。博也心有不甘,再次发动政变,攻入皇宫,却被镇国大将军——也就是耶律皓春的父亲——惊险取胜,而后将其灭了满门。”
“你想说什么?”
赫连绰又咳了好几声,嗓音都变了,还坚持说:“我知道,你在耶律皓春死后,检查过他的尸体。他的足三里穴处有明显淤青。虽不敢说他的死一定是这个造成的,但击中这个穴道会令人腿脚麻木,站立不稳,也是事实。你当时之所以迟迟没有答应黎国国主的要求,想必是因为这个吧。”
“瞒不过舒裕哥,”司钺说,“我当时就怀疑……”
“不要说出口!”赫连绰急忙打断他。
是了,不能轻易说出口,因为没有十足的证据之前,一切猜测都可能会引起一场灾难。
赫连绰说:“告诉你这么多,其实是想提醒你,这位玉镜公主的经历过于曲折,其中的巧合让人诧异。她此行不一定带着诚意和善意。陛下龙体抱恙,四大家族对于哪位皇子继承大统的事各有盘算。你实在势单力薄,自保尚算勉强,还是不要蹚这淌浑水的好。而且玉镜公主被劫,怎么也让人觉得非同寻常,你倒不如行动慢一些,仔细辨认一下敌我再做打算。我想,这位公主并不会有什么危险,或许有什么我们没料到的计划也未可知。”
司钺的眉头舒展了一些,低头应答:“是。”
“还有一件大事,”赫连绰说,“马上到年底了,听说靖安王打算派他的二儿子进京面圣。这才是你的麻烦。”
司钺刚舒展的眉毛又高高耸了起来,深邃的眼眸有一瞬的颤动。
靖安王武崇贵的二儿子武平川是靖安王膝下最善战也是最狂傲不羁的孩子,自他出生就一直待在西北,没有进过京城。之所以今年破天荒地进京,不用猜也知道,是因为他的胞弟——头颅被送去黎国的武少川。
武平川和武少川都是武崇贵的继室所生,感情极其亲厚。虽说兄弟俩和原配夫人生的武家大郎感情也很不错,战场上出生入死,但是同胞兄弟的感情还是别人比不得的。
在世人看来,司钺为了平息黎国人的愤怒,将武少川的人头拱手送了出去,就算靖安王能忍下这口气,二公子武平川也不会罢休的。
可不管武崇贵和武平川对待司钺如何,皇族恐怕都会冷眼旁观,毕竟在他们眼里,如果牺牲一个和他们没有什么情分可言的异类就能安抚四大家族,他们乐得其成。
思考片刻,司钺也没有什么应对的头绪,想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当下也不愿连累赫连绰困在城门口受冻,便胡乱应下,告辞离开。
天依然阴沉,一会儿应该还会飘雪。
时间快到申时了,算不上早,好在,也不晚。
和城外的黎国军队汇合是很容易的事,前来送亲的人,司钺大多在三个多月前的黎国援军中见过,彼此也算熟识。黎国的将军们将搜寻的结果告诉司钺,说寻了这么久,大约有个头绪。
京城东南方的金鸡山上有个寨子,名叫鸡鸣寨,鸡鸣寨的东边有一座不起眼的寺庙。庙宇狭**仄,偏名字响亮的很,名曰啸天寺。以前寺庙的香火还算旺盛,鸡鸣寨便是香客登山时临时落脚的地方。后来寺庙遭遇了一场大火,还烧死了两个老和尚,便没人去了,啸天寺就成了空寺。
没了寺庙,鸡鸣寨就没了存在的价值。恰巧有几个刚刚刑满释放的犯人,且不管他们以前犯了什么罪吧,总之没办法在人群中讨生活,见着这地方有山有水、易守难攻,又是车马进出京城的主要道路之一,便打了个商量,连哄带骗将鸡鸣寨搞到了手。
都是罪犯出身,想干正道的买卖也是不大可能的。因为这些人的祸害,周围的村民渐渐搬走了,而更多的不便见人的江湖客,像是苍蝇闻见了剩菜的腐臭味,纷纷扑过来。人多了,胆子就大了,“营生”也就丰富起来了。
当地的里长汇报过这个事,一者金鸡山周围的百姓稀少,损失不大,二者鸡鸣寨里的人都是亡命徒,衙门里的差役不是对手,便一天拖一天,最终还是没人管了。
黎国的几位将军觉察到通往鸡鸣寨的山路上似乎有玉镜公主经过的痕迹,便分了两队。一队五六人,继续小心追踪,唯恐露了声响,逼得山匪伤了公主性命,剩下的人留在原处,等待瑨国军队的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