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请君入瓮
我的内心有猜测，这是一个局。
但老徐和玉姐已经是不少时间的矫情，这三个月我也听说过老徐，也有出手一些不错的物件给了玉姐，我觉得会不会是我搞错了。
一个鎏金狮头印已经算得上难得，此刻突然出现两个，还是一模一样的东西，让玉姐也有些看不明白，她的俏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玉姐本来在仔细看着那中年西装男人手中的鎏金狮头印，现在身子微微后仰，靠在了老板椅上，目光落在了老徐的身上。
如今的场面，让老徐这个老江湖都显得有些许措手不及。
我在一边泡茶的同时，也在看着玉姐三人的表情，这三人看上去只有老徐和那个西装男是认识的，并且也不熟悉，至于那严先生，似乎只是为了鉴宝而来。
中年西装男看到又一个出现的鎏金狮头印，顿时脸色惊讶。
这么多年，买卖物件，能够碰巧遇到一模一样的机会实在太小太小，要么东西成双成对，要么就是两个人手中有一个物件是假的。
当然还有最后一种可能，就是这是个骗局，两个人手中的物件都是假的！
如果以做局的眼光去看的话，这个局可以说是个高级局。
“你那东西肯定是假的！我手里的这个，可是花了整整八万块在乡下蹲了不知道多久才收来的！”中年西装男盯着严先生手中的鎏金狮头印，此刻有些懊恼。
试问谁来做生意，突然跑出来一个拿着一模一样物件的人会不觉得恼怒？
这种错乱让整个局面刹那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
正当我取出茶叶，将沸水倒入茶杯之中，进行洗茶的时候，看到了一直都没有怎么开口说话的严先生，此刻微微直起了身子。
正襟危坐的模样，也被那中年西装男的恼怒给吓到了。
“这东西是家里传下来的，传了好几代人，我也闹不清是真是假，还请玉姐帮我看看。”
严先生诚恳开口，没有去回那中年西装男的话语，似乎本就是底层人，不敢和人发生口角。
玉姐美目落在那严先生的鎏金狮头印上，正打算去看看，却是老徐，在此刻直接上了手。
我看到他的手掌伸出的时候，玉姐眉头微微一皱。
这一行中的规矩，别人看物件，不管是谁都不允许争抢，要有个先后顺序。
不过老徐虽然抢先，玉姐也没有发作，而是看了看那严先生的表情。
对方表情淡定，一脸期待的看着被老徐拿走的鎏金狮头印。
我看到严先生没有半点不耐之意，更没有一点因为对方不守规矩的样子而发怒，内心也有些怀疑。
难道真的不是局？
这严先生并非是同道中人，一切的一切真的只是巧合？
我看向老徐。
老徐将那两个鎏金狮头印同时抓在手中，一左一右，左边的是严先生的物件，右边的则是中年西装男的。
此刻严先生的眼睛直直的看着老徐的手掌，而那中年西装男则是一脸的不耐烦之意，甚至有些讨厌严先生。
“真是不知道沾了什么晦气！要验快点，这年头谁还没有一点忙事？”中年西装男淡淡开口。
老徐点点头，看向玉姐，玉姐纤纤玉手在此刻微微一摆，示意对方随意。
原本鉴宝这种事应该由典当行出手，不过老徐是熟人，鉴定一下倒是无伤大雅。
得到了玉姐的同意，老徐从后腰处掏出了一根鱼线。
这鱼线透明坚韧，可以悬挂十数斤的物体而不断。
我看着他的手，把鱼线的一头穿入了鎏金狮头印的口中，张开的狮头有牙齿在口内遍布，正好密不透风。
一根鱼线，贯穿两个狮头，让两个鎏金狮头印处在鱼线的两头，一左一右。
打了个一模一样的绳结，老徐在此刻站起了身子。
握着中间的鱼线，手掌一转，顿时这两头绑着鱼线的鎏金狮头印开始在半空回旋，不断的旋转。
从左到右，而后转身从右到左。
如此旋转，传出了呼呼的风声，安静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了老徐挪动转圈的脚步声，以及那手中旋转不停的两枚鎏金狮头印。
直到数分钟后，老徐才停下了自己的动作，把鱼线挂在了自己的手中，任由那两枚鎏金狮头印在重力的作用下缓缓停下了动作。
两枚狮头印不偏不倚，落在了茶几上。
左边那枚，是严先生的。
右边那枚，是中年西装男的。
放下的刹那，严先生的那枚鎏金狮头印，竟然毫无征兆的向着前方倒了下去。
这一幕出现，让中年西装男和严先生脸上露出了一抹疑惑。
看着老徐，我明白对方这种做法的意思。
五代之物，制作起来也并非简单容易，手工拉胚以此塑性，容易混入气泡，器物内的空鼓会更多，而后仿之物则是机器拉胚，这种东西，自然是会跟随惯性的转动而转动。
因此行中很多时候，对于这种物件，使用的辨别方法，除了看表面，便是要靠听！
听闻内部的声响，确实中年西装男的印落在桌面上，有一丝空鼓声响，而这严先生的却没有。
“这位先生，您这物件是假的，想必玉姐也明白……”老徐一番解释下，严先生的眼中越来越灰暗，一片失落。
西装中年男则是一脸得意，胸有成竹，似乎这辈子都没有打过眼一样。
若是事情到了这里就结束了，我尚还觉得一切都真的是巧合。
当我把茶水端到他们面前的时候，瞥了一眼两个印章。
就是这一眼，我已经知道这两个东西都是假的。
为何？
五代的物件，有不少兽头样式，可是这狮子的造型，竟是一只母狮。
自古而来，就没有雌性之物来做这尊贵的印章，在那个年代表了身份地位，压根不可能如此取材。
这是个局，我确定了。
玉姐是否知道？
我看了一眼玉姐，玉姐似乎也在思考，我退到了一边，等待添茶。
“严先生也不用难过，传家宝会拿出来卖无疑是遇到了难事，今天我老徐做个好事，你这物件，我出一千收了！”老徐从怀中抽了一沓钞票，放在了桌案上。
原本已经面色煞白的严先生顿时眼中有了光芒，看了看钞票，又不敢相信的看了看老徐。
“真的？您不开玩笑？”严先生受宠若惊，看着老徐就差对着他磕头。
“男人说话，一口吐沫一个钉！钱您收走，东西就是我的了！”老徐点头，直接把桌案上的一千块递给了对方。
严先生眼中一片感动，拿了钱也没有停留，干脆利落走了，连我刚才泡的茶都没有喝一口。
“玉姐，咱们谈咱们的？”目送严先生离开，老徐不露痕迹把鎏金狮头印章随便一包，放入了口袋里，对着玉姐笑道。
“今天不收货了，送客。”
玉姐淡淡一笑开口，顿时让那西装中年男面露怒意，显然是做好了收钱的准备，突然被告知这个结果，让他有些无法接受。
老徐一脸尴尬，只是这里是金龙典当行，是玉姐的地盘，他也不敢闹事。
我则是心中松了口气，玉姐这以进为退，倒是给老徐留了一点面子，看来玉姐也是个老手，不至于被骗。
正当我这样想法的时候，西装中年男站起了身子，拿着自己的鎏金狮头印没好气的甩手离开，老徐也打算跟着出去的时候，玉姐却开口了。
“别装了，你口袋里的那枚印章，拿出来吧。”
玉姐的话音带着一抹磁性，若是闭着眼睛，会有种想入非非之感。
老徐的身子一顿，脸上的尴尬之意更浓了。
而我听到玉姐开口，顿时内心暗道不好。
玉姐还是入了套，老徐这招请君入瓮，棋高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