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得一尔睡到半夜的时候,脸上突然一阵痒,伸手挠了挠,翻了个身继续睡,后颈又是一阵痒,她胡乱挥了挥手,没一会儿,又开始痒,得一尔忍着睡意坐起来,皱着眉头不悦的寻找制造痒的物体,却看见时承趴在病床上,探出了大半身体,姿势极其滑稽的拿着从花瓶里抽出的狗尾巴草看着她。
“怎么了?”得一尔没好气的问。
“扶我去洗手间。”
瞪了他一眼,这人怎么如此厚颜无耻,大半夜叫醒她,命令她?她是欠这个男人的吗,救了他就算了,凭什么命令她。
得一尔闭了闭眼睛,现在叫护士肯定会打扰王教官的休息,而且那个男人腿部受伤胳膊受伤,甚至脑子都有可能被撞坏了,看在他此时是“残疾人”的份上,就好心帮他一把。这么想着,得一尔掀开被子,冷着脸穿上鞋子走到时承的病床前扶着他没有受伤的右手,小心的把他挪下床。
病房里护士放了一辆轮椅,得一尔扶着时承坐上去,轻轻的推着出了病房。刚出了病房,得一尔就扔给他一个小壶,眼睛看向了别处:“知道怎么用吧!”
时承看了看手上的白色小壶,一张脸忍不住的红了一下,其实刚才叫得一尔扶他去洗手间时,他就想拿枪在靶场上打上几枪,疏解自己心中的郁闷。
抬头却看见侧着脸露出红透了耳朵的得一尔,他心中的郁闷瞬间消失,好心情的坏笑道:“不会,要不你教我怎么用?”
得一尔低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骂道:“流氓。”
“是你自己问的,我如实回答而已啊。”
那一双桃花眼扑闪着,无辜的看着她,得一尔再一次觉得这个男人是真的厚颜无耻,偏偏那双桃花眼好看的让她生不出真气来,只能暗自咬了咬牙,但好在洗手间到了,得一尔加快了步伐,将时承推到洗手间就立刻关上了门。
时承看着被关上的门,薄唇上扬着,嘴边的两个梨涡浮现,谁也没想到,平时爱冷着一张脸的男人,笑起来还会有两个梨涡。
过了会儿,卫生间的门响起,得一尔打开门,时承坐在轮椅上,那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看着她,伸着手无辜的说道:“一只手,没法洗手。”
得一尔看着那一双桃花眼,诧异为什么那男人的眼睛会这么亮,亮的她的心莫名的慌乱着。
从轮椅里拿出毛巾,放在水龙头下洗湿,又拧干水份后,得一尔伸出手掌放在时承的面前。
看着伸到面前眼前手掌,手指修长,但是掌心的纹路却乱七八糟的,时承将手放上去,在那一双手衬托下,他的手显得更黑。
得一尔拿着男人的手掌,一下一下仔细的擦拭着,这男人的手掌简直是她两个手的大小,虽然黑了点,但是骨节分明,如果再白一点会更好看,这么想着,得一尔抬眼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脸和手一样黑!
“看我干嘛?”虽然得一尔只是快速的看了他一眼,但是还是被他发现了。
得一尔擦好后,把手用力甩放了回去:“怎么,帮你这么多,看你一眼都不可以啊。”
“那好看吗?”
洗好毛巾后,得一尔听到背后的男人的话,差点一头栽进水池里,转过身一脸纳闷的看着他问道:“你看着挺高冷啊,为什么这么厚脸皮?”
时承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她面前是这副样子,他一向少言少语的,更不会对别人说这种无赖又自恋的话,明明两个人不过是今天下午刚认识,但他就觉得跟她冷漠不起来,想逗逗她,想和她说话。
“快走吧,我困了。”找不到理由,只能转移了话题。
朝天翻了个白眼后,把毛巾放在轮椅后面的布兜里,不跟他计较,推着轮椅离开卫生间。
小镇里的医院很多年没有翻新,墙面都已经脱皮,除了有浓浓的药味和消毒水的味还夹杂着一股砖墙腐烂的味道。
半夜时的医院极其的安静,得一尔推着时承,轮椅在坑坑洼洼的地板上发出一阵摩擦一阵嘣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显得特别响亮。得一尔尽力避免声音过大而轻轻的推着轮椅,这个时候医院的病人都在熟睡中,医院的病房不隔音,吵醒病人医院的护士会责骂他们的,而医院的护士又是她的发小,得一尔并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让人知道她推着一个大男人上厕所的事情。
本以为今天不会这么巧就碰见发小值夜班的,但在路过医院的前台时,得一尔还是看见了坐在吧台里看病历本的发小香厢。
香厢听到有声音,抬头就看见正猫着腰推着轮椅的得一尔,不禁出声喊住她:“得一尔,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得一尔无奈的直起了腰,满脸尴尬的讪笑道:“香厢啊,今天你值夜班怎么不早说啊,早知道我就让你帮我照顾我朋友了。”说完拍了拍坐在轮椅上的时承。
香厢看了看时承,今天下午村里发生的事情她听父母说了,但没想到在这里会碰见得一尔:“你今天为了救人砍神树的事情我听我爸妈说了,你做的的确有些过了。”
香厢也是从小就是看着神树长大的,但她没有读大学,初中毕业后就读了卫校,毕业后就一直在镇里医院上班,她的意识里是和樱草花香乡村的村民们是一样的,神树就是土地神的化身,乡村多年来都是靠神树的庇护的。
w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