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两个人赶到医院的后院时,就看到得一尔坐在海岸上一块儿巨大的礁石上面,短发被风吹的胡乱拍在脸面,大大的水鞋衬得腿更纤细了,晃晃悠悠的荡着,薄薄的衣服被风吹得鼓鼓囊囊,整个人像个被打了气的大气球,海风像是要随时把她刮到海里去。
“得一尔!”香厢看到眼前的情景,吓得大喊了一声。
听到喊声,得一尔转过头看了一眼,但看见时承后又转了回去,她现在不想看见他和王教官,这两天她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为了两个不相干的人得罪全村人。
她自问她不是圣人,她的善良向来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实施的,为了帮助他人而让自己受伤,这一点在她眼里向来都是愚蠢的行为。
可是昨天下午她看见飞机撞倒神树,她下意识的觉得会死人,看到一个即将死亡的人而自己可以救助却不施以援手,她即使不是无私之人也做不到视若无睹。
医院依海而建,后院海风大,一般病人不会到这里来,久而久之这里就被荒落,杂草横生,还有从病房里扔出来的各种垃圾,建造医院留下的石块和钢筋都留在了后院,香厢想往前再走一点,可是时承是个军人,一米八三的身高,加上常年锻炼,并不算瘦弱,香厢用了全身的力气都没有推动时承半米。
时承让香厢扶着他站起来后,他一个人一只腿蹦着靠近得一尔,礁石离地面有半米高,时承右手撑住身体,左腿一个用力就坐在了礁石上,他又转动着身体,打了石膏的右腿稍微用了点力整个人就站了起来,这点难度还比不上他在部队里训练的程度,只是一只腿蹦着,姿势有些滑稽。
没一会儿时承就蹦到了得一尔的身边,长腿一曲也随着得一尔的样子坐在了礁石上,开口说道:“王教官的意思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什么都不知道。”
“我想的是哪样啊?我想的是什么你们知道吗!”得一尔高声反问道,她现在不想看见他们,为什么还要一个劲的出现在她眼前。
时承看着怒火充面的得一尔,微微抿了抿唇,轻声说道:“对不起。”
得一尔愣了愣,满腔的不快被这三个字拂去了一大半,他们没有对不起她,他们之间没有谁对谁错,为什么要道歉啊?得一尔心中又矛盾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干什么。
时承继续说道:“让你处在这样的处境里,真的很抱歉,等我们出院,我们会亲自去村里道歉。”
噢,原来他是因为这个道歉的啊。
时承大方主动承担的态度让得一尔觉得自己好像是在撒泼的小孩子,做错了事得不到原谅而委屈的小孩子。
得一尔放软了声音说道:“你们出院后就离开村里吧。”村里对两个外人是不会宽恕的。
“那你呢?”
得一尔扭头看着时承,好笑的扯着一边的唇角:“我?那是我的家,我从小长到大的地方,无论什么时候我都要回去的,而这件事总要有一个人去承担结果,我是村里的人,他们不会惩罚我太重的。”
时承的眉头又紧压着一双桃花眼,目光炯炯的注视着得一尔,沉声说道:“这件事我们是始作俑者,就算有果也是该我们来承担,让你一个女生挡在我们面前算什么样子。”
得一尔被他这话逗笑了,军人浑身的热血气概,没想到大男子主义还挺重,时承看得一尔轻笑着,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落了下去,继续说:“而且,我们是军人,什么样的惩罚都可以扛得住。”
“你们先养好伤吧,现在村里人还没有具体说要怎么惩罚我,等出来后你们就替我去承担吧。”得一尔说着玩笑。
村里人反外,这些年村里禁止外人出入,曾经有旅游业的人来这里,想要将这里开发成旅游景点,都被全村人一起轰了出去。
所以,村里根本不可能再让这两个外人靠近他们敬仰的神树。
时承点点头,得一尔的话他当真了。
视线放到了远处湛蓝的海面上,时承又开口说道:“这里的海这么美,为什么没有人来这里旅游?”
得一尔心里一颤,随口说道:“这里经济没有被发展起来,没什么可玩的,气候又不好,交通也不发达,很少有人来的。”得一尔曾经听妈妈说,这里以前是有人来游玩的,但是村民们都排外,对那些游客极其不友好,可以说是臭名远扬,所以越来越少的人来这里。
时承不在说话,两个人安静的看了一会儿海,得一尔突然想起来香厢,回头去找香厢时已经没有人了,得一尔发了一条消息给香厢,问她是否回家了,过了一会儿香厢回了消息,说是,得一尔没有再回。
她向来不喜主动示好,很多上学时的好朋友也都在毕业后各奔东西,她从不会主动联系,渐渐的,她的身边除了学校的同事,再也没有可以交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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