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项圈
一个优秀的主人需要做到这一点:对于不同性格的狗,应该有不同的驯养方式。
许秀紧张地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左转转右转转,表情踌躇犹豫。
他穿着件不太合身的西服,是白泉吟扔给他的。
“基本相当于件新的,我记得我只穿过一次。”白泉吟站在门口,用剑柄敲击着门沿,不急不慢,等着镜前的许秀。
西服确实崭新,在许秀身上显得有些宽大,但完全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许秀兄,本来是应该给你买件新的,但是吧,”白泉吟顿了下,“你也明白是什么情况。”
关于经费全被白荼那混蛋孩子冲进游戏里买皮肤这事儿。
“这就行,挺好的。”许秀傻笑两声。
他当然知道白泉吟的意思。时间仓促,来不及买件合身的,当然,以他现在的处境,在没有套上项圈前,也不会允许他离开这里。
西服这种东西,除了保险推销员外的普通人一辈子也穿不上几回。但只要是需要穿西服时,必定是人生无比重要的时刻。
许秀上次穿西服的日子,大概就是去应聘工作在面试的时候。他还记得自己被面试官问的问题。
说是面试官,其实就是院长和其他两三个大妈。
“小伙子啊,你为什么要选择来孤儿院工作呢?”院长问,“工资不高,也不算太清闲,按理来说年轻人都看不上这样的工作。”
许秀面带笑容,内心窃喜。
好问题!可以说是教科书般的提问!简直就像明天数学考试而我复习只看了三道题而正好是试卷上最后三道大题一样!完全在我许秀的预料范围内!
他立马不加思索地回答:“首先呢,我个人对于我未来的职业规划(省略数百字)……,其次呢,听闻孤儿院的工作氛围(省略数千字)……,最后,我个人非常希望(省略数百字)……”
声音抑扬顿挫,可谓文不加点,一气呵成。没有一点点情感,全是套用的模板。
院长愣住了,大妈们也被他唬住了,面面相觑。
“没想到我们孤儿院这么厉害,我个当院长的都不知道,真是惭愧啊。”院长颤颤巍巍摘下眼睛,有些羞愧,“小伙子,你的工作态度我看到了,非常棒!但是进孤儿院有最重要的一点,我必须要问一下。”
他看着坐在椅子上坐的板板正正的许秀。
“你喜欢小孩子们吗?”
“当然。”许秀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当然喜欢。”
“那太好了,欢迎你来我们北海孤儿院工作。”
……
我真的喜欢吗?
说实话,并不算太喜欢。
只不过是份工作而已。
就像电影院员工不一定喜欢看电影,游泳馆员工不一定喜欢游泳一样,或许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也不至于超出常人多少。
许秀坐在车上面,看着外面的风景缓缓移动,心情忐忑。
如果以前是这样想的话,现在……
现在许秀才终于认识到,那群孩子在自己心里有多重。
或许那是相处带来的份量,但也并仅仅如此。是关心和被关心,是爱与被爱,是人的寄托所在。
“嗨,许秀兄,别这么紧张。”白泉吟猛地拍在许秀肩上,把他捋直,“只不过是回去看看孩子们而已。”
许秀只是傻呵呵地笑,搓了搓双手,眼神中满是光彩,但却又突然黯淡下去。
“大白鹅……谢谢你们。”
“谢什么?”
“你们把他们保护得很好,但我却……”
“呵,谁保护谁还说不准……”坐在前排副驾驶位的白荼把头转回来,立马被白泉吟按住了叽叽喳喳的嘴巴。
他表情略显尴尬:“许秀兄,你这样就实在有些恶心人了。正要高兴的时候,说些开心的行不?”
“……行。”
晓爻宗的位置距离老城区并不算太远,就在城乡结合部外的景点内,一般的计程车四个小时就能到达,不过因为许秀,白泉吟和白荼目前坐的车比较特殊,行驶速度不能太快,所以要多花些时间。
而在三人所坐的车后面紧跟着一辆车,里面也坐着三人,银渺,银澈两姐妹,以及云宗师。
银渺坐在副驾驶位,表情严肃,看着前面车辆上的【血肉之子】,白泉吟和白荼;银澈则是一脸不爽,边刷着手机,边左顾右盼;云宗师像是入定般,仿佛雕像,一动不动。
“喂,为什么要让我来?”银澈语气颇为不耐烦,用修长的腿使劲蹬了下副驾驶位座椅,“我待在基地不是更好?”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思。”银渺语气淡然,“一旦不看着你,肯定会偷偷溜进关押【将军】的房间。”
“银澈,我警告你多次,不要接近那怪物。”银渺警告,“我知道你那点小女生心思,我也没兴趣关心,但至少把它花在正确的人身上。”
银澈长哼了一声,脸色有些泛红,不知是羞恼还是怎样,娇声喝道:“你管我!我关心关心我救命恩人怎么了?”
银渺没有回话,过了片刻,对耳机那边下达指挥命令。“向【将军】体内注射【黑棺三】的次数从一天三次升级为一天五次,即刻更改。”
后排的银澈立马挺起身来,头伸到银渺脸旁:“你敢?!”
“我当然敢。”银渺脸都没有侧,一直盯着前面车上三人,“多亏你提醒,不然我就忘了。【将军】的危险程度,比以往所想象的还要高。”
“你个……你个榔头你晓得啥?!”银澈气得话都变形了,“你个癫婆子!将军辣么好个靓,你都搞些啥子?”
银渺“噗嗤”一笑:“好人?好人怎么想出这样的计划?”
……
昨晚。
“许秀老弟,就看你意见喽。”说完这句话后,白泉吟似乎立马清醒起来,醉呼呼的模样消失,正襟危坐。
许秀愣住,停下手中的筷子问道:“项圈?”
“许秀兄,名单上最后一个人是?”
“……李俊民,榆海伐木场工人,三十二岁。”
白泉吟举起酒,对面的许秀在他的酒杯中摇晃,然后一饮而尽。
“他有个六岁的女儿,现在被收养在北海孤儿院。”
“要不要去见一见?还有好多想你的孩子们。”
……
情感,是最坚固的项圈与镣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