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锁链
狭窄的街道。
错乱的众多房屋。
却没有往日的喧闹。
正值中午，血日当空。
黑色车辆缓缓停下，白泉吟打开车门，从中走出。
许秀也面带踌躇不安，紧跟其后下了车。
他环视一周，恍如隔世。
熟悉的一切，但看上去却那么陌生。
白泉吟给他使了个眼色，便朝着孤儿院紧闭的破旧院门走去，许秀便像个害羞的孩童，紧紧跟在他后面。
走了两步，白泉吟停下脚步，往回退到车旁，敲了敲前排车窗。
“醒一醒，到地方了。”
白荼正四仰八合，仰着头张着嘴，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流，处在沉沉的梦乡当中。
看上去就像一只被安全带绑在副驾位上的泰迪熊。
白泉吟沉闷的敲击声吵醒了她，于是她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两声，勉强撑起眼皮露出条缝儿看了眼正站在外面盯着她看的许秀和白泉吟，又歪了个头，继续睡。
白泉吟转头，一脸黑线。
“这家伙昨天晚上绝对又熬夜打游戏了。算了，别管她了，咱们直接进去吧，大不了给她带份饭出来。”
说完，便拽着纠结的许秀，走向孤儿院院门。
就在两人没有注意时，白荼悄悄瞥了他们背影，长出一口气，松开一直抓在裙摆上的小手。
手心手背全是紧张的汗渍，原本浅色的裙摆都被洇成深色。
“要见你们去见吧，老娘这辈子可再也不想看见那群……”她只嘟囔到一半，便又栽头睡了过去，不知道是真的太累了，还是怕有人听见而不敢说。
……
“都到地方了，还像个害羞大姑娘似的。”白泉吟不满地看了眼紧跟在自己后面的许秀，让了个身位。
“上去，敲门。”
“……我？”许秀用手指指向自己，一脸愕然。
白泉吟翻了个白眼。
“难不成还是我？哪有客人领着主人进屋的？”
说得也有道理。
许秀鼓起勇气，挺起胸膛，站定在门前。
迟迟没有动作。
突然，他回头，想要对身后双手抱胸的白泉吟说些什么，却立马被白泉吟打断。
“我警告你，再废话我给你一脚！”
许秀：“……”
只能尴尬地笑了笑，继续看向门。
门很破旧，比许秀想象中还要破旧，那是时光留下的痕迹。即使他以往无数次从这里经过，也从未没有注意过，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而又陌生。门上有着一道道破旧的疤痕，有着一串串连续的沟壑和小洞，有着数不胜数的划痕……
身后传来幽幽的声音。
“我数三声，你再不敲门，我手中的剑可要敲你了。”
“三……”
“嚓”一声，拔剑的声音。
“二……”
“嗖”，利剑划过的破空声。
“咚咚咚”。
许秀慌乱仓促的敲门声。
心脏狂跳，度日如年。
没一会儿，门那边便传出来声音，让许秀感到无比熟悉的稚嫩声音。
“谁？”
语气平淡，带着些不可一世，目无一切的张扬感觉。
“是不是许秀哥哥？”
一个惊喜的小女孩声。
“我觉得肯定是！别和我抢！我去开门！”
也同样是个女孩声，但比起上一个略显成熟些，充斥着小大人的说教感。
仿佛随着许秀那仓促的敲门声，一切沉寂，死去的过往突然间都活了过来，不再只存在于灰黄的记忆当中，而是带着鲜活的泥土，带着湿润的晨露，带着午间孩子下课叽叽喳喳的吵闹，蹦蹦跳跳地走来。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群小脑袋拍成一溜钻了出来。
“真的是许秀哥哥！”唐薇薇惊喜地叫道，乌黑的辫子在空中甩了又甩，“许秀哥哥，你怎么哭了？”
……
“许秀哥哥，该不会是太想我才哭的吧？”唐薇薇提溜在许秀身上，乌黑狡黠的眼眸转了又转，“这样下去人家可会害羞的哦。”
“当然，当然。”许秀声音呜咽，用袖口不断擦拭着红肿的双眼，仿佛忘记了一切，成了个只会重复两三句话的机器人。
“嘿嘿，你可真是个大流氓。”唐薇薇笑道，瞥了眼旁边表情凶狠，死命盯着她的异瞳女孩儿，得意的哼出了声。“以后做薇薇夫君怎么样啊？”
“你给我下来！”小诗终于忍不了了，厉声喝道，“快从许哥哥身上下来！”
“我不。”唐薇薇又往许秀胸口拱了拱，吐舌头，“略略略，想要的自己上来不就行了？”
小诗的脸顿时红了：“你……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女流氓！”
“快下来！还有你们！怎么都爬上去了？”
许秀只知道傻笑，其它什么都不知道了。
白泉吟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看着不远处的一群孩子和正中间身上挂了一堆“小猴子”，一直在傻笑的许秀，又看向旁边的小男孩儿。
“你怎么不去？”他问道。
“哼，幼稚。”怀中紧紧抱着木剑的男孩儿发出不屑的声音，“你把我看成什么了？本剑仙怎么可能像小孩子一样？”
白泉吟挠了挠头。“你看，许秀兄正向你招手呢，你确定？”
不远处的许秀正在笑容洋溢地挥手。
“小北！过来啊！”
楚北身体僵住，表情有些不自然。
迟疑了片刻，松开怀中的木剑，递给白泉吟。“先帮我看着。”
白泉吟挑眉：“呦，楚剑仙，您这是？”
楚北恶狠狠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脚下步伐却不停。
“少废话！我再教你两招。”
“得嘞！小的明白，”白泉吟眉飞色舞，“这事儿我带到坟里面，绝对不向外声张。”
嘿嘿，没想到来一趟，还能收些福利。许秀兄，您可真是个招财猫啊。
想到这里，白泉吟又喝了两口茶，腰间悬挂的剑似乎也兴奋起来，幽蓝的光芒一闪一闪。
就这样，一人一剑，乐滋滋地看着面前吵闹的景象。
“对了，许秀哥哥。”唐薇薇从许秀身上跳下来，拍了拍裙子，“前几天来了一个小女孩儿哦，你要不要见一见？”
小女孩？
许秀愣住，幸福感如潮水般褪去，脸色突然有些苍白，但他定了定，坚定的开口。
“当然。”
“那太好啦！我们可是一直在她耳边说许秀哥哥有多厉害多么帅多么有趣，她也一直想见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