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听风者
起风了，胡杨林中的雾气，终于全部散去。金黄色的太阳升起来，洒下光茫万道，有些耀眼。
胡杨林下，杀气却渐浓。
万云涯脚踏遍地的落叶，来到萧鑫身边，一字一顿道：“萧鑫，我还可以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生或者是死。你要知道，一个剑客的声誉，比他的命还重要，没有人可以左右他出剑。”
萧鑫抬头远望，眼中风景如画，笑道：“箭已在弦，不得不发。能死在这片胡杨林下，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万小仙红了双眼，摇头说道：“鑫哥哥，你真傻，四叔的剑，并不是谁都能接得住三剑。我求你，放手吧！”
萧鑫神色不变，淡然道：“我想试试看。”
张铁棍道：“萧兄弟，俺和大锤杀人放火，没干过什么好事。为了俺们去死，不值。”
李大锤纠正道：“张铁棍，那叫杀富济贫，不叫杀人放火。”
张铁棍道：“去，没有你说的那么高大上。”
李大锤道：“老子不想死，老子年轻还有妞没有泡够。”
萧鑫道：“万大侠，如果我能接住你三剑，你答应放掉张铁棍和李大锤。”万云涯道：“老夫只答应过放张铁棍一个人，没答应放李铁锤。”
张铁棍道：“萧公子，俺张铁棍今天认你这个朋友，你没必要这混水。俺们兄弟俩今日死在一块，也不怨。如果你心好，能帮俺们收尸时，多加几铲土，俺就感激不尽。”
萧鑫知其心意，不肯独活，笑道：“张大侠，如果我闭上眼睛，接住你三剑。张铁棍和李大锤，两个人都放，如何？”万云涯仰天长笑，仿佛听到天下最有意思的笑话。他目光如刀，扫在萧鑫脸上，阴声说道：“如你如愿。”
“我不同意。”万小仙哭道，“四叔，你要杀鑫哥哥，先杀我。鑫哥哥，我不要你死，不要你死。”伸出双手，拼命拦在萧鑫身前。
万云涯喝道：“万小仙，退下。”
万天河和万天湖知道四叔脾气，急忙上前，拉住万小仙，退到万云涯身后。
李大锤道：“萧公子，你还是先睁着眼看接不接得住万云涯的三剑再说。老子贱命一条，不值得犯险求生。”
萧鑫闭上眼睛，笑道：“万大侠，请出剑。”
曲德光道：“慢着。”
萧鑫道：“曲大侠有何话说？”
曲德光道：“你说闭眼就闭眼？对不住，咱信不过你。”
萧鑫道：“你想怎样？”
曲德光笑道：“我想帮你个忙。”说着话，使个眼色，叶常宁手持一方白布过来。这两人见万小仙对萧鑫好，早就怀恨在心。
萧鑫坦然一笑，说道：“多谢曲大侠成全。”
叶常宁来到萧鑫身边，说声：“得罪。”双手用力，将手中白布在萧鑫双眼之上，来回缠了数圈，方才系好。曲德光心中冷笑，该死的东西，看你还能逃到哪去。
万云涯道：“张铁棍，老夫忽然心情很好，也可以说是良心发现。我决定放你们兄弟中的一个逃命。你们兄弟俩可以自己选择，有一人死，有一人可以活命。”
张铁棍道：“放狗屁，俺宁可站着死，绝不趴下生。”
李大锤道：“张铁棍，你走。”张铁棍怒道：“李大锤，你瞧不起谁？为什么你不走？你不是还有妞没有泡够？”李大锤道：“老子泡过妞，你还没有泡过。你将来生了娃娃，让他喊我一声叔就好。”
张铁棍斩钉截铁道：“滚蛋。要死一起死，要生一起生。”
李大锤道：“好。咱兄弟奈何桥上，一起喝孟婆汤。”
万云涯拍拍手，笑道：“好一对有情有义的好兄弟。”拔剑出鞘，平胸直刺。这一剑疾若闪电，片刻间就到萧鑫胸口。萧鑫听风辨位，算准剑尖来势，浑身上下，居然一动不动。
万小仙闭上双眼，不敢直视。却听萧鑫叫道：“第一剑，多谢万大侠手下留情。”
万云涯道：“萧鑫，你真的不怕死？”
萧鑫笑道：“怕死，就不敢来接万大侠的剑。”
万云涯冷笑道：“第一剑让你偷机取巧，第二剑老夫可就不会手下留情。”萧鑫伸出右手五指，勾引道：“来。”万云涯怒气添胸，随手一剑直刺而出。这一剑力大势沉，萧鑫不躲，必有杀身之祸。
萧鑫收腹弯腰，第二剑平胸而过。他们两人一个刺的狠，另一个闪的快，好像在舞台上表演杂耍一般。万小仙拍手叫好，大声道：“第二剑。萧鑫又胜。”
张铁棍道：“萧兄，你真神。”
李大锤道：“什么狗屁‘一剑仙’，臭屁仙。”
“这……这也行？”‘万剑山庄’的剑门弟子，个个看得目瞪口呆。曲德光心念电转，更是暗想：“这一剑就是让我不闭眼睛，看着也不一定能躲得如此潇洒。他是如何感应到剑势和躲避的呢？难道说开了天眼？”
万天河道：“三弟，你怎么看？”
万天湖道：“那小子在扮猪吃老虎。”
两剑过后，万云涯收起轻视之心。第一剑就算是蒙，第二剑需要的不仅是识别能力，还需要胆识和矫健的身手。说道：“萧鑫，你果然身手不凡。”
萧鑫道：“多谢万大侠夸奖。”
万云涯问道：“你的师傅是谁？这一手功夫，是谁教你练成？他是不是姓赵？”
萧鑫道：“万大侠，我的师傅就是胡杨林中的狼。”
万云涯道：“嘿嘿，你不说也罢。还有一剑，你会死的很惨。”
萧鑫凝神戒备，笑道：“早死早投胎。万大侠，请出剑。别婆婆妈妈，像个娘们。”
“你找死。”万云涯左手捏剑诀，右手运剑如风，‘痴血剑’蓄力，由上而下，斜劈萧鑫左肩。萧鑫沉肩缩背，双腿倒地，迅速翻滚。手中铁棍抽出，护住身体。
万云涯人随剑上，刷，刷，刷三剑，全部刺到铁棍之上，声音清脆。
张铁棍骂道：“万云涯，不要脸。”
李大锤道：“万云涯，丢人现眼。”
万云涯收剑入鞘，冷声道：“萧鑫，算你赢。总有一天，我会知道你师傅是谁。”说完，转过身，消失在胡杨林外。萧鑫解下脸上白巾，双目重见光明，心中暗称：“侥幸。”他有意激怒万云涯，就是让他出剑有声，绝非骄横狂妄。
万小仙神情激动，满脸都是泪水，上前抱住萧鑫就不放手。连声道：“鑫哥哥，你真傻，你真傻。”秋意已深，胡杨树的落叶如雨，竟有几分诗情画意。萧鑫咧嘴而笑，心情愉悦。有人关心自己，感觉真的很好。
万天河道：“老三，这话怎么说？眼前乱摊子，不好收拾。万小仙的怒气值已经快盛不下了，撒在谁头上都顶不住。”万天湖道：“四叔已经撤了，你我愣着等死？”万天河道：“有理。好像有这么一个傻妹夫，也不丢人。你说呢？”万天湖道：“傻人有傻福，也许是大智若愚。”
万天河道：“我也有同感。”曲德光看了看叶常宁，心说：“大事不妙啊。”叶常宁道：“萧大侠神功盖世，在下佩服。请收下小弟的膝盖。”曲德光暗自点头，你小子有出息，转舵比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