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不葬·5
“您觉得韩熙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呢?”廖渊问了一个令萧徵意外的问题,可动动脑子也就明白了。
“她……”林英有点迟疑,她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她喜欢舞蹈,自从她爸过世后不怎么说话了,习惯把自己闷在屋子里。”
“她平时都做些什么?”
“白天在学校学习,晚上就回来,还能做些什么……”林英的声音越来越低,才发现,她对韩熙的了解很少,很多都是想当然。
显然,廖渊也察觉到这个问题,可纠结这些没用,“情况大致了解,您可以离开了,多注意周围可疑情况。今日下午两点左右会在您楼下派两位人员监护。”
“当然,为了保证您的安全。”
“好、好的。”林英不像之前的模样,收到女儿死讯后,也染上颓败的气息,隐约,法令纹也深了。
廖渊坐在会议室等林英离开后准备开个短暂的小会,再询问鉴定科的爆炸细节,他默默地看着女人的身影缓缓移动。
在她右脚迈出会议室门的那一刻,林英突然转身三步并两步走到廖渊跟前,猛地一拍桌子。
“她身上有没有那节右手小拇指第一指节的骨头!”
动静太大,再次惊醒昏昏欲睡的萧徵,但涉及案件,默默将不爽压下心底。
“什么骨头?”廖渊有些疑惑,可能是角度问题,在案发现场并未察觉这个细节。
“她十六岁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在家,出了意外,右手小拇指断了一节。”林英情绪逐渐激动。
萧徵第一次抬眼打量林英,敏锐地感觉,她的精神状态很不好。
可这也正常。
“那节指骨有什么异常?”
“我见过她把那节指骨放在一个黑色盒子里,可后来再也没找到,我想不出她给了谁,她也说:‘给之前的自己做个诀别……’”
没等廖渊反应,她又摇了头否定,“算了,可能真的不重要吧。”
林英转身再次离开,走得很快,像斗败的公鸡一样狼狈。
刘瑾还在位上吃包子查记录,看着林英快步离开,眨眨眼没说什么,只是加快了手下动作。
廖渊决定让萧徵和叶柳宿去监护,让他们磨合一下,正好萧徵调整调整状态。
想到叶柳宿,廖渊才注意到这小孩没来,他走到刘瑾跟前。刘瑾刚想开口,就被包子噎了一下。
廖渊给他接杯水递过去,顺了好久的气。
“柳叶呢?”
“他啊……哦,给我发短信了——肚子疼去医院拿药了,请了半天。”
廖渊才想起来,他还没存过叶柳宿的电话,跟刘瑾说:“借我瞧瞧,我存个电话。”
“怎么样了?”刘瑾试探着问。
“原地踏步呢。那孩子太干净了,等等尸检报告,抽个空问问她的同学吧。”廖渊停顿一下,“你给柳叶打个电话,说下午直接到林英楼下,和萧徵同行,做好监护工作。”
刘瑾点头,拿起手机给叶柳宿敲短信,嘴上问着:“那下午咱俩去问啊?”
“要觉得不行,你看看能不能把李科拉上。”廖渊头也不回地走出警局,末了扔下一句,“萧徵还搁会议室里头睡着呢,醒了给他说一声,我吃饭去了。”
廖渊回来的时候给萧徵捎了个包子,看见叶柳宿还有点惊讶,“不是请了半天,怎么上午就来了?”
叶柳宿坐在刘瑾的位子上用电脑翻看韩熙的通讯记录,
并没有回话,甚至脸也不抬。
索性廖渊没管叶柳宿,去会议室找萧徵,找了一圈发现人不在,恰好刘瑾也不在,廖渊只能问叶柳宿,“刘瑾和萧徵俩人呢?”
“刘瑾去问李科鉴定科的事了。”叶柳宿停顿,“萧徵——应该去花店了吧。是那个去花店问事的人吗?很高,看起来很壮。”
廖渊应了一声,把包子放在桌上,转而低头给萧徵发短信,又开始问记录查得怎么样。
“都是接通,很少拨出。顺着电话拨过去,都是她的朋友和同学。至于短信,韩熙很少用,都是些话费流量的,没要点。”叶柳宿有条不紊说出。
“查过记录,没有删除的痕迹。”
“还是太干净了……”廖渊话锋一转,“下午和萧徵去保护一下林英,有点危险。”
叶柳宿没应声,直到廖渊抬头盯着他,他转身后低着头,很久,说:“我跟他不熟。”
廖渊把手机放到身后桌面,另一边拍了拍叶柳宿的肩,走近,撑着坐在叶柳宿身后的桌上,叶柳宿还是没反应。
“磨合嘛。”廖渊一顿,用手抓挠下头发,“他性子直,人挺好,你俩肯定合得来。”
叶柳宿这才应一声,“嗯。”
“发现不对劲,机灵着点,别一个人莽,事不对了给局里打电话。能逮着最好,最重要是保证林英的安全。”
话都是这么说的,廖渊还是没跟叶柳宿念叨注意点萧徵,从Z市调来的人倒什么时差?
说不定人家口误,说不定自己多心,还是闭嘴吧……
恰巧萧徵回来,他直接把手机递给廖渊看自己记的点,别的不提,打字速度看起来还是在线。
至于为什么不录音——一问一答拖沓,且据萧徵观察,店主叙述时神情自然,这就更没必要听录音了。
萧徵直接将谈话内容整理,可如果廖渊想听录音,也是有的。
“那是一种名为六倍利花朵的花瓣,对人体无害,是新引花种,畅销。暂时没有办法通过购买来确定嫌疑。”
“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有接触过六倍利的人进入那条巷子,单是自然风不可能将花瓣吹到案发现场。”
“监控被破坏,涉及范围太广。”萧徵说完最后一句,又转头看向背靠桌子低着头的叶柳宿,试探地说:“叶柳宿同志?”
被叫到名字,垂着的脑袋缓缓抬起,又在一瞬间定格,随即流畅地拿起桌上的包子递给萧徵,自然地抬起头,语气平淡,“嗯,廖渊给你买的包子,早饭。”
末了,补了一句,“我是柳叶。”
倒是萧徵楞了一下,“萧徵,幸会。”
他接过包子,给廖渊递个“谢谢”的眼神,廖渊随意摆摆手作为回应。
“涉及范围太广,为什么不能把人都问一问?总会问出点什么。”叶柳宿提出疑问。
“首先,以什么理由把所有买过花的人找过来?其次,又如何保证他们不会有人泄露消息,致使舆论发酵,引起社会恐慌?而这种恐慌,是否又是凶手想要的?”萧徵解释道。
若凶手想要导致社会恐慌,定然会在过程中引导舆论,引导那些一起接受询问的人。
“不可以签保密协议吗?”
萧徵没有急着回答,嘴张开又闭上,只留下一句话。
“去查一查保密协议是什么吧。”
这语重心长的话让叶柳宿默然,他不死心地打开手机去搜索“保密协议”。
嗯,又是刷新认知的一天。
萧徵说完后拿着包子坐在一个角落里开始吃饭,久违的眩晕感,早饭很重要。
廖渊撑着桌子站起身,拍了拍叶柳宿的肩,“年轻人,少看点杂七杂八的东西。”随后走向萧徵,将手机还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