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粉色毛衣少女
德瑞城市的晚夜被圣诞前夕的时钟轻轻敲响,沉睡的傍晚在微光的笼罩下略显朦胧,长灯映射在一条无人问津的小巷。
冬季的行人少之又少,冷风嵌入他们不足以御寒的大衣,稀碎的月光散落在那名醉酒的男人身上,盘缠的步伐似乎是被此等夜景引酒入醉。
醉酒的男人倾倒在那条小巷的拐角处,头部摔倒在了满是冰雪的石砖小路上。
男人的头部侧向小巷,侧向的同时也是今夜的一场万丈深渊。
醉汉拼命的尖叫声让他陷入昏厥,在酒精与恐惧的交互下度过了这寒冷的一夜。
废弃的施工大楼前开满了德瑞东方私人调查局的警用汽车,六个失踪男孩的身影僵冷在那条被阳光微微侵入的小巷,他们被摆成一副奇怪的模样。
十一月二十八日上午,六名男孩的奇异失踪案在醉汉的偶然下被确定为谋杀。
经过艰难的被害者亲属确认过程,六名死者被确定为德瑞市基础学校的六名五年级学生。
死者的家属在寒冷的西方之夜瘫坐在德瑞市基础学校的门口已有一夜之久,他们对于该学校各方人员的消极配合正在进行无声的抗议,二十八日的太阳褪去一丝空气的寒意,却让这更为悲惨的事实浮出冰面。
哀鸣与哭泣环绕在这所学校的门口处,无数双稚嫩的眼睛盯住着一幕人间惨案,在这被轻易料定的校园生活里,仿佛只有欢喜与悲伤能够成为得以缓解的良药。
而欢喜的追求从来对于这所基础学校太过奢侈,就连观望的孩童们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几乎无声上演的哑剧也会吸引更多人群的注意。
不难注意的是在二十七日下午的立案后,德瑞市基础学校的校长脸上爬满了愁绪,这丝愁绪与他这一片所掌握的领土息息相关。
此等学校的教师耸起高高的衣领,余光不时地会打在那些悲伤的几幕场景,仅凭于此还不足以让他们逗留在某一处的原地。
“各位旅客,开往德瑞市基础学校的列车即将到站。”
电车与轨道的摩擦声重复在学校附近的电车站边,一名未有穿着校服的女孩在噪音的退去后出现在站点的中央,呼出的白气均匀而稳定。
女孩身穿粉色毛衣,配褐色短裙,与本该在此站下车的其他孩童格格不入,她的长发打在双肩之上,秀丽地排布不着一丝慌乱,纤细的双腿在阳光下显得更为温润,白皙的脸蛋上一双眼睛直视着眼前那略显破旧的学校。
她的五官并不精致,只是眼神相比于常人在此刻充满着更多得镇定,平静与满足。
她的手中抱着一块小小的画板,但对于眼前的雪景似乎提不起任何兴趣。
她径直走向那座略显破旧的基础学校,在某一偏远处立足。
深夜再次降临。
德瑞市下起了雨,沉重地敲打在人们的身上,那些跪倒在基础学校门口前,已经昏厥过去的家属身上,还有某位少女的画稿上。
显然,少女暂时还没有离开的意愿。
她的表情一直趋于平淡,准确地说,应该是趋于满足,是那种心理或生理上的满足,而在此处的场景却让人略显惊恐。
女孩一直逗留到了雨停的那刻,她起身回去,路过那些家属时不留有丝毫得犹豫,就像她毫不在意浑身湿透的模样会被晚夜的风侵袭。
清冷,她的背影写满着清冷。
她的画稿上写满了绝望,在画作上那些家属成为了这氛围里最具可观的主角,
女孩没有为他们的双眼勾勒出任何一笔,雨水让她的画作模糊不清,而这似乎是她的有意之举。
十一月二十五日,距离西方传统的圣诞节日已是恰好一个月之久,人们的焦点开始转移到市中心的圣诞市场。
作为年度最富有仪式感的纪念节日,市中心区的建筑物挂满了圣诞有关的装饰,房檐的麋鹿照亮着处于倒计时的天空,时钟正滴答地走着。
教堂处的人们还在祈祷,未被序列的细雪扣在了十字架的顶端,黄色的灯光在白雪的衬托下模糊起来。
以独特的设计与装饰,藏以谋利为重的手段,嬉笑地落座于城市的中端,提醒着这座城市每一个手里有些积蓄的人,他们不会被人们忘记。
被人们忘记的,只是偏僻角落那些似乎被就该被遗忘的人群。
德瑞市的基础学校就坐落于此,偏僻的郊区附着着难以让人们适应的恶劣环境,此处曾为一处满是孤草坟墓的荒山,而后经由德国某一著名开发商规划,改建为郊区的第一所基础学校。
郊区附近的房屋自然也是这位开发商的资产,否则这一切都会显得脱离了利益的核心。
开发商绣以正义的口号,他浅读过几本苏格拉底有关的经典哲学,在媒体的采访中也常常把正义挂在嘴边。
“为了郊区的孩子们也可以上学。”
这是建设前发布会上开发商先生那靓丽的口号,单纯的德国人们对他的举动极为赞扬。
荒山里的野草孤坟也并非无人提起,总有一位老先生会在这里清扫着上山的路。
很显然这微薄的力量对于开发商的意愿来说显得格外弱小,在老人的呆滞中,爆破项目几乎将这座荒山面目全非。
只是这位开发商的这笔买卖最后被归为了慈善,他将这片学校的所有权转赠给了地方相关人员。
至于具体的原因他并未公开。只是因为此举他的确受到了一些媒体的吹捧,但这所学校似乎也渐渐在同时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它是郊区孩子们的希望,也是郊区孩子们的牢狱,在希望与牢狱之间反复跳动。
在圣诞节准备活动开始的前一天,也就是十一月二十四日。
余欢像往常一样进入了德瑞市基础学校的大门。这里每日的生活几乎都可以轻易想象,紧凑的安排压抑着人们对于自由的渴望,但事实让他们别无选择。
“早上好。”
余欢对路过的老师打了招呼,带上他那可以拿出的微弱热情。但是那名老师似乎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那名老师身穿着教师统一的制服,大大的胸标彰显着自己在这个学校无所不能的权利,他是这里自认为是当之无愧的园丁,而学生们是他眼中最为拙劣的杂草。
“我们这里的教师,是唯一有可能让郊区的孩子们去往城市的救世主。”
这是他们最擅长的自我介绍,无论是对学生,或是他们的父母。
他的制服领子高高耸起,头部稍稍上倾,眼睛挣得很小,显然他不屑于管顾附近任何的事情。
他手中的书本要比他的袖口更为干净,每天这些都是他们必要的陪衬,这也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倒是教学楼之间似那巡夜的鹰犬一般高年级的同学紧盯着余欢,就像是发现猎物那般警觉。
“你为什么不穿学校发的鞋子?我必须要对你的班级进行警告。”
那人不忘展现出他的两条杠袖章,似乎年纪小小便享受到了权威的模样。
“对不起,它在我的包里。”
余欢翻阅着他身后的书包,他只是不想添麻烦,要知道谁要是让班级受到了警告,那带着眼镜怪神气的班主任张英丽可是会絮絮叨叨一天的。
“哦,你有啊,你居然有你都不穿,是不是瞧不起我们学校?来,我给你记双份警告!”
高年级男孩坏笑道,手中的铅笔早已经按捺不住了。
“啊!”
余欢的拳头落在了高年级男孩的脸上,-疼的他发出一声惨叫。
那名男孩从地上迅速爬起,眼睛猛然张大。
“你小子,真是得教训一下!”
他怒吼道。
随后多个高年级男孩一涌而至,他们身上都佩戴上了那让他们骄傲的两条杠袖章。那是权利的象征,也就是他们自认为的极其正义的象征。
他们一人一拳地挥打在余欢的脸上,从愤怒到解脱,再到伸张伪正义地喜悦。
余欢被痛扁在地上,剧烈的疼痛让他短暂地近乎失去了知觉。
他们围着余欢,无情地嘲笑似乎引起了同样正在赶来的几位老师,但是接下来却是安静的出奇,没有人做出任何举动。
那几位老师都耸起了他们的高领子,头部微微上扬,眼睛直视着正上方。
张英丽也在其中,虽说张英丽是余欢的班主任,但她显然对于制止这一行为表现得毫无兴趣,只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继续走着。
换句话说,她那冷漠的眼神不曾从正上方的天空转移过。
只有一位小女孩躲在远处观望着这一切,她握紧了双拳,那小小的双拳并不能做些什么,至少现在不能。
那双拳握紧的不只是她那微不足道的气力,还有她被压抑已久的正义,在她认知底下的正义。
显然,正义的定义在历史长河中已经被人无数次提起,但是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具体的什么。
正义这个词汇仿佛是人们的灵魂,只要人们活着,这个词汇便永不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