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冻死骨——那天,窗外,渐渐倒下的身影...
无边的黑幕下闪着时明时暗的炬火,空气中散着悲天悯人的呜咽声,漫无边际地飘荡。正是子夜时分,汹涌的风暴在深夜怒号着,无尽的黑其间,一舍耀眼的别墅。
“她还在哭吗?”阿正问。
“是,她已经这样一下午了。”我回答。
“所以,她为什么哭?”他追问。
“她看到了一个被活活冻死在路边的乞丐。她在为他的不幸而悲伤。”我指了指被她反锁的房间的门。“她是个感性的人,不是吗?”阿正赞同地点了点头。
屋内的人好似听到了我们的谈话,哭得愈加凄厉了。我们终于按耐不住,敲了敲这扇漂亮的檀木红门。
门开了,她气不连贯地抽噎着。
“瞧瞧这可怜的人吧,都把自己哭作个泪人了。那些冻毙街头的亡魂,倘若在天有灵,定是会被你的善良所感动的,也定会保佑你的!——都怪这害人的暴风雪!”阿正把手搭在这位娃娃般精致的可人儿肩上,安慰道。
“这叫我怎么不悲恸呢,活生生的一条生命啊!我透过窗子,看着他在暴雪中渐卧倒下去,最后再起不来了。多么可悲!”说着,她细腻红润的面颊上早已又滚下大颗大颗的泪珠,再次哭到语不成句。“现在大概早已被暴雪湮埋了吧!”
她哭得是那样的凄惨,那样的触动人心,仿佛能把别人的泪也从眼里引出来。哭时,嘴中还不住嘟囔着杜工部的那句:“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屋外的天气像是也被这句话带动了情感,触怒了起来,愈加疯狂的肆虐这片大地。狂风席卷而至,简直要把穷人们的房顶连根拔起。
哦,不,穷人们似乎没有房子。
我们仍旧静坐在长长的皮革沙发上,安之若素地继续着我们关于“悲悯”的对话。老天好似又感受到我们虔诚的祷告,也开始低声啜泣起来。暴风雪中夹杂起稠密的雨点儿,拍打在窗户上,撞击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扩散开来。
她不耐烦地拉上窗帘,把这恼人声响隔绝了。原本可以接受窗前些许黄澄澄的光的余温的雪地,这时竟也被禁止享受这一点熹微的光亮。自此,屋内屋外隔绝成了两个截然相反且毫无关联的世界。
与此同时,那个不久前冻毙窗外的人,身上又加厚了一层积雪。再过一会儿,就不会有人知道,这儿曾经有过一个被活活冻死的可怜虫了。
她当时就站在满是暖光的窗前,亲眼目睹着他痛苦地蜷作一团死去,当然也仅是看着。直到最后她又亲手拉上窗帘,连看也不愿意看。
确实,我也不愿意看,阿正应该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