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篇·15
从起始上找原因?
起始……难道指的是鬼舞辻无惨和他来到这个世界这件事吗?
他们为什么会来?为什么来的是这个世界?为什么是他们?
炭治郎满头雾水,手下却快速地编织布条封口,很快,一个粉色的香包就完成了。
他将桌上已经做好的几个香包装起来,换上昨天夜里太宰治和江户川乱步给他挑选的现代服饰,再带上存放日轮刀的三弦琴盒就出了门。
江户川乱步在和他说出“要从起始上找原因”这个观点之后就进了房间补觉,而太宰治则出了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炭治郎回想着宗像礼司和他分开前告知的医院地址,一路走一路问,虽然对这个世界的各种东西依旧晕头转向,但磕磕绊绊也总算到了祢豆子所在的病房门前。
他捏了捏背在身上的琴盒背带,深呼吸,随后抬手敲了敲门。
门并没有关严,随着他敲击的力道,病房门意料之外地向内滑了一段,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
阳光透过对面的落地窗骤然涌入视线,炭治郎眯了下眼,几乎是同时,他听到两个人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嘶——啊!”
“真希望您能对自己的猫舌有些自觉呢,师父。”
“啊,好疼……从昨晚晕过去后到现在一直没吃饭嘛,你还拿章鱼丸子诱惑我,究竟是谁的错啊?”
“那还是不要吃了吧。”
“……龙套,你——唔姆!”
门开的时候,那颗在空中转了半天的章鱼丸子正巧飞到男人嘴里,开门的动静让两人齐齐看了过来。
病房内靠近门边的病床是空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看起来像是没人用过。
而里面的病床上正趴着一个黄头发的成年男人,炭治郎昨晚虽然没有和地上的另一个男人有接触,但模样还是记得的,这个黄发就是昨夜被巷子里那只鬼伤到的另一个受害者。
旁边的人从称呼上看应该是这个男人的学生,正捧着一盒章鱼丸子,指尖似乎有道光芒迅速闪过,但速度太快了,炭治郎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是个锅盖头,身上的穿着有些熟悉,炭治郎稍一回想就想起来了,运河对面的那所高校,似乎都是这样的制服。
既然黄发在,祢豆子应该也被Scepter4安排到了这间病房才对,怎么另一张床是空的?
见两人的目光隐隐露出困惑,炭治郎连忙道:“请问,这个病房住着一个女孩子吗?”
“你说祢豆子?”锅盖头接了话。
炭治郎点点头:“对,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锅盖头:“她提前出院了,因为还要回去看店和照顾家人。”
炭治郎愣了愣,旋即皱起眉,有些不解地道:“她来看店以及照顾家人,那他哥哥做什么?”
锅盖头将整盒章鱼丸子都递给了床上的人,面上露出一样不解的表情:“她有哥哥?之前没听说过。”
炭治郎这次愣了更久。
今早回来之后他就和太宰治说过遇到祢豆子的事情,对方跟他说了一个“平行世界”的理论,并且简单解释了一下。
他也以为这些家人应该是平行世界与他们相似却又完全不同的人,但如今看来,似乎又不是这样。
直到趴着的黄毛转过头来问他是谁,才把他从走神的状态里拉了出来。
“啊,抱歉,我叫灶门炭治郎。”炭治郎还有些恍惚,“昨晚那只怪物是我杀的,那时候祢豆子伤得很重,所以我有些在意,想今天过来探望一下。”
“诶,是你杀的啊,那你昨天也救了我,真是太感谢了!啊对了我叫灵幻新隆,这是我的弟子影山茂夫,昵称龙套。”黄毛一脸惊叹又感动地看着炭治郎,旋即扭头望向锅盖头,“昨晚是真的惊险啊,多亏了炭治郎呢!”
影山茂夫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但却站了起来,朝炭治郎鞠了一躬:“谢谢你救了我师父。”
“啊啊客气了,没事的。”炭治郎摆摆手,有些拘谨。
“说起来,昨晚上的怪物我也能看到,应该不是属于幽灵的范畴吧,但是今天的各大网站都没有爆出这件事呢。”灵幻新隆将吃剩下的盒子放在桌上,奇怪地道。
那可能是Scepter4的消息封锁做得比较好,不然可能今天一大早自己的照片就要出现在新闻里了,配字还是“豊岛小区惊现杀人狂魔”——
已经从太宰治那里了解了手机的部分功能的炭治郎在心里说道。
……啊,出门忘了带他们给买的手机了。
炭治郎还在这边懊恼,下一刻却见灵幻新隆突然像是听到了谁的话一样,有些惊讶地反问:“嗯?‘鬼’?”
炭治郎:“?”
影山茂夫好心解释,“是幽灵在说话。”
炭治郎:“……”
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啊……
不过既然这些人都能和幽灵对话,那么了解鬼相关的内容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
秉持着这样的想法,炭治郎和几个人分享了自身的情报,并且在最后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茂夫似乎和祢豆子很熟?”
“是同班同学。”影山茂夫说道。
炭治郎走近几步:“那我能向茂夫了解一些事情吗?”
*
天台上视野开阔,站在边缘能够看清这里最繁华的中心街道,人行道十字交错,人来人往,红绿灯昼夜不息,高楼大厦外侧挂着的电子屏幕上广告一个接着一个,令人眼花缭乱。
午后暖阳和煦,天台上的风吹的并不激烈,于是少年的白发与来人的驼色风衣,都只是很轻微地摆动着。
“你还真是喜欢这个天台。”
太宰治走到边缘,垂眸看着下方的繁华都市,努力遏制着自己内心中想要一跃而下的冲动。
这真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
“我只是知道你会找我。”伊佐那社——或者说阿道夫·K·威兹曼——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并不睁眼,“而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让我们熟悉了。”
太宰治闻言笑了一下,他觉得或许是这样。
两年前在他还没叛出黑手党的时候,他曾和中原中也一起在东京拦截了一架飞机。
那上面是违背合作协议还要卷款私逃的黑手党合作方。
森鸥外给他们的任务是拦截,但过程中出了意外,中原中也的异能力不小心将飞机扔了出去,正巧撞上平稳运行的飞艇,两者便被“污浊”的力道一起砸到了这个天台。
原本在天台上摄影的赤组成员十束多多良幸运地没有被波及到,而原本在飞艇上的威兹曼却被天台另一边恰巧看见的无色之王趁机换了灵魂。
不过虽然费了一番周折,但最终并没有出现太大的乱子,无色之王被解决,威兹曼也还活着,可谓是皆大欢喜。
只除了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回去免不了受罚而已。
这样看来,这个天台确实有被纪念的资格。
“可惜忘了从飞船上拿些酒下来,倒是少了点意思。”威兹曼叹了口气,睁开眼睛。
太宰治笑笑,没有接话。
这话对方应该和某个志同道合的小矮人说,而不是他,他对此可没有多少兴趣。
太宰治转身,背靠着天台的栏杆,面色从容,似乎完全没考虑过这个栏杆要是不稳固让他摔下去怎么办。
午后的阳光并不刺眼,他面上的笑意渐渐落了下来,归于平和,随后淡淡地开了口。
“赤王的剑,还能坚持多久呢?”
威丝曼再次叹了口气。
他似乎有很沉重的情绪压在心头,明明是二十多岁的脸,眼神却如同五六十岁的老头子一般,透着股难以言说的悲怆气息。
“最多一年。”他说道,“赤王的力量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第三王权者的力量如火,暴烈凶狠,带着燃尽一切的气势,不将一切摧毁殆尽誓不罢休。
达摩克利斯之剑就是这些王的枷锁与禁制,剑的崩坏意味着力量的超载,王权的越界。
直到达摩克利斯之剑再也承受不住,从天空坠下,那时候就是整个城市的灾难。
太宰治偏了偏头:“但现在摧毁德累斯顿石板明显不是个好时机。”
摧毁德累斯顿石板确实可以让所有王权力量消失,从根源上杜绝达摩克利斯之剑坠毁的可能性,但鬼舞辻无惨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失去了力量,不管是赤组、青组还是代表不灭的白银之王,都只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
身为“鬼杀队”的炭治郎对付鬼舞辻无惨都尚且艰难,更何况他们呢?
这个时候放弃石板的力量,无异于自断后路,结果对于他们来说,同样是死局。
“我明白,但我担心赤王的状态并不能坚持多久了。”威兹曼面上满是担忧。
太宰治道:“从我昨日接触下来,状态似乎并没有那么糟糕,而且他的精神还好,甚至还能喝草莓牛奶。”
威兹曼:“……”
他沉默了片刻,才面色古怪地道:“没想到赤王还有这种爱好。”
太宰治挑了下眉:“你们私下竟然不联络吗?”
“毕竟是其他王权者的地盘,”威兹曼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动物尚且知道不轻易侵犯另一族群的领地,我们也要有所顾忌嘛。”
“赤王和青王之间,可不是这么做的。”
威兹曼想了想:“分别象征‘暴力’和‘秩序’的赤王和青王,似乎从获得力量的起始就免不了经历交锋。”
在和平的时代,几股势力位于各自的地盘,互不打扰,相安无事,确实是最和谐有利的局面。
但一旦这其中出现了某个外来者,局面就会如一张脆弱的纸一样,一戳就破了。
外有鬼舞辻无惨的入侵,内有达摩克利斯之剑的坠落危机,破了的纸张并不能维系多久,他们没有多长时间了。
天台上安静了许久,下方的人行道上喧闹依旧,但或许是隔得远,听得并不清晰,反而像是白噪音一样,更能令人集中思绪。
“石板我会继续研究的,我想,如果我最初的设想没错,摧毁德累斯顿石板的方法就在我的身上。”
威兹曼的目光望着远处微微出神,那是国常路大觉的方向,也是石板目前存放的位置。
“不会太久了。”威兹曼的语气意外地坚定,他转过头来看着太宰治,“鬼舞辻无惨那里,就需要你们去处理了。”
太宰治笑了下:“虽然我可以像什么中二少年一样热血澎湃地让你把这件事放心地交给我,但事实却是——这件事的解决方法,并不在我们身上。”
威兹曼愣了愣,却很快反应过来:“你是指……”
“从起始上寻找原因。”太宰治压低了声音,语气听起来非常神秘,但更多的却是意味不明。
“或许,我们都需要找到一扇能够解决所有麻烦的——[门]。”
“……门?”威兹曼把这个词在嘴边来回碾磨了几次,还是没有头绪。
太宰治却并没有深入讨论的意思,他从天台的栏杆边离开,走向他,同时说道:“飞艇上留下的东西呢?”
威兹曼抬手,似乎准备已久了。
那是一张很常见的扑克牌,牌面是黑桃J。
五彩缤纷的颜料铺陈在小丑的脸上,小丑咧开嘴,笑得扭曲又诡异。
“……Joker?”
威兹曼看他的模样忍不住有些惊讶,因为对方明显在看到牌面的瞬间就有了想法,这说明鬼王的踪迹原来并不是那么难找?
太宰治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两指捏住,手腕一转,正想仔细地观察一下牌上的图案,没想到那张扑克牌在接触他指腹的瞬间,竟然完全变了个模样。
泼墨诡异的小丑缓缓消失,四四方方的白色卡面上,慢慢浮现出了几行字。
[8月20日的赌场宴会,期待您的参与。]
这是一张,专属于太宰治的邀请函。
太宰治若有所思。
“你已经知道了?”威兹曼问道。
“当然。”太宰治笑笑,“毕竟,是对方在邀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