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片刻后,一只油光水滑的大黑猫也从地里钻了出来,“大人,赵家秘密制造五石散的地方已经找到了,就在城郊青云观。”
不多时,无数妖鬼也纷纷过来报信,赵淞暗中打造兵器、拉拢控制朝臣的所有的不法罪证都被搜集齐全。
连带赵府的几处秘密据点也都被一一查了出来,除了藏有兵器人马的几处山谷,还有暗地里作为销金窟的几处别苑。
只是没有晏清的命令,众妖鬼也不敢妄动。
听闻销金窟有数百名女子,俱是铁链缠身,被当成玩物供人取乐,小兰顿时气愤填膺:“可恶!那些女子何其无辜,就这样被人当成玩物蹂.躏.凌.辱,这赵淞死不足惜!”
小荷想了想道:“不如让鼠媪继续帮忙,它徒子徒孙众多,趁夜挖个地洞,把人偷出来。”
小倩也十分气愤,只是到底冷静些,闻言摇了摇头道:“救了这些人不过治标不治本,不除了赵淞,日后还会有更多的女子受害。”
黄三郎也道:“此事并非解决赵淞一人那么简单,此人图谋篡位,还有许多朝臣都牵扯其中,我们终究是异类,不可擅自插手人间之事。”
晏清微微一叹,“黄三说的不错,既然到了人间,就要遵守人间的规矩,此事事关重大,牵一发而动全身,皇朝更替与国运气运相连,其中因果业力非同小可,咱们不宜过多插手,一旦沾染上,一不小心便会身死道消。”
小兰顿时着焦躁起来,“那怎么办?就这样让他们逍遥法外,继续作恶?”
晏清微微摇头,“放心,我自有办法,既然是人间事,就让凡人去解决。”
众人不解,晏清却并未过多解释,只命人准备笔墨。
长安,夜漏更残,徐御史处理完一天的公文,正打算回房歇息,忽然吱呀一声,窗户无风自动,接着一道青光闪过,桌案上便多了一份极厚的书信。
徐安幼年曾有奇遇,对这等灵异之事也不害怕,眉头一扬,“不知是何方神圣?可否现身一见?”
一道清冷的声音在房内响起:“徐御史见谅,在下山野之民,不便现身,此为金华名士赵淞的一干罪证,此人图谋篡位,罪恶滔天,望徐御史明察。”
徐安面色大变,霍然起身,向四周拱手行了一礼:“此事事关重大,阁下可否现身细说?”
然而室内一片寂静,夜风清寒,再无任何动静。
徐安知道对方已离去,叹了口气,只得坐下,拆开书信细看,上面历数了赵淞谋财害命,招兵买马,拉拢朝臣,欲图不轨等事。
徐安细细看完,怒气上涌,一掌拍在案上,“好一个赵家!”
此时也顾不得夜深,急匆匆换了衣裳,直奔皇宫。
将事情交给了徐安,至于朝廷将如何处理,晏清没有再过多关注。
她如今在意的是赵府后院的诡异,和赵府上空越发虚弱的金龙。
普通老鼠没有灵智,也并不惧龙气,竟然连鼠媪都不能控制它们,那地窖下的东西只怕不是寻常之物,晏清思量了半日,终于下了决定,“我今夜亲自去赵府探一探。”
众人大惊,小倩担忧劝道:“虽说大人修为深厚,但那赵府有龙气庇佑,又处处透着诡异,大人又何必以身犯险。”
“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应对,你们先去将销金窟里的人救出来。”晏清并非莽撞,而是自忖有玉葫芦在,玉葫芦乃洪荒异种,以她现在的修为,即便真遇到什么危险,也可全身而退。
小倩等人见她心意已决,也不敢再劝,只能奉命行事。
夜深人静,月光如水,一道淡淡的青烟出现在赵府门口。
大门上的门神画像忽然发出一道金光:“何方妖孽,胆敢擅闯凡人府邸!”金光闪过,两名手持金锏长鞭的金甲神人出晏清面前,
晏清看向两位门神,秉承着先礼后兵的念头,拱手行了一礼:“在下兰若寺晏清,今夜来此,乃是为查访近年来五石散流毒人间一事,望二位神君通融。”
两名门神细看了她一眼,忽然轻‘咦’了一声,面带惊诧上下打量了良久,在晏清暗暗戒备,忍不住要动手时,两人对视一眼,向她点了点头,“吾等不插手人间之事,此番破例一次,尔速去速回,不可久留。”说完便消失在原地。
晏清虽然有些心下疑惑,不过还是微微松了一口气,她虽不惧,但对方到底是经过敕封的正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当即拱手道谢,“多谢二位神君。”隐身进入赵府,触及到龙气时玉葫芦微微一亮。
晏清毫发无伤,抬头看向上空越发虚弱的金龙,金龙看到她似乎并不惊讶,甩了甩龙尾,继续阖目沉睡。
赵府占地甚广,亭台楼榭,庭院重重,虽已是半夜,守卫依旧十分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晏清如入无人之境,径直来到后院,果然一处厢房内找到了李珍珠,房中还有七八名容貌精致的小女孩,都只五六岁年纪,白嫩胳膊上道道青紫,正团在一起沉沉睡着。
晏清微微皱眉,神识扫了一眼,好在都只是皮肉伤,想了想,弹了一道禁制附在这些小女孩身上,将她们瞬移出了赵府,安置在新宅的一处小院中。
一时来到正院,房舍明显富丽许多,守卫也更加森严,里里外外都有人把守。
赵府诡异之处甚多,晏清向来谨慎,没弄清楚对方底细,便没有用神识搜寻,而是运起法力于双目,凝神观察。
这一看,便发觉赵府后院有一处地方黑雾弥漫,阴气之重竟堪比鬼蜮,正是鼠妖所说的地窖处。
晏清心中一动,正要去一探究竟,房内忽然传出一阵极低的说话声,晏清身形一闪,进入室内,便见一名身着锦袍的年轻男子端坐在堂屋上首,正是赵淞。
屋内除赵淞外还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垂着手毕恭毕敬站在下面,正低声回话:“那姓晏的不知是什么来历,咱们的人至今都没有打听清楚,不过单看那几个随从侍女的容貌举止,行事做派,绝不是普通富贵人家。”
赵淞面色一沉,十分不悦,“这还用你说,连这点事都办不好,真是废物!”
管家不敢辩白,“主子息怒,再给小的几天时间,一定查个清楚。”
赵淞冷冷一笑,温文尔雅的面容上闪过一丝阴鸷,“查不出也不必再查了,寻个时机将人解决掉,不过先留那姓晏的一口气,这人气息精纯,正是喂养宝虫的上好材料。”
管家想起主子养的那些虫子,不禁打了个寒颤,唯唯诺诺道:“主子放心,小的一定办妥当。”
赵淞摆了摆手,管家小心翼翼退了下去。
晏清正细思赵淞到底养的是什么虫子,便见他忽然站起身,往室内走去。
晏清隐身跟在后面。
只见赵淞走到房间角落一处花瓶前,伸手拧开机关,咔嚓一声轻响,一条黑乎乎的地道漏了出来。
晏清心中一动,继续跟在身后。
这地道虽然狭窄,却建的极深,晏清感觉到这密道正是通往后院的地窖。
赵淞举着油灯走了半日,才忽然停了下来,将室内墙壁上的油灯陆续点燃。
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鼻而来,原来这地窖地下竟是一汪血池,猩红的鲜血泛着诡异的黑色雾气,池面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赤黑色小虫。
晏清初时对这些小虫并未在意,直到一两只小虫开始啃噬她的护体灵光,她才看清楚这些小虫的模样,顿时面色一变,竟是鬼蛊!
怪不得赵淞明明是凡人,身上却有那么重的邪煞之气,原来竟暗中饲养鬼蛊。
这鬼蛊原是数千年前苗疆一名邪修所创,普通蛊虫是以蝎子蜈蚣等毒物炼制而成,鬼蛊虽是蛊虫,却是以人魂精血饲养,待蛊虫互相吞噬残杀,最后留下来的便是鬼蛊。
鬼蛊一旦炼制成功,不仅可以控制人心,令其失去神智,还能啃食修炼者元神,神魂越强大,对鬼蛊而言越是大补。
别说正道玄门,便是神仙大能亦是谈蛊虫色变。
只是要养成这许多蛊虫,至少要数万条性命,这赵淞不过是凡人,按理来说早该被阴煞之气侵蚀,魂飞魄散才对,怎么至今还平安无事?
晏清百思不得其解,却见赵淞走到池旁的供桌前,打开桌上的白玉盒,盒中放着一枚印玺。
赵淞接着拿起一把乌黑的匕首割开手心,鲜血汩汩淌出,洒落在白玉盒中,他却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口中念念有词,直到鲜血将印玺浸没,才收手止血。
晏清看着玉玺上“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纂字,心中震惊不已,怪不得赵淞能不惧阴煞鬼气,原来竟是有传国玉玺护身。
传言传国玉玺乃和氏璧雕琢而成,秦之后,便成为历代正统皇朝之证凭,代表着天命所归,乃当之无愧的国之重器。
只是数千年来王朝更迭,传国玺屡易其主,辗转于历代帝王之手,忽隐忽现,百年前正逢人间战乱,传国玉玺从此销声匿迹,杳无踪影。
晏清没想到会在赵家看到,心念电转间才明白赵府上空盘旋的金龙也并非某条神龙的魂魄,而是传国玉玺之灵。
这传国玉玺与皇朝气运相连,数千年来得历代皇朝龙脉滋养,生了灵性,原本假以时日便可化身真龙,得成大道。
只可惜如今落入赵淞手中,被污染了性光,不但大道无望,只怕用不了多久真灵也要消散。
晏清心神波动,气息便有些不稳,那些鬼蛊十分灵敏,顿时像闻到了腥味一般,纷纷冲她飞来。
晏清飞身避开,以玉葫芦金光护体,接着召出三昧真火,将扑上来的蛊虫烧了个干干净净。
赵淞面色一变,厉声道:“何人胆敢在此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