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不高兴
乐庸小脸惨白,一直沉默。
帅望忍不住搂住他肩:“小子,害怕?”
乐庸哭了,点头。
帅望轻叹一口气:“你哥也哭了。”
乐庸沉默。
帅望只得再拍拍他肩,恐怕小家伙得过很久才能原谅他兄长了。
冷秋挺尴尬地问冷不易:“我好像没给你做个好榜样。”
冷不易轻轻“嗯”一声,然后笑了。
冷秋叹气:“我养了两个好弟子,他们整出个齐天大圣一样的弟子。所以……我也有点自大了。”
冷不易轻声:“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小师父和乐庸是让着我,并不是,我应该那样。”
冷不易也大了,他慢慢感觉到,其实冷家山上最厉害的人是小师父,虽然小师父当他是亲人,但是人家大儿子那么蠢,皇位也是传儿子。所以,其实小师父也应该想自己儿子接掌门,但小师父一直努力教他做掌门,这是小师父有情有义。他要有情有义,就不该接受。
边上乐庸冷冷地:“我没让着你,我是打不过你,等我好好习武,能打过你,一样揍你。”
冷不易回头看乐庸一眼,沉默。
帅望大奇:“你俩这是吵架了吗?”
乐庸气哭:“是!”
帅望惊愕地:“为啥啊?不管为啥,不易快给我儿子道歉。”
乐庸活生生被气笑了:“我说不能这么干,他非这么干,我说我去解决我哥,他非过去给我哥一耳光。我要被他气死了,还为啥?”
冷不易轻声:“对不起。”
乐庸一把抱住他,哭叫:“对不起不够,你以后都得听我的!我为了你要挨二百鞭子,你这辈子还不完。”
冷不易抱着他,轻声:“行。”
乐庸放声大哭,冷不易只是沉默。
帅望轻声:“咦,小家伙们还挺受打击的。我觉得吧,应该至少能老实半年吧。”
冷秋点头:“你算得真准,这半年他们的伤疤都好不了,怎么也得好了伤疤才能忘了痛。”
小朋友们互相感动着,手拉手走了。
老头子们觉得:呸,狗改不了吃屎,我信你才怪。
芙瑶收到亲儿子的信,百般恳求,亲妈一定想办法别让我弟弟挨打,我错了,我不当这皇帝都行……
芙瑶觉得,还行吧,我儿子认错检讨得挺深刻的。但是,你妈好象没本事解决这事儿。
冷秋和韦帅望回到冷家山时遇到了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
冷兰冬晨韩笑都光临冷家山了,桑成从南边回来了,韩宇韩琦也在,冷文河居然也在。冷如切冷鸿当然在。
冷清早早在秋园里等着了。
韦帅望喃喃:“卧槽,这是干啥?比老子上任掌门还隆重呢。”
这是咋回事啊?
然后自己就双脚离地了,耳听冷兰怒吼:“听说你要打我弟弟!”
韦帅望眼望冷秋哀叫:“师爷……”
冷秋不理,径入秋园。
冬晨摊摊手,意思是:我也没办法啊,冷兰一听就炸了,您看我这不跟着过来灭火了吗?不过,我得等我老婆揍得差不多了再灭,免得火烧到我头上。
帅望沮丧地:“姐姐啊,我也不想打的,还有我宝贝儿子呢,我也心痛啊。”
冷兰“啪”地一个大耳光:“你儿子很不了起吗?打他一巴掌得把我弟弟打死!老子今儿连你一起打,你敢怎么样?”
韦帅望捂着脸:“我,我就另一边脸也给姐姐,让你随便打呗。”
冷兰那巴掌抬起,看韦帅望真把脸伸过来等着她打,她就有点窘了,别人也不敢拦,只冬晨和冷不易扑过来:“兰儿,姐姐!”
冷不易诚恳地:“姐姐,是我做错事,你别难为我师父。”
冷兰把韦帅望扔回地上,再一脚踢飞,两手一拉孩子们:“走,跟姐姐走,我看谁敢拦着!”
帅望的惨叫声响彻云宵:“师爷救命啊!你女儿抢孩子了……”
平姑娘终于现身:“师爷请大家进去。兰姑娘,令尊请您也进去。”
冷秋看到纳兰从后面过来,倒也起身相迎:“你怎么来了?韩青呢?”
纳兰微笑:“韩青说这事拦不住,派我来看着你家兰丫头。”
冷秋微微叹口气:“他就不能找个借口来看我一眼吗?我这把年纪,看一眼少一眼了。”
纳兰轻声:“韩青改日一定到,现在山上少不了一场热闹,众目睽睽,怎么好公然到冷家山上来?”
冷秋道:“罢了,他不来见我,我去见他就是。”
纳兰微微一福:“师父大人大量,我们一向心知,也感恩得很。”
冷秋终于笑了:“你这张嘴,难怪我好弟子被你哄了去。你先带孩子们去后面吧,我这儿麻烦还没完呢。帅望的大儿子智商好象返祖了,还是外祖父那边的。”
纳兰再施一礼:“韩青也说,请师父手下留情。”
冷秋苦笑:“你看今儿这场面……”
纳兰笑笑,叫声:“兰儿,带孩子们过来。”
冷兰对冷秋简直是怒目而过。
冷秋无奈地扭开头,唉,我没看到我没看到……话说,冷家这点顶格处罚,全特么落我儿子女儿身上了,我这是上辈子干了啥,能这么倒霉啊!
家人都去后面了,冷秋才向冷清说声:“怠慢了,清长老也来赶这个热闹?”
冷清尴尬万分地:“我来的时候,这还没这么多人……”
冷秋笑:“所以啊,你还说吗?”
冷清道:“孩子们才十岁出头啊。”
冷秋点头:“是啊,然而律法上十一岁以下才免杀啊,他们偏偏出了这个头了。”
冷清道:“我是听如切说的,朝庭强烈要求撤回错发的公函。这不,逼得冷文河都亲自回来了。虽然咱们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但是,既然……”
冷秋气得要翻白眼了,我说的呢,我家后院着火也就罢了,怎么三班人马全跑回来闹事了,我特么本来还觉得少打两下也不是不行,你这整得尽人皆知,我一点暗箱的可能性也没有啊!冷文河回来干嘛?京城出事了?哎呀!唐家!
冷秋惊得一头汗,叫一声:“韦帅望!”
帅望正在那拉衣服呢,他被冷兰拎那一下子,从里到外的衣服都抽成一团,听师爷叫得急,吓得立刻过去跪下:“师爷,都是我的错,您老人家别生气。”
冷秋起身走到后堂,韦帅望忙跑过去,到无人处,冷秋才低声:“我是忽然想到,事情闹这么大,唐家那边会不会听到动静?”
韦帅望那张脸皱得:“哎哟。”捂脸。
冷秋道:“你赶紧派人走一趟。好好跟唐草说,你大儿子是脑子里进水了,不是真想坑你亲儿子和不易挨打。说明白了,姜念是你亲儿子,别过两天皇帝陛下暴病而亡。”
韦帅望道:“是是,我马上派唐三多回去说明,多亏师爷提醒,这真是会出大事。”小唐草高兴起来,给他儿子随便弄点啥就完蛋了啊。
二人回来时,冷文河两眼发直在那儿哆嗦呢,一见韦帅望,扑过去就跪下了,把韦帅望吓得一步跳开:“大爷!你这是干什么?要折我的寿啊!”
冷文河颤声:“这不关我事!属下失职,掌门念我年老多病,愿乞骸骨归,以避贤者路。”
韦帅望惊吓得:“出什么事了?”
冷文河把刚收到的急报送上,京城怪事频出,皇宫乌鸦盖顶,街上毒蛇成群,毒虫猛兽数犯皇宫。
韦帅望狂叫:“唐三多!把唐三多给我叫来!慢着,别叫来,让他立刻赶去京城!”
不行,怕时间不够了,这可怎么办?韦帅望急得满地转圈,然后转头:“师爷!”
冷秋望天:“滚!有多远滚多远。”
帅望跪下哀求:“师爷救我儿子一命,我给您老跪下了,我儿子是蠢货,可也是我亲儿子,我替他认错,要不师爷也抽我一顿。”
冷迪不等通报直从外面冲进,怒吼:“韦帅望!这是怎么回事?京城出人命了!”
韦帅望终于狂怒了:“你特么问我?!你是总捕头!是我刺杀我儿子去了?!”
冷迪看看冷秋,看看韦帅望,再看看冷秋,冷秋点点头:“啊!我有这本事呢。”
冷迪轻声:“咳,不易在山上吗?”
冷秋道:“一直未离我左右。”
冷迪搓着手,为难地:“那,请掌门帮忙,是不是又不在您职责范围内?那就,您看,您儿子是您亲儿子……您能私人帮个忙吗?”
韦大掌门的口头禅就是:这事不归我管。
那你亲儿子的事,归不归你管?
帅望扶着头:“我派唐三多过去,你同他接头吧,凡事听他指挥,千万别自行其事。他要是没到,先找老扁,魔教自有一套规程,启动封锁管理。就是,这封锁面积大了点……”
冷迪拱手:“多谢掌门援手。”
冷秋在那儿端着茶杯品茶呢,左一杯,右一杯,好象很渴的样子,淡淡地:“我觉得,这么大声势,可能人家就是警告一下,如果真想弄死你儿子,应该是无声无息就死了。对不对?”
韦帅望啥也不说,转身就走。二分钟后拎着个提盒回来了,拉起冷秋,直奔后堂。
药水,纱布,泡在药水里的刀片,还有三个精致小巧的瓷瓶,瓷瓶拿出来放案上,韦帅望拉过师爷的手,用药水在手腕上擦擦,一刀下去,鲜血涌出。
冷兰吓得尖叫一声:“你干什么!你疯了?”被冬晨拉住。
冷秋淡定地,继续喝茶:“我本来想多喝点水。”
帅望道:“血浓一点没准效果更好。”
冷秋道:“好在你没打算给你儿子那庞大的后宫一人一份,不然就得把你师爷宰了放血了。”
已经放满三瓶血。因为那瓶子本来也不大,也就一丸药的量,他正给师爷止血呢,听了这话,就停住了,哎,对,我儿子好象有两儿子呢……
冷秋轻声:“你敢!”阴森森的。
帅望不敢再拿个瓶子来继续给他师爷放血,只得继续包扎,无奈地:“唉,好吧,反正我也没想起来,他妃子一堆。但皇后带兵亲征,差点没马革裹尸,国家英雄,不然我也不敢向师爷要这份血。”特么,照皇帝那后宫数量,将来一高兴生他一百个儿子,我管得了吗?
正经的,拿师爷的血救命,给他亲儿子一份就老大面子了,韦帅望因为鸟皇是冷良的女儿,所以格外关照她,连她儿子也给一份,冷秋那脸已经老大不高兴了,我是你们家活动血库啊?你想起来就给我放点血?妃子……他要临幸个宫女戏子,你也给?那就太不把师爷当回事了。
提盒打开,是冰块,三瓶血用蜡封好,冰块中间戳三个洞,放进去,盖上提盒,再用棉被包好。
然后,韦帅望转头就给冷兰跪了:“师叔,麻烦您跑一趟。这里就您速度快,我怕晚了直接就国丧了。”
把冷兰气得:“我特么……”老子是揍人来了,我没揍你儿子就不错了,我还得跑去救他命?
冷秋当即就:“哎,我女儿可不能去那地方,要去你自己去。”
帅望伸手递过金令:“到京中,先找扁希凡,他会保证你安全。”
然后才怒道:“我特么得把唐家掌门揪出来,不然到哪儿找凶手去?”
冷秋问:“我女儿要出事了?”
韦帅望道:“大不了你再放点血!反正也是你招来的……要不我放点血,你那是百毒不侵,我这是百毒俱全,反正你女儿功力强大,这点毒扛得住。”
冷秋噎得脸通红,没敢再说下去,怕再说,韦帅望就要当着他一堆亲人的面解释一下,为啥他的血能破唐家蛊毒了。
姜念正在宫中瑟瑟发抖。
这下子不用考虑大典上有只马蜂是不是不祥之兆了。
整个皇宫的上空,全是乌鸦,飞起来遮天蔽日的。皇帝一出门,鸟屎就象下雨一样,专门往皇帝头上拉,黄罗伞都挡不住。白天晚上“呱呱”声不停。窗户不能开,开了,乌鸦就进来,专门往茶杯饭碗里拉。
皇帝正上朝呢,就被蝎子咬一口。
各种毒虫,排着队向皇帝寝宫里前进,皇帝睡哪,它们跟去哪儿。目标明确,坚定不移,前赴后继,生死不惧地……
这简直百分百的亡国之兆啊!大典上的马蜂算个事儿吗?
好在鸟皇看到乌鸦,立刻请冷家分舵通知魔教了,大半天功夫,南朝过来了。
姜念看到南朝松了口气:“这是冷不易那小子干的?”
南朝欠欠身,不好意思,您不是教主了,我就不大礼参拜了:“陛下,冷家规矩很严,没人敢伤平民。城中死伤数十人,这恐怕是唐家发作了。”
姜念这才想起来:“冷不易……”
南朝再欠欠身:“冷不易虽然不是唐家人,可是我这里有机密消息,他是唐家姥姥的儿子,任何人伤他,唐家都会有反应。这个反应,恐怕冷家还只能谈判交涉。目前为止,唐家还没对陛下下杀手,也没伤冷家人,所以,这只是有限的小冲突。冷家就算抓到人,也只能交给唐家自己处理,要求他们停止继续侵害,不能搞成全面战争。”
姜念问:“我父亲知道了吗?”
南朝道:“我已派人快马传信,但相信冷家的消息会更快到。魔教对这种情况,有常规处理方式,但是……堂主无令不敢擅动。或者,我立刻让扁堂主过来,给陛下提点建议,陛下自己派人照做。”
姜念这才明白,现在自己的命令不好使了,不能一声令下,让魔教防疫了,只能把堂主请来,请教人家应该怎么做:“请扁堂主来一趟。”
说话间,京城外一朵黄色烟花炸裂,然后连声三声炮杖,声动京城。
南朝出门看一眼,回来禀报:“掌门令下,最高级别警戒防护,魔教接管京城一切安全防疫。请陛下下令,让御林军锦衣卫统领和龙虎营将军齐到魔教堂口听令。城中戒严宵禁,允许魔教调用城中一切民用军用宫中物资,允许魔教扣押所有可疑人等,包括大臣与后宫人员。”
姜念沉默了两秒,呃……
扣押所有可疑人等,调用一切物资,这特么比我权力还大呢,我都不能无故抓人抢东西。
门外一声惊:“啊啊,蜘蛛!全是蜘蛛!快打死!这是什么?这蚂蚁咬人,啊啊啊……”
姜念轻声:“来人,下旨。”
现在,觉不觉得冷秋是退休的老干部了?老干部不但能指挥你爹,还特么同唐门的老大有不正当男女关系,老干部脸一沉,就出事了。
然后,姜念想起来:“冷家舵主呢?”我得问问冷家啥意思啊。
南朝忍不住笑一下:“冷家舵主吓跑了。嗯,其实,如果不是魔教规矩大,跑了可能会被打死,我也想跑。”陛下你是不是没感觉,我这是冒死前来的。
姜念那个瞠目结舌的表情。
南朝笑:“陛下,这个,明显是冲着陛下来的。唐家这次弄得这么诡异,明显不是外门弟子干的,一旦中招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所以,嗯,其实,冷家分舵已经全撤到城外了,江湖上有点分量,能明白发生了什么的,也都跑了。毕竟冷家的安全保护不包括唐家蛊毒,他们跑了,可能冷家掌门会给他们免职处罚,但他们不跑,可能死啊。陛下做过教主,现兼着教主的又是您父亲,所以,咱们魔教的人不敢不来,别的人,没刀压脖子肯定不会来。但是,不能让京城变成空城,如果真有什么怪病……不能让人跑到全国散播。所以,陛下下令封城吧。”
姜念轻声:“来人。”
执笔太监过来,姜念道:“下令封城,封宫,戒严,宵禁。近卫与龙虎营都听魔教扁希凡指挥。魔教可以征召任何人力与物资,以后凭魔教收条向府尹索要补偿。所有人员,在必要情况下由魔教安排指定居住地点,违令者斩。”嗯,不能说允许魔教扣押任何人,这话不好听,好象也不合法。指定居住地点听起来比较温和,其实就是扣押。
姜念处理政务还是不错的,正常皇室也不趟江湖的水,半吊子江湖人最可怕,他日常觉得江湖大佬都对我态度友好,可没想过,人不友好时是啥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