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得其乐

自得其乐

“咚咚”

“喂喂喂?有人在吗?”

“咚咚”

“喂喂!寒山?”

“咚咚”

“我知道你在里面!”

“砰——”

在新谷拓海即将敲下第二拳时,门唰地打开,气息阴沉的佐久早圣臣站在他的面前,新谷的拳头和段子悬在半空。

“新谷前辈?有何贵干?”

佐久早用拿着某些作案工具的恐怖气势拿着牙刷,嘴里还有一股薄荷味,刚刚应该在刷牙。

新谷拓海瞬间变脸,低声细语起来:“那个……我找寒山……他不在吗?”

比起寒山,他还是更怕佐久早一点。

“他戴了耳机,听不见。”也可能是假装听不见。

佐久早圣臣让出位子让新谷拓海进去,然后继续去进行尚未完成的刷牙大业。

放眼望去,在一片整齐的房间里,只有床上拱了团不明生物,这应该就是寒山了。

新谷拓海计上心头,悄悄走到床头想吓寒山一跳。

三、二…

“哗——”

不明生物突然变高,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横在新谷前方,寒山锋利的眼神锁住新谷接下来的动作。

“!!!”吓人者反倒被吓得不轻。

寒山无崎卸下耳机:“自作孽不可活。”

新谷拓海:“啥?”

不过他也没纠结,从寒山嘴里蹦出的奇怪外语多了去了,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他看着寒山在本子上写来写去,好奇地问:“你在做什么?”

“赚个外快。”

“多少呀?”

寒山无崎想了想,说:“一万。”

“哇!好多!”新谷拓海感叹,“是什么呀?”

“教人水检讨,”寒山无崎拍了拍本子,从盘腿坐在床上的姿势转为在床边翘起二郎腿,“他们还想打团购的折扣,呵。”

新谷拓海:“……”

“找我做什么?”

总算是说回正题了,新谷拓海清清喉咙:“荒木和西尾……”

“不去。”

哦来了来了,为了让刺头后辈们并肩作战所以使出的树立同一个敌人战略,西尾前辈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唱白脸或者走在唱白脸的路上。

“真的不行?我还没说完吧。”

“不去。”

新谷拓海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猛地一扎。

“!”寒山无崎连忙站起,眼角狠狠一抽。

只见新谷拓海扑在寒山的床上,双手抓起可怜的被子,肩膀使力,整个人卖力地翻滚起来。

“寒山寒山寒山求你了求你了!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了!我今天就赖在这儿不走了!”

刚走出卫生间的佐久早圣臣愣了片刻,或许是觉得打开的方式有误,他默默退了回去。

可惜的是,寒山无崎既不吃软又不吃硬,更不不愿意对胡搅蛮缠的人慈眉善目。

他直接打开手机录像,并诚挚地邀请新谷拓海继续表演。

“……”变成一条肥壮毛毛虫的新谷拓海尴尬地坐正,恢复成人型。

佐久早圣臣再次走出卫生间,他望着僵持住的二人,开口:“说起来,新谷前辈,西尾前辈和荒木前辈为什么吵起来了?”

“其实我也不清楚,可能是态度问题吧,他们对这个都挺过敏的。”

“你不清楚?”寒山无崎问。

“我当时在比赛的嘛。”

新谷拓海忽然灵光乍现,手指着寒山说:“难道你以为这是我们自己演的戏吗?!不是吧,你居然觉得我们会做这种事!”

“虽然不是自导自演的,但你还是想把这件事推给我来解决。”

寒山无崎挑明:“应该是西尾前辈挑起的事,他很能把人惹气,但他不是会随意动怒的人,所以这次闹成这样,他肯定也有真情实感在其中。而他又不是心胸狭窄之人,却放着荒木前辈这么久不去聊聊和好,估计除了让荒木前辈好好想一想外,还想顺便利用一下这次事件。”

“……”

“相比起西尾前辈,新谷前辈你是更保守、内敛、平和的那个人。你总是对那些真正需要改革的东西视若不见,就算你表现得再怎么积极,但还是难以掩饰你的懦弱。尽管你看得到,但你始终做不到。”

“嗯,是我讨厌的类型,越理解越讨厌,为什么还要继续凑上来呢,非要到反目成仇的地步才会放弃吗,全都是这种自顾自的感动,不要把别人的坚持想那么简单。”

寒山的言语如万箭穿心,新谷拓海无法反驳,也无法装出轻浮的模样。

“所以啊,新谷前辈你可以走了。”

“走什么走!”

新谷拓海和寒山无崎望向声源,原来是西尾悟扯着荒木明哉走了进来。

“佐久早帮我开了门,现在只有我们四个人,空间有时间有,现在可以好好讨论了吗?你们这群烦人的胆小鬼!”

“放手啊你这个暴力狂!”

真的是太吵了,寒山无比地心累:“我说……”

西尾悟放开了荒木:“闭嘴,都听我说。我不管你们心里是怎么想的,在我心里全部人里面问题最严重的就是你们三个!有问题就要解决,别给我扯有的没的,坐下来!”

“还有我?”新谷拓海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你让我坐我就坐?!我是狗吗?!”荒木明哉用力踹床发泄自己的不满。

寒山无崎登上LINE给佐久早发了一连串刀子后把手机和本子丢到一边:“半小时。”

“行,但我得先让他冷静下来。”西尾看了眼荒木。

“我来。”

十几秒钟后,荒木的脑袋被摁进了洗手盆里,冷水浇下,他挣扎地想起来,却对上寒山死寂的眼睛,深不见底,仿佛在酝酿着什么可怕的阴云。

在莫名的恐惧中,他的怒火终于被回归的理智扑灭。

见荒木冷静下来,寒山无崎丢给他一块干毛巾后就把他赶出了卫生间,自己则慢而用力地搓洗起双手。

肥皂融化,指与指间不断地摩擦,水流落下,滑腻被迅速抹去,沿着骨头按压,皮堆叠在关节处,力从肩膀到臂到腕,手不平衡地颤抖,倾泻的思绪在指甲末停住,不平,该修剪一下了。

……

“那么,从哪里开始?”

西尾悟自问自答:“既然都是副攻手,那你们就各自以拦网为起点评价一下对方。”

寒山无崎见新谷和荒木面面相觑,便自己率先发言:“新谷前辈的拦网和他的性格一样,一般要在确保了球八成会往这边走的可能时才拦,在关键时刻往往不能下好是否起跳的决定,扣与拦就是一瞬间的事,这么计较得失太浪费时间了。荒木前辈的阅读能力不差,但到位率比新谷前辈略低,他的缺点是不会给自己留下回转的余地和太过情绪化。总结来说,他们综合一下会比较好。”

西尾悟:“跟他们说,不要跟我说。”

“……”

“嗯,你说的挺对的,”新谷拓海耸耸肩,“我不喜欢冒进的打法。不过关于荒木我补充几点,他的缺点也可以是优点,他状态好的时候打起球来可神了。”

荒木明哉隐秘地翘了翘嘴:“是的,我保证我会好好控制自己的。新谷前辈你很擅长组织拦网,在双人和集体拦网时能够极好地给出定位,我还做不到这点。”

“要说缺点的话,前辈你在空中和一块木板一样,怎么讲呢,寒山他拦网的手势是不是很标准,你也是,但是他可以临场发挥、改变姿势,你就很困难,他们要往其他位置扣了,你就动不了、卡在那儿了的感觉。还有我唰地一下跳起来,但你却是哗哗的感觉……”

“确实,我的灵活性不如你,但我感觉最近你慢了不少,你是不是重了?”

“咳,在做力量训练。”

在二人激烈讨论了好久后,西尾悟插嘴:“你们是不是忘了还有一个人?”

寒山无崎:“请继续无视我。”

新谷拓海有点心虚地交叉十指:“寒山啊,我觉得你基本上没有什么破绽,除了有时行动太快会打乱节奏以外。”

荒木明哉沉吟片刻,认真地说道:“你的失误真的很少,我也捉摸不透你的风格,但是我觉得你所追求的拦网应该不是完美的拦网。”

不是完美的拦网?新谷拓海疑惑,他反倒是觉得寒山就是在为了变得完美不断钻研技巧。

“那你觉得我真正追求的是什么呢?”

寒山无崎轻笑了一声,歪头问。

“不是为了进攻、也不是防守……”

荒木明哉回想着寒山的拦网,脑海中的画面却定格在对方接起牛岛若利的重扣的时候。

牛岛若利、木兔光太郎、桐生八,寒山在面对他们时才会散发出来的不同寻常的感觉,像在燃烧着的、呐喊着的,那股窒息感、恐惧感。

荒木明哉得出了答案。

“是要将ACE彻底击溃的拦网!”

西尾悟、新谷拓海瞪大双眼:“!”

“只对了一点点。”

“那你追求的是什么?”荒木想得到官方答案。

“自得其乐,”寒山无崎说,“仅此而已。”

新谷:“啥?”

西尾翻译:“就是快乐。”

荒木:“意想不到的普通啊,是击溃了敌人后很高兴的意思吗,那还是我的表达更帅啊。”

寒山不高兴地望向荒木:“我需要的是高质量的、自在的、我亲手创造的、独一无二的。”

荒木、新谷齐声:“不明白。”

“西尾前辈,下一个环节。”

“关于团队配合,你们有什么见解?”

……

超过半小时的激烈讨论结束,新谷拓海和荒木明哉拍拍屁股肩搭着肩走了,西尾悟留下来和寒山无崎收拾一片狼藉的被子。

“谢谢你配合。”

西尾悟突兀道,他没了平日里的戾气,温和了许多。

寒山无崎毫不客气地收下了道谢:“你们真的很烦。”

“抱歉。”

“说句实话,今天的讨论对你想解决的问题根本没起到什么作用。”

“但大家更了解彼此了,一步一步来,以后会更好的。”

“如果你是这么认为的话。”

“寒山,”西尾悟将薄被长过床尾的边向内叠进去,“我始终认为我做的事是有意义的。”

“就像你说的那样,新谷其实很胆小,但他这种人恰恰是多数,所以,既然我能看见,那就由我来做,当他们动摇、迟疑、错误时,由我来骂醒他们。”

“我想让队伍变得更好,我想赢、只想赢,谁让我是个结果至上的人呢?因此我才不在意别人讨厌我,之后我也会持之以恒地烦人的。”

“……真有觉悟,”寒山无崎摊手做了个请人离开的动作,“那就继续感动你自己吧。”

西尾悟先是生气皱眉,随后又一笑:“那就默认你同意参加之后的小会了。”

“是是,快滚吧。”

“有你这么对前辈说话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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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球少年]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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