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
裴琛除了太后的宠爱外,无权无势,而太后一只脚踏进棺材里,宠爱能有几年呢。
幕僚极力劝阻,溧阳不为所动,道:“老三对裴琛,似乎很热衷。”
“三公主爱财,裴府祖产多,自然都是裴小公子的,只是他的寿数有限。”幕僚为难极了。
溧阳慢慢恢复了些冷静,细细思索下,道:“裴小公子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裴琛若真死了,她再寻裴熙……不成,裴熙似乎不成了。溧阳猛地惊醒,母蛊若死了,子蛊是不是就会无主,自己死了?
溧阳陡然一颤,幕僚见状,上前询问:“殿下,您怎么了?”
“无事,你做吩咐人盯着裴铭,还有查一查他外面可有女人。若寻见怀孕的女子就立即将人带回来。”溧阳想起裴熙,唇角不觉弯了弯,雨后清明。
幕僚立即去办。
溧阳斜靠在软榻上,心中柔软下来,望着天际。
短暂五日过去,裴琛入宫去见太后。
太后娘娘躺在躺椅上,手中拿着食谱,见到侄孙过来,微打着哈欠,道:“处置了?”
“回太后,我没有处置。”裴琛垂眸。
太后诧异:“你有后招?”不大可能,裴琛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扶了这么多年了也没见她站起来,就这回硬气了些,敢让裴铭无功而返。
顺势抱了女人归。
“裴铭善于交际,又是裴家唯一的根苗,臣若动手太早,裴家那些族人会不高兴的。”裴琛解释。
“不高兴就高兴,难不成还等他生了儿子再弄死?”顾太后嘲讽,“你直接说你不忍心弄死他就得了,不必解释。”
裴琛一噎,上前一步,小心开口:“太后娘娘,杀人简单多了,但要将人从高处慢慢拉下来,才是最难的。”
顾太后手中的食谱一颤,蓦地想起先帝当年吃亏一事,也是慢了一步被人算计,她心有余悸,便说道:“你莫要反被聪明误。”
裴琛温温笑了,“我若误了,还有您帮衬着。”
“今日嘴巴挺甜的,说吧,你要做什么?”顾太后被捧得眯了眼睛,小东西,心思不简单,怎么突然开窍了。
开窍?太后想起一事,立即直起身子,“你是裴琛吗?”
裴琛良善懦弱自卑,断不会伸手去救溧阳的。
裴琛徐徐一笑,不慌不忙,眸色湛亮,小脸透着几分健康的肤色,“您说笑了。”
“罢了,你身上的骨血是裴琛就行了。”顾太后嘀咕一句,复又躺下,徐徐提点自家侄孙:“你娘不开窍,你不如娶了溧阳,你二人倒也合适。明昭不同意,自有我去说。毕竟幸福不是人人都有的。”
提及溧阳,裴琛咬着牙,想起那日陛下对自己的不喜,她感知哪里不对劲,“姑祖母,陛下不喜我,怕是不会答应。”
“不喜你是常事,你又不是银子,怎么会人人都喜欢你。”顾太后冷哼一声,“我让你舅父过来操持你的亲事,对了,你喜欢溧阳吗?”
裴琛耳朵一红,卖力点头:“喜欢,只是她若明月,我不敢亵渎。”
“你都已经睡了,这个时候提亵渎,你不觉得你是当了什么什么又要立牌坊嘛。”顾太后没好气道,裴琛与先帝并无血脉,怎么就是一个性子呢。
她摆摆手手,说道:“你若喜欢、你自己去问溧阳,她若愿嫁,我便给你们赐婚。她若不愿意,你就再接再厉,发奋努力不放弃。”
裴琛乖巧的应下了,太后提点一句:“去玩吧,别招惹老二。”
毒蝎子呢。
裴琛立即应声,今日禁卫军擢选,几位入朝的公主都会去校场,她今日过来便想去看看的。
从寿安宫出来,裴琛心情好了不少,望着碧蓝色天空,眯了眼睛,阳光明媚,殿下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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溧阳安排擢选一事,来得最早,二公主明澜随后就到,两人站在树下。
溧阳死过一回,再见讨厌的妹妹也没有那么讨厌了,只简单说了一句,明澜突然问:“你觉得裴铭如何?”
“怎么了?”溧阳心里厌恶极了,面上不显。
今日天气很好,阳光有些蜇人了,两人站在阴凉处,溧阳面色白皙,站在轻风中,盈盈一握的腰肢似要被风折断一般。明澜羡慕她的身材,口中言道:“他也参加了。”
“我知道。”溧阳目光淡淡,比起裴铭,明澜都是小虾米了。她心情好了些许,比起前几日的抑郁,今日算是见到了太阳,道:“离他远一些。”
“阿姐是喜欢裴琛吗?”明澜话题陡转,“你二人都有肌肤之亲了。”
“裴琛良善热枕,背有余杭顾家,也是不错的。”溧阳愣了两息,想起那位瘦弱的少年人,心中亦是惋惜。前一世裴琛早逝,裴府落到裴铭手中,这才加大他的势力。
这辈子,要先断了裴铭的根基。
姐妹二人说了几句,三公主四公主来了,身后还跟着耷拉着脑袋的裴琛。
五人见面后往座席坐去,三公主明蕴与裴琛说悄悄话,裴琛眉头皱得很深,她真是害怕这位三姨娘。
三姨娘说:“我想通了,成亲后我会给你纳妾的,纳许多妾,你想要多少就多少,我绝对不会妒忌。”
裴琛笑得优雅得体,“我不喜欢您。”
三姨娘抬眼,看着笔挺倔强的裴琛:“为什么,我都不嫌弃你身子不好。我这么如花似玉,貌美如花,哪里不符合你的意了。”
裴琛再笑,端庄道:“因为我有更好的人选。”
三姨娘被太阳晒得脸蛋红扑扑,心底升起一股烦闷,狠狠踩了裴琛一脚:“等我阿姐抛弃你,你就看到我的好了。”
裴琛这副身子娇养,当即疼得皱眉,脸也染上不正常的红晕,前面的溧阳听到抽气声这才回头看向两人。
三公主气呼呼,裴琛疼得走不动路,三公主畏惧长姐,忙说道:“小公子脚崴了。”
裴琛:“……”分明是你踩的。
裴琛脸红了几分,似抹了胭脂,比往日的病弱好看了几分,溧阳看她一眼,她喘不过气来。
陛下未到,几人排排坐,裴琛临时来的,没有座位,明澜先开口:“小公子与长姐坐。”
明蕴不服气,怒视二姐:“为何不能和我坐?”
“你太丑了,你有长姐貌美吗?”明澜嗤笑。
裴琛无辜中枪,她知晓二姨娘嘲讽她见色起意,二姨娘得理不饶人,难怪下场凄惨。
裴琛坐在了溧阳的身侧,她小心说一句:“你送我的马都死了。”
“我知道,我让人毒.死的。”溧阳颔首,下颚扬起优美的弧度,隐隐可见筋脉,可见肌肤白皙。
裴琛再度气噎,睁大了眼睛,她要参加擢选的。溧阳见状,心情突然大好,道:“你嘚瑟是想裴铭发招弄死你吗?”
裴铭阴险,裴琛如何比,当前应该保护自己,毕竟占着嫡出,裴琛活着一日,裴铭便做不成裴府的主人,得不到裴开的势力。
“你过分。”裴琛气得脖子都红了,瞪着溧阳,“我、我要被你气死了。”
“什么?”溧阳听到熟悉的话后登时一愣,那个女孩被气极了也常说这么一句话:我要被你气死了、我要被你气死了……
她转眸看向少年人,坐席之上有顶棚遮蔽阳光,时而清风扫过,她嗅到了熟悉的香味。裴熙爱熏香,淡淡的梨花香,而裴琛身上也有,是巧合吗?
溧阳有短暂的停顿,很快就回过神来,看向远处陆续来的勋贵之子们,身侧之人抓住她的手腕,“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
“我只想我的恩人多活些时日。”溧阳低眸触及自己手腕上的细手,冷冷地勾了唇角,“你很蠢,你不必争就已经胜过裴铭千万,何必去和她争呢。”
她说得过于理直气壮,裴琛轻易就被她调动情绪,气得脑瓜子疼,脱口说道:“我想证明给你看,我不会轻易晕倒吐血了,至少在那件事上不会轻易晕倒。”
溧阳周身一颤,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想去听污言秽语,裴琛也是气狠了,抓住她的手就掰扯下来,“下个月初八不要找我。”
两人拉拉扯扯,引得明澜明蕴目瞪口呆,尤其是明蕴,气得握拳,上前就要说话,明澜拦住她:“你算哪门子呢。你没瞧见长姐自己乐意。”
“乐意什么?”
“乐意和男人打情骂俏。”
溧阳神经紧绷,听到两人的对话后,羞得脸红,当即推开裴琛:“不许动手动脚。”
“你先毒死我的马,我为了今日努力锻炼好几日了。”
“那也是我的马。”溧阳被激得口不择言,说完就后悔了,怎么和个孩子一样吵嘴呢。
裴琛不同,她的灵魂只有十六岁,并没有意识到吵嘴不对。两人对视一眼,裴琛倏而泄气了,骨子里不敢抗拒溧阳,丧气道:“我不和你吵了,初八我去找你。”
明澜明蕴捂住耳朵,溧阳抿了抿唇角,同裴琛说道:“我再送你些良驹。”
明蕴趁机讨要:“阿姐,我也想要些。”
溧阳脸色一沉:“没有。”
“你见色忘妹。”明蕴不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