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想

面前的老人止不住的哭泣，我执起他的双手，不知怎么宽慰。

或许在那一刻，他已经被所信奉的神视作叛徒，有口难辩，或许在那一刻，他见证了神的陨灭，回想起曾经的种种，悲痛欲绝，或许他想极力做什么，却只能趴在地上无能为力，深深自责。或许都有。

而他，或许是愚忠，我这样想。而也是这份蠢笨的爱，曾经让我的童年快乐充足。或许那位神明，也拥有这份爱。

而老人却说，“这是我们欠他的。”

亏不亏欠不欠，这种话等到事情尘埃落定再说出来，弥补就早已无济于事了，只会成为永恒的折磨。

“如果有一天，你能帮爷爷弥补，一定要不留余力地去做，好吗？”

答应又如何，不答应又如何，反正都没有那么一天了吧。

可是，当我望向那双总是和蔼可亲的眼睛充满了愧疚与悔恨，那张总是笑盈盈的脸被泪水沾湿，为我带来诸多欢乐之人泣不成声颤抖连连——

“好。”我答应地很坚决。

秋天的末尾，爷爷逝去了。没有秋风扫过落叶为他盖上慰藉。

而我也永远忘不了那一天，我执起他的手，坚决地答应他，而他说，“就交给你了。”

于是在之后的日子里，我的生活似乎与这件事情完美的避开了，随着时间过去，我渐渐淡忘掉这一切。

直到那一天，一个女人出现在我的面前，“你就是康沃尔的孙子吧。”

女人说，神并没有死，只是转移到了其他地方，变了样子，而我身上祭司的血脉中的契约，或许能唤醒更多神的记忆。我本并不相信，直到她带我来到那神前。

心跳加速，血管中的血液快要冲破壁管喷涌而出，兴奋感让我觉得自己快要跳起来从身体之中抽离，他，与我的血液和灵魂共鸣。

但面前的东西，是如此丑恶，又如此残暴，与我所知的神，与我所想的神是相去甚远，且这种感觉太过诡异，我在恐惧，身体在颤抖，理智在嘶吼着让我逃离这怪物，如若不，再待一会儿，再一会儿，我的最后一丝冷静就将被他吞没，身体中的最后一缕灵魂就将被这共鸣填满。

“神还没能想起他曾经的样子，所以我们才需要你帮忙。”魔女解释道，“不过只要你我坚持，终有一天，我们能回到过去吧。”

我对她所说的过去没有实感，也对面前的东西实在是太过恐惧质疑，我想逃，我想拒绝。

可是爷爷的眼睛，他的面容，此时却被我回想起来。

我——

我答应了，却没能做好准备。

表面上开了一家书店，暗地里却在帮助那女人收集情报，以观察购买意向为理由足不出户，却又抽走店里所有与古神有关的书籍。我，想要履行，却又内心纠结，那东西，真的是那位我需要补偿的神明吗？

只是凭着心中的内疚、激动便答应了，事到如今才知道自己没有勇气。

我——会不会太过卑鄙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