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我想桂花糕肯定很苦。

第2章、我想桂花糕肯定很苦。

圆月当空,蝉鸣声声,秋风几缕吹佛了街上挂满的红灯。

一老一少牵着毛驴走在热闹的青石巷,二人走马观花,步步落泪。

七年来,身在异乡的两人,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回家。

绵延万里的雪山没能阻挡他们的脚步,毫无生机的沙漠没能让他们臣服,凭借着一叶孤舟穿过了海洋,走了不知几万里的路最终回到了家乡。

“少爷,快到家了,别哭。”老仆伸手替自家少爷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而他如今也早已哭成了泪人。

“老姚,到家了,你开心吗?”

“开心,少爷,我们终于回来了,终于快吃到你娘做的桂花糕了。”

江黎嘴角上扬,也伸手替老仆擦干净了脸上的泪水。

“走,回家吃桂花糕。”

定军山,二十年前,圣魔国与陈,越两国联合攻打大月国,最终决战碧落山脉,江黎的父亲江战在此号令三军,最终击败三国军队,将此山更名定军山。

如今的定军山被改建成了建筑群和军营,一栋栋古宅如同梯田一般虎踞龙盘在山腰。

而江黎的家,就在定军山顶的“定军王府”。

山脚下,一座写有“定军山”门坊出现在二人面前。

“老姚,我们还是从后山回家吧。”

“少爷,我也是这样觉得,毕竟咱们现在是通缉犯。”

“狗屁的通缉犯,莫须有的罪名强行扣在我头上,这算什么罪名?我是觉得穿的太寒酸了,丢人总不能丢到家不是?”

“少爷,我还是觉得低调点挺好,咱们先偷偷摸摸的回家,等少爷你恢复了修为,以后天高任鸟飞,也就不用担心那些狗屁杀手了。”

江黎点了点头说道:“走吧,去后山。”

二人转身,绕了一大圈,将毛驴栓在树上,背起两个红花包裹,最终从翻墙进入了定军山,后山有条隐蔽的小路一路直通定军王府的后花园。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夜闯定军王府!”

刚走到山脚,便有一道道火把亮起,数十名黑甲卫士上前将二人团团围住。

江黎不由皱眉,黑甲卫士都是他爹的亲兵,怎么今天派来后山驻守了?

得亏的老姚头眼尖,指向人群中的一人叫道:“秦朗,是我,老姚,快叫你的人把武器收起来。”

“老姚?姚广孝?”秦朗开口骂道:“放屁,姚广孝有口金牙,他张嘴火光一照就会反光,你一看就是假冒的,兄弟们,上,干死他。”

“姓秦的,你他娘的别闹了,少爷还在这呢。”老姚头举着手紧忙让开身子,露出身后的江黎。

“右护卫秦朗,参见少主,属下奉王爷之命,在此恭迎少主回归!”闻言秦朗收刀握拳锤胸道。

“参见少主,恭迎少主回归!”

“你是?秦朗叔叔?我爹知道我回来的消息了?”江黎皱眉问道。

“是的!”秦朗点了点头道:“少主自从离开极北之地,暗子便将消息传至各国。王爷曾派骠骑军前往暗中保护,只是少主的行踪太过隐秘,直到少主您出现在三江郡的领域,才被斥候军发现上报,王爷知道后便派属下在此等候了。”

“我爹是怎么安排的?我现在回家,他会不会被牵连?”

“少主无需忧心,尽管上山。王爷已经等候多时了。”

“秦朗叔叔,你带我俩回家吧!”江黎这一刻想哭,七年来,除了老姚这一张熟悉的脸陪伴,

一路所过皆是陌生的脸颊,如今在见旧识不免潸然。

“遵命!”秦朗挥手,身边的黑甲卫士手持火把站在了台阶两旁,黑暗中,一位位黑甲卫士燃起了火把,犹如一条飞龙,从山脚绵延而上,数千名黑甲出动只为给少主照明回家的路。

秦朗一人在前面带路不由感慨良多:“少主,这些年,您受苦了!”

“秦朗叔叔,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黎歌吧。”

当年,决战碧落山,他刚好出生,其父为他取名江黎,其母姜靖又添一字为歌,取意黎明的曙光奏响胜利的凯歌,他的出生,使三军士气大增,最终战胜三国联军,江战自那之后也被赐地封侯。

“哈哈,好好好,黎歌,没想到当年的毛头小子,一转眼如今已然长大成人了。”

“秦朗叔叔你到是没怎么变,只是胡子越来越长了,还记得小时候,我最喜欢薅你的胡子了。”

“你小子,当年也就两三岁,我把你抱在怀里,也不知道你咋就那么喜欢我的宝贝胡子,只要看见,你小子伸手就薅,没过几天我的胡子就被你薅成了秃尾巴鹰。”

“对了,秦朗叔叔,我还不知道我娘生的是男娃还是女娃呢?”

闻言,秦朗笑容一僵,卖起了关子。

“秦朗叔叔?”江黎皱眉喊了一声。

“哦,夫人生了个女孩,现在长得胖乎乎的,很可爱。”秦朗回过神来紧忙回复道。

“我就知道,肯定是女娃。”

“少主.....有些事,你....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秦朗说话吞吞吐吐,把黎歌又换成了少主。

“什么事啊?”还沉浸在喜悦中的江黎翻找着包袱,随口问了一句。

“少主,夫人.....夫人她......”

“我娘咋了?是不是我爹又惹我娘亲生气了,我娘亲不会是一气之下带着妹妹回外公家了吧?那我还回来干啥?秦朗叔叔,你回去告诉我爹,就说我去幽州了。”

秦朗未言,泪已落下,声音哽咽的说道:“夫人.....夫人她....殡天了。”

“咔嚓~”

刚从包囊里翻找出的玉簪,从他手中落在了地上摔成了两节。

“你说什么?你说.......我娘她怎么了?你给我说清楚,她到底怎么了?”江黎如同陷入了魔怔,走上前一把抓住秦朗肩膀连连摇晃。

“夫人她.....殡天了,就葬在后花园。”

得到却切的答复,江黎彻底陷入疯魔嘴里不停唠叨着:“不,不可能,娘亲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会死呢,你们肯定在骗我,你们都在骗我。”

“请少主节哀!”秦朗跪到在了地上,声泪俱下的喊道。

“啊.......不~你们在骗我,娘,我知道你肯定是躲起来了,从小我一犯错,你就假装生气的藏起来。娘,快出来啊,孩儿知道错了,你不要在联合他们骗我了。孩儿知错了,以后孩儿再也不从你身边离开了。”

“请少主!节哀!”道路两旁,身披黑甲的卫士举着火把跪在了地上,一声声节哀响彻云霄。

七年来,他无数次陷入绝境,能活下来只靠着心中的一个信念支撑。

如今,苦苦支撑他心底七年的精神支柱彻底崩塌。

少年时,思念娘亲,他仅凭一腔孤勇,便敢翻越修仙者都不敢轻易翻越的雪山。

七年,十万里,鞋底都走丢了一只,他没叫过苦,更没喊过累,只因他也知道娘亲也在想他。

现在,他回来了,而他的娘亲却永远的离开了他。

“娘~您是不是不想见孩儿啊?您出来让孩儿看一眼,就一眼,孩儿看完就回极北。”他仰头哭泣,这一刻他好似有千言万语,他在心里给自己编造了无数个谎言,只为了将他自以为藏在暗中的娘亲骗出:“娘~孩儿知道,是孩儿没有听话,从极北偷跑回来惹你生气了,孩儿有错,您出来打我也好,骂我也罢,你出来吧,让孩儿看一眼,孩儿就马上回去。”

“啪~啪~啪~”

他掌?着自己的脸颊,欺骗自己认为这是一场恶梦,他只是醒不来了而已。

又或者他在像母亲认错,自残自己,好让藏在暗中的母亲出来阻止。

“啪~啪~啪~”

他的嘴角被巴掌抽出了血,可他好似麻木的失去了痛觉,双手机械式的往脸上拍去。

“少爷,您别犯傻啊。”老姚头紧忙攥住了他的手让他停下。

“老姚头,这是梦吗?我梦到我娘亲没了。”这一刻,江黎像个孩子,趴在老姚头怀里痛哭。

“少爷,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夫人若是在天有灵,看到你在自己打自己,她也会心疼,更会生气的。”

“娘,你在看着我吗?孩儿今天回家了,你看到了没?孩儿回来了。”江黎在老姚怀里仰头望向星空,泪水止不住的从他眼角滑落。

“会看到的,夫人她一定会看到的。”

江黎得到肯定的答复,站起身擦干了脸上的泪水渐渐冷静下来。

“秦朗叔叔,我娘是如何死的?”

“当年少主的修为被封印,人也去了极北,夫人得知消息乘坐鲲鹏打算独自去极北找你,可是却在半路被人袭击,要不是鲲鹏的速度无人能比,一路互送着夫人回来,怕是,怕是夫人也来不及生下小少主。”

“又是十国君王么?本来你们罪不致死,未来我会将你们一一千刀万剐。”江黎望向天空大声喊道:“娘~您继续看着,别眨眼,孩儿会为你报仇,将十国一一覆灭。”

“覆灭十国!覆灭十国!覆灭十国!”

黑甲卫士声音振天,老姚仰望这星空,心中不断惋惜:“我看着长大的女娃儿死了,如今只剩下我和少爷了。靖娃儿,你放心,老衲我要大开杀戒了。有我姚广孝在的一天,少爷就不会有事,谁敢动他,我就先弄死他全家。”

姚广孝望着天空,苦笑道:“靖娃儿,你还没给我做桂花糕呢。”

当年,老姚头还只是一个光着脑袋的中年和尚,在姜府的后花园里,小女娃在槐花树下活泥巴,她曾亲口对他说:“姚老头,等我长大了,我亲手给你做桂花糕吃好不好?”

姚广孝笑着点头,等到小女娃长大,看着她整天抗着一杆长枪风风火火的东奔西跑,每次回来,却也没忘给他做些甜点送去。

姚老头曾问过很多次:“靖娃儿,今儿为什么还不是桂花糕?”

姜靖总会嘿嘿一笑道:“姚老头,好吃的东西总要放在后面才显得珍贵,要是让你那么容易就吃到了,你以后岂不是就不珍惜桂花糕的味道了?”

就这样,姚广孝也不知等了多少年,从女娃等到了女娃长大成人,从女娃嫁到江家,在到女娃生下江黎,再到后来跟随江黎去了极北,没想到回来却是听到女娃的死讯。姚广孝终究还是没能吃到那块女娃儿口中许诺过的桂花糕。

“靖娃儿,你终究还是没能给我做上一次桂花糕,我想那块桂花糕肯定很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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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罚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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