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传心把纸笔摆在桌子上,满眼期待地看着大和尚,就在几天前,他还对自己这位师父的武功不屑一顾,但是自从他跟徐天河比武获胜后,他意识到大和尚好像真的…有点深藏不露?

大和尚端坐在桌前,一笔一划的开始写了起来,李传心瞄了一眼,只看到四个字:“一式,莲心”。过了半晌,大和尚放下笔,伸了一个懒腰,“行了!大功告成了,传心,为师给你写的这门功夫,共有九重境界,其中心法要门,招式,以及每重境界突破后的变化,为师都给你写下来了。”,大和尚可能是坐的累了,站起来,背着手在屋里溜达来溜达去,边走边说:“这门功夫练成后天下无敌,不过你要记住,千万不可急功近利,一层一层的练,哪怕在哪重境界上花上好几年时间,也决不能越层修炼。”。

“这么玄乎?”,李传心小跑过去拿起纸张看了起来,他的眼睛逐渐睁大,拿着纸的手也有些微微颤抖,好像刚刚开蒙的小孩子,上面记载的武功之精妙,运气修炼方法之深奥,已经远远超过了他这个只会一套罗汉拳的人的理解,不过看到最后,他眼神变得疑惑,把最后一张纸翻来覆去找了几次,又看看地下,确保没有被风吹到地下的某张纸后,抬头问大和尚:“师父,第九式呢?”,大和尚搓了搓手,有些羞愧的说道:“第九式…师父也没学会呢。”。

“还可以这样的?师父,我知道你老人家有时候爱逗我,但是你看徒弟我还有两个时辰就要随王爷公主下山了,你就不能靠谱一次啊?”,大和尚一脸无奈的说道:“就算你这么说,师父真的不会啊…哎呀,没关系,练会第八重也够你独步江湖了。”。

“二叔,直接从这出发?不回去见一面父皇了?”,禅房内,秦可卿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站在一旁的沁阳王,“不必了,你父皇会在你们去西疆的必经之路跟你们见一面的,他现在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别让他为这些事分神了。”,秦可卿听了这番话,眼神有些失落,笑了笑说:“是啊,他总有忙不完的事儿,你们都觉得父皇视我为掌上明珠,对我百般疼爱,可即便是一般的百姓,哪有女儿出嫁都不见一面的呢?”,沁阳王的眼里突然多了几分温柔,“卿儿,你现在还不懂,你父皇他也是有苦难言。”,秦可卿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又恢复了笑嘻嘻的模样,“等会去看看阿呆扮的怎么样了。”。

过了一个时辰,方丈已经带着全寺僧众站在了山门口,旁边站着沁阳王和左张右望的秦可卿,“这个阿呆,在干什么,本公主竟然还要站在这里等他!”,这时,人群中有一个小沙弥喊了起来:“来啦来啦,传心师兄来了!”,众人像山路上望去,看见大和尚拉着李传心走了过来。

“抱歉各位,传心没戴过假发,我也没戴过,弄了半天才搞明白,让你们久等了。”,大和尚朝着众人双手合十,低头致歉。一旁的李传心一身金丝黑袍,左手拿着那柄禅杖,长发飘落在身后,他回头眯起那双好看的丹凤眸子,看着下来的山路,山风吹过,黑袍鼓荡,秦可卿站在原地,一时间竟然看的失了神。

老方丈深知李传心没有出过寺,对于江湖世面上的事知之甚少,又生性善良,便语重心长地对李传心嘱托道:“传心,路上艰险之地甚多,出家人慈悲为怀,见到不平之事,可出手相助,但一定要以公主的安全为前提。”。李传心对着方丈躬身行礼:“弟子谨记。”。

这时一旁的大和尚窜了出来。

“传心啊,这一去路途遥远,要好几个月的时间,有没有带两件厚的棉袍,别光图俊俏就一直穿着这身黑袍。”。

“带了带了,我哪有你说的那么不靠谱,又不是大姑娘。”。

“山下的人可不都像寺里这样,小心点别让人欺负了。”。

“嗯,知道了。”。

“你从小在寺里长大,但是没受过戒,方丈也没给你起过法名,要是碰见动心的小姑娘,记得带回来给我看看。”。

“师父你越说越不着边了。”。

“要是在外边住不习惯,吃不习惯,就去客栈,去酒馆,别亏了自己,银钱都是朝廷出,别省钱。”。

“知道了师父,你今天真啰嗦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和尚竟然拉住了李传心的手,絮絮叨叨的样子,好似一只咕咕咕咕叫的老母鸡。忽然,李传心感觉自己手背上一阵冰凉,好像是滴上了一滴水,他蓦地一看,竟然是大和尚的脸上流下了两行泪水。

他无权无势,但是却含辛茹苦。

他废话连篇,但是却牵挂自己。

他总是像个江湖老骗子,可是对于自己的话从来没有拒绝过。

自己无父无母,却不是孤身一人。

李传心朝着这个自己最神秘,却也最熟悉,最不相信,却性命相依的男人跪了下去,一个头,两个头,三个头…磕得地上出现了一个浅浅的坑,“不肖弟子李传心,承蒙师父相护,人间游荡十几载,今日一去,生死未卜,万望师父保重!”。

大和尚没想到自己徒弟会来一个这么正经的告别,“哎呀,传心,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为师刚才就是一时没控制住情绪,你你看竟然带的你也…”,说完,师徒两人哭成了一团,秦可卿看着抱头痛哭的一对师徒,觉得自己的西疆之行很堪忧。

在场的大小和尚们却并不觉得可笑,反而无不为之动容,年纪稍大一些的和尚当年都亲眼所见,那天大雪漫天,整个苦何寺都染成了一片白色,一个和尚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一步一步艰难的向山上走来,和尚的僧袍已经被血泡透了,浑身的伤痕触目惊心,那和尚到了山门,终于松了一口气,晕倒在地,众僧连忙上前,把和尚扶到房里休息,又把那个小小的包袱取下来,发现里面竟然是一个刚刚出世的婴儿。

和尚把婴儿带回自己的禅房,寺院里没有女人,他就带孩子下山去挨家挨户的求奶,孩子再大些,看着来寺里上香的香客带着孩子,孩子手里拿着冰糖葫芦和玩具,羡慕的不行,他就用伙房里的柴火给他做了许多木偶,有木头小猪、木头兔子,木头熊猫…

李传心告别了师父和僧众,随着王爷和公主下山,一路上一言不发。

一行人行至济州府,已经天色渐暗,苦何寺山下是济州府的龙头镇,相对而言算是比较繁华的地方。李传心走在路上左瞧瞧右看看,一会对着卖小吃的摊子流口水,一会又盯着青楼楚馆二楼对街弹琴的姑娘们发呆。

走到一家酒楼下,秦可卿冲他一招手:“走,本姑娘今天带你见见世面!这是你们济州府最好的酒楼了。”,李传心一抬头,看见了“天府阁”三个大字。

一旁的秦可卿看了他这副模样,不屑的说:“看你那点出息,不过是些莺莺燕燕,有什么好看的,能有本姑娘好看?真不愧是阿呆!”。出了山门到了外面,秦可卿自然也就改掉了“本公主”的称呼。

上一章书籍页下一章

江河变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修真仙侠 江河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