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兄妹
“侦探先生，我喜欢你严谨的态度。”艾伯特夫人将另一只手套摘下，与刚刚那只一起塞进了包里：“是的，他是戴着一顶帽子，你知道的，秃顶男人需要一顶像样子的帽子。”
艾伯特夫人在外人面前一点也没有替自己丈夫遮掩的意思，很干脆利落地说出了实情，声音带着些许嘲弄，好像说的不是她的丈夫而是一个陌生人。
她真的，哭死，她本来只用说个“是的”就好了，没想到直接告诉了洛特一位中年男人的最大悲哀之处。
只是他记得自己分明看到那位先生额头前的头发，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他随即说道：“好吧夫人，让我来向您汇报一下我的调查结果，那位带着礼帽的先生凌晨时分从二楼廊道口的房间出来，门是黑色木质的，这是极其显眼的特征。”
当然，二楼的每个房间都是黑色木质门这件事洛特是不会告诉她的。
“还有呢？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
“夫人，一个晚上的时间实在是过于短暂，我调查了一夜才蹲守到那位先生的出现。”他指了指二楼：“您瞧，我刚刚才睡醒下来。”
他巧妙地只说了“先生”，而没有在前面加上“艾伯特”三个字，所以这并不能算得上欺骗，也许艾伯特先生秃的是后脑勺也说不定？
他是这样说服自己的。
没办法，总需要说点东西交差。
艾伯特夫人皱着眉毛：“我不需要知道你是几点起的，这是你的工作。”
“是的是的，这是我的工作，希望您理解，一个晚上确实是过于短暂了。”
说着，他从口袋掏出了钻石会员卡与纸条，试图为自己的结果增加可信度。
“好吧，格里菲斯先生。”她拿过纸条，端详了下，然后再度从皮包里拿出一叠纸钞放在桌上，数了数又抽回了几张：
“我知道你的规矩，你在红色蜡烛的消费由我报销，后续还需要你的继续调查，报酬方面你不必担心。”
报销？报酬？大脑飞速运转，前身之前也是一直这么做的吗？女票资由自己的雇主报销？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收下这些钱：“感谢您的慷慨。”
他先前还在疑惑前身是怎么成为红色蜡烛的钻石会员的，这个家虽然很温馨，但是肉眼可见的没有富裕到能花那么多钱让红色蜡烛为之发布9-2新刊的地步。
那钱从哪来？
现在算是揭秘了，原来前身都是拿着雇主的钱去女票，难怪是不心疼。他盯着那张纸条，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类似于收据的东西。
“不用谢，我希望你是我见过最有效率的私家侦探，那么这就是你应得的。”
“会的夫人，事实会证明您的选择没错，再次感谢您的慷慨。”
艾伯特夫人矜持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么再会，格里菲斯先生。”
“再会，夫人”
艾伯特夫人昂着下巴，像只高傲的天鹅踩着白色的靴子走了出去，略高的鞋跟与外面的白石碰撞出清脆的声音，然后登上了院子外的一辆黑色古朴汽车。
他注视着她的背影，心里玩味地琢磨着，那个男人到底是不是艾伯特先生？如果不是怎么会带着艾伯特家族的标志呢？
难不成这位夫人也...
贵圈真乱啊...
“这些贵族夫人，确实出手阔绰。”达希端着碗走了出来，听着桌面上的纸钞说道。
“是的，艾伯特夫人是一位慷慨的女士。”他拿过那些纸钞，在四张七又二分之一磅面值纸钞的旁边是两张六先令的硬币：“也是位吝啬的女士。”
“贵族是这样的，但这不妨碍她们出手阔绰。”达希很清楚洛特在说些什么，自然地从他手里接过这些纸钞，然后转身上楼：“给你留了午饭，看你在睡觉就没有吵醒你。”
很显然，这个家目前实达希在掌管财务。
对于洛特来言，这算是个好消息，在不清楚这个世界货币购买力的情况下，把这些钱留在手里无疑是给自己留下露出破绽的机会，给了达希那就没有这方面的担忧。
他并担心在自己需要钱的情况下达希会不给自己，仅从目前短暂的接触来看，达希并不是那样的人。
达希在楼上收好了那些钱后再次下来，在洛特的旁边坐下，看着他还没有动碗里的饭菜，疑问道：
“怎么？你不饿吗？”
“是的，现在还太饿。”
话是如此说，他还是拿着手中的金属汤勺搅拌着碗里的不知名汤液，白色的、类似奶油的东西里面焗着几片肉片，看起来就让人不是很有食欲的样子。
“我记得，你最喜欢吃的就是奶油焗肉片。”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拿起汤匙往嘴里送了口淡白色的汤汁，怎么说呢，和早上的早饭一样，带着点让人不太能接受的腥气，这可能是奶油的缘故。
从他这短暂地几小时异界生活来看，这个世界的生产力大概还局限在前世工业革命后，从他们家那辆破旧小皮卡以及刚刚艾伯特夫人登上的那辆外观朴素的黑色汽车可以看出。
这个时候工艺还更多局限在为产能服务而不是外观。
那么奶油还停留在以动物油脂为原材料，且处理工艺落后，带着点腥味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理解归理解，这种奶油他还是自觉有些无法接受。
不过能买得起奶油，说明自己家里还是和自己猜想差不多，还是小有资产的。
“你...今晚还要去吗？”
洛特一愣，随即知道这说的是要不要去红色蜡烛。
按道理来讲应该是要去的，毕竟自己刚刚还答应艾伯特夫人继续调查，而且人家还给自己报销了女票资。只是那个红色蜡烛的神秘存在让他有点忌惮，在没有弄清楚那个地方的具体情况之前他决定不会再次踏入其中。
“可能不去了。”
“在家里？”
“可能会出去。”
“需要用车？”
“我想，并不需要”
“那我开车去学院。”
学院？自己的这个妹妹还在上学吗？虽然疑惑，但他还是点头，接着又捞了块肉片，紧实的口感更像是某种蘑菇，但是嘴里明显的肉味提醒他，这就是肉。
肉竟然意外的还不错，他又塞了一块。
至此，简短的对话结束，达希简短的话语像冷冰冰的冰块落在了餐盘上，饭桌上陷入沉默，内敛话少的少女形象在他心里悄然丰满起来。
兄妹关系目前看来并不是非常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