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人肢蜈蚣
唰唰唰
白衣汉子们迅速跳回路面,开始打扫战场。
辛如铁走向新娘子藏身处,牵着毛驴就往路上走。
“那个什么鸟里正呢?”
“你枪一响,他就脚底抹油溜了。”
新娘子抬手指了指雨中的树林。
辛如铁看看那些扭曲、怪异的植物,笑道:“跑去那边,我看他也是凶多吉少。”
新娘子点点头,没说话,抬腿侧坐在驴背:“他不在,咱们就正常走路,天色不早了,我看这云层颜色变幻不对劲,要是下起诡雨就危险了,尽快赶去驿站吧。”
“你说了算。”
两人正聊着,忽然,传来一声惨叫。
“咿——啊——”
“你小心,我去看看。”
辛如铁立时利箭般腾出两丈开外,奔前一看,见有一个怪物正与白衣人们斗在一处。
那怪形似蜈蚣,脑袋却是个变异的人头,长着镰刀般的大颚和不可言说之器官拼成的触角,身体是土匪的尸身接合而成,五丈高下,腿足则是死人断肢,浑身鲜血淋漓,见者悚然。
只见它上身昂然立起,抓着一个白衣汉子,利齿嚓嚓,开膛破肚。
辛如铁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怪物是蜈蚣眼土匪异化而成的。
“下次记得补枪啊,白白折了一人。”
新娘子骑驴缓缓来到身后,幽幽提醒道。
“行啦,知道了。”
辛如铁面无表情,抬手就是两枪。
嘡嘡
人肢蜈蚣两臂自肘部炸裂,血肉、骨渣飞溅,汉子残躯落向地面,旁边两个人飞身上前堪堪接住,抬起来就闪向一边,又有两人持盾、挥刀护住,配合甚是娴熟。
怪物大怒,仰天咆哮,血盆大口喷出一股蓝绿色油状液体,遇水稍稍凝结,在空中化成千丝万缕,向四面泼洒。
“有毒,散开,别沾到身上。”
辛如铁边叫,边牵扯毛驴躲开,随后飞身登上一根石笋,从胸前口袋掏出一枚银白色弹丸,霜气缭绕,喂入娘娘枪的手柄口中。
举枪,发射。
一道白光,拖着无数冰晶绘成的尾迹,砰一声正中蜈蚣右颚。
瞬间,霜花、雪雾将蜈蚣头密密罩住,悦耳好似风铃的细碎声响中,陡然凝结出一坨水缸大小的冰块,冻住了怪物脑袋和前两个肢节。
蜈蚣吃不住重量,亦或是冻到昏迷了,轰隆一声,重重摔在泥水里。
“你们,速速了结它。”
“是。”
辛如铁蹲在石笋尖上,好整以暇,看着重重人影在人肢蜈蚣周围闪动。
砍的砍,劈的劈,剁的剁,砸的砸。
片刻间,原本不可一世的怪物,已经变成了一滩肉糜。
“行了,收手吧。”辛如铁站起身,跳下石笋,踱到众人跟前,指了指四下的碎肢,“拢一起,还有那边几个死人,都拖过来,浇上油,点了。”
“是。”
白衣汉子们麻利地干活去了。
辛如铁又看向重伤的汉子,见有三个人为他打伞遮雨,一人跪在地上按压伤口止血。
他走过去,蹲下身仔细查看了一下,见汉子的肚皮破了个大口子,肠子流在地上,血流的不少,所幸内脏没有大伤。
“我瞧瞧。”
新娘子说着跳下毛驴走上前来,身形轻盈,盖头并无稍动,绣花鞋面上竟未沾上半滴泥水。
一番查看后,新娘子叫人先去煮些开水,
又使人从嫁妆箱里取来两壶老白干,倒些出来,让辛如铁洗净了手,叫他捧起脏了的肠子,用剩下的酒冲洗得干干净净。
这时,煮的水也端了上来,晾凉后,把肠子和伤者的肚皮仔细洗了几次。
“好了,把肠子填回去吧。”
“这。。。。。。。就这么塞?我不会。”
“我说,你做,快。要这样,再这样,对。。。。。。这边这样盘,那边,拐个弯。。。。。。对,那里叠一下。。。。。。还有,这个位置,大肠摆在上面。。。。。。不是这里,是这里,扭一下,小心,别打了结。。。。。。”
终于,忙活完了,旁边帮手的两个白衣人,看得面色煞白,肚子里翻江倒海,好像整的是他们的肠子。
新娘子又叫人取来绣花针,让辛如铁缝线。
“这,我真不会。”
新娘子便自己蹲下,细细缝上,针脚整齐细密,彷如绣品,甚是好看。
“这就好了?”
“没有,我再给他上个伤愈咒。”
灵宝天尊,安慰身形。
弟子魂魄,五藏玄冥。
青龙白虎,队仗纷纭。
朱雀玄武,侍卫我真。
真灵下盼,仙佩临轩;
今臣关告,遥达九天。
急急如律令。
新娘子的白皙手指灵巧地伸、屈、拉、勾,掐出手诀。
忽又掣出一张黄色纸符,当空一晃,烧了起来,将要燃尽时,轻轻拂过刚缝合的伤口,血水便就不在流淌,隐隐地皮肉下面似有什么在蠕动。
又变出一张符纸,默念心咒,贴在伤口中间。
“这么重的伤,念念经,烧点纸,眼看着就开始愈合了。”
“大人好手段。”
“厉害,厉害啊。”
几个白衣汉子议论纷纷,满眼都是惊讶和崇拜。
伤者表情也放松许多,不再那么痛苦了,想要抱拳答谢,被辛如铁按住。
新娘子再没说话,起身,上毛驴。
一个白衣人跑过来,朗声回报:“二位大人,该烧的都烧得差不多了,清点出二十四辆掠地舟,三辆损坏,修修应该还能用,还有三辆冲车,全都完好,还缴获了短枪五。。。。。。”
“行了,那些回头再讲。这么多掠地舟大家人手一台,分一下,多出来的能带的都带走,坏的就不要了,抓紧时间,天色不早了。”
“是。”
“你们几个,挑辆稳点的冲车,安块板子,把这受伤的兄弟放上,绑结实了,赶紧走。”
“是。”
辛如铁布置完,走到新娘子跟前:“驴就别骑了,太慢。”
“嗯,好吧。”
正要下地,突然天空传来一阵异响,好似远古的巨神打嗝,又像邪神掐着嗓子的诡笑。
辛如铁立刻仰头看天,见那乌云莫名地疯狂翻卷起来,云缝间,有某种不可名状的光华在孽生、蔓延,好像油膜上映出的变幻之色,又像洇了水的彩画。
这怪诞的莫名幻彩,若是多盯上半刻,便觉得人心如沸,脑子轰鸣,意识搁浅,精神谵妄,情绪失控,神经癫狂。
他脸色登时变了三变:“异彩诡云。”
“没错,真不走运,今晚这是要下疯雨啊。”
新娘子呢喃道。
“啐,好得很好得很,行船偏遇顶头风,烦什么来什么。。。。。。”
话音未落,辛如铁见斜上方有黑影极速坠落。
嗵
嘭
嚓——唰
那黑影砸在二人前方不远处的泥水坑里,弹了两下,打几个滚,呲出一道泥水沫子带血花,最后狠狠撞在一堆石头间,停了下来。
二人已经看清了,那是个人形,肤色惨白到近乎透明、肢体摔到扭曲破裂的裸体人形。
他们不约而同叫道:
“蛄蛹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