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军师献术 叶归有盼
雨停了。
我的衣服也烤了个半干,虽然捡来的柴草有些湿,用我们家乡话说:湿柴怕猛火。火烧的很大,面前烤的很热,但我的后背无衣遮体,冷的要死,赶忙胡乱的穿了衣服。
正整理穿着的时候,夜色中又走过来一小队人马。
来人走在最前面的,正是之前山脊上刘邦身旁的羽扇军师——张良,身后跟着的马夫牵着匹俊白的宛马,一队重甲侍卫,身着盔甲,脸带面具紧随其后。
张良等人来到火堆前停下,黄大叔等人见状,慌忙跪地叩拜:“属下,参见军师大人。”
“尔等在此何为?”军师缓缓问道。
黄大叔见我没跪,赶忙拉了拉我的衣角,我诧异的缓缓蹲下,抬起头张望。
黄大叔说到:“启禀军师,我等打扫战场至此,身体乏累,还冷,就此点了堆火取暖,未见军师到此,还望恕罪。”
张良转头四处看了看,抬抬右手说道:“大战已毕,何罪之有。现今人困马乏,尔等虽为末流,清理战场也是累人的活计,还望将陨难的将士好生安葬,不得怠慢才是”
黄大叔等人双手抱拳回道:“诺”
张良说完即要转身离去。此刻,黄大叔几人相互对视了几下,黄大叔起身上前一步,抱拳又赶忙说到:“军师大人留步”
张良见黄大叔有话要说,就此止步,微转头问道:“还有何事”
“启禀军师,小人们有一事,还望军师允准”
“何事”
“吾等乃江东楚西深山土、苗家人氏,之前全村45人被土司以充壮丁入伍,随王伴驾,东征西讨数十载有余,今此战前,同行还有19人,战后仅剩吾等几人尚存。”
黄大叔顿了一下说:“今大战已毕,王业瞬成,吾等常常眺望故里方向,甚是悲念,如今故去同乘浮野飘零,几近孤魂,吾等几人多次商议,想带战死的同乘叶落归根,发返回乡,还望军师恩准”
说完,黄大叔老泪纵横,双膝跪地猛然不住的叩头请准:“吾等冒死叨扰军师,还望军师海涵”
米有才和余二佬见状,也改双膝伏地叩拜,只剩我一脸愕然的不知所措,也随着趴在地上。
火光闪动,照的一堆人影忽明忽暗,张良暗沉的脸色,浅转身躯微言说到:
“数十载征战在外,愕然思归,也是常情。”张良低头望地思考片刻,轻声说到:“尔等将如何发返战死故人回乡祭奠??是打算就靠尔等几人,人扛马载行将返程吗?”
此言一出,黄大叔几人面面相斥,顿时垭口,不知如何回复。
“即使千辛万苦,吾等也要将同乘带回。”
张良低头思绪半天不语,随后缓缓轻声道:“再议”,一队人马返身便消失在黢黑的江畔。
军师走远,黄大叔几人搀扶着起身站定,回头与我说到:“小兄弟,还有些老乡尸体没找到,一起帮哈忙搞得米??”(土家语)
黄大叔默默得瞪着我,我点了点头,不知所措的拖着疲惫的双腿默默的跟在他们身后,满江畔的跟随着在尸堆里翻找。
天边泛起了一丝微亮,黎明了,几人都已筋疲力尽,回到早已熄灭的火堆旁边,瘫倒在地上,不远处摆放着一排从尸堆里找出来的尸体,黄大叔口中的同乘基本尽数找回,缺胳膊断腿的、开膛断头的,全是血肉模糊。
“军师有令,尔等几人营帐参见”突然一骑传令兵大声呵斥到,
也不知何时串出来的。
几人赶忙起身,昏暗下无法看不清来人的长相,黄大叔三人紧忙微躬回复:“接令”
便各自收拾整理,准备前往军师营帐。
整理完毕,四下寻了些树枝杂草掩盖了找回的尸体,老黄轻声唤到:“伙计,一起去芒??”(土家语)
“额~~~~搞的米??”我轻声嘟囔了一声。(土家语)
“一起咯,不要紧的,浪蒙讲你也是同乘,到这个乱世之秋,后面儿也有个招伙。”(土家语)
虽是如此之说,可我自今如何到此还一头雾水,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得默默跟随。
离开江畔,一路弯弯转转全是泥泞小路,行将半个钟有余,来到一处山坡之上。
天已经亮了,山坡上阵阵冷风不断吹拂着,山路两旁的杂草丛和树木被吹的沙沙作响。
裹了裹身上的衣服,缩着脖子抬头望向远处,不远处的山涧之中,错落有序的,一排排军帐整齐的排列着,呈现在眼前。
一排高达十几米的土木城墙工事,横断山涧之中,虽已天明,各处军帐之内却仍是灯火通明,城墙之上有持戟挎刀兵士站岗、游走巡逻,城墙之后横竖不计其数的军帐整齐排列在山涧各处,山涧两旁的山坡上也是军帐延绵,一眼根本看不过来。
几人停下脚步,老黄指了指不远处的军营说到:“马上就到了,赶几步。”(土家语)
顺着黄大叔指的方向看去,山涧正中间摆放着数座比其它大了许多的营房,四周旌旗飘动,被风吹的呼呼作响,营房外刀枪剑戟整齐排列,每处营房皆有重兵把守,黄大叔凑到我的跟前指着最大的一处营帐说到:“那座最大的就是中军王上营帐,右边的营房就是军师的。”说完几人便加快脚步向军营走去。
“停下,城下何人??”城墙瞭望塔上有人呵斥道
几人停下,老黄回话到:“骁骑卫后军从事,尊军师令回营参见。”
“口令”
“伏猎”老黄不假思索的回复到
只见瞭望塔上的兵士反应了一下,转身朝城门内喊道:“小门,进”
声落,一扇小门打开,几人躬身入营,只见城门内几十名持刀戟的兵士战列两旁,一校尉穿戴的兵士冲着黄大叔问道:“老黄,怎么你们几人先回了??其它人呢??”
老黄边走边说:“军师召唤,我等几人先回参见,其它人还在江边。”
紧赶了几步,几人来到军师营帐外停下,只见营帐之外,数十重甲侍卫挎刀带具,整齐横列营门两边,营帐垂门紧紧关闭,营帐四周还有数队巡逻兵士穿行。帐外侍卫个个身材魁梧,横刀重甲,面具十分狰狞,只有侍卫军官在营门口来回游走。
老黄对帐外侍卫军官说道:“军师召见,望通禀”
侍卫军官停下脚步,冲着几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转身撩开营门进入帐内。
片刻,营门再次撩起,侍卫军官轻摆了一下头,示意几人入帐,随后转身放下垂门,走出帐外。
只见军师盘腿端坐在一方放满竹简的条桌之后,单手撑头,身披朝服在闭目养神,条桌上放着不时跳动的油灯,帐内略显昏暗。
几人在条桌前站定,抱拳躬身。此时我不经环顾帐内,程设及其简单,十几米见方的营帐内除了一方摆满竹简的条桌、一块绒布地毯和军师身旁摆放的一盆很旺的炭火,就只剩下右手边放着的一张简易的行军床。
“启禀军师,骁骑卫后军从事几人,接令前来参见军师”老黄抱拳躬身微微说道,生怕声音太大惊扰了军师休息。
军师微微睁眼,端坐起身子,抬眼扫了一眼几人,摆摆手说道:“不必拘礼”
“诺”,几人放下抱拳站直身体。
军师继续说:“昨晚江边直言,吾已向王上奏禀。此等微末之事,王上虽未明示,却也默许”军师搓了搓手,“尔等可皆是此意??”
几人微微欠身,也未作答。
军师抬望一眼继续说道:“说说你们的想法”
老黄再次抱拳说道:“启禀军师,同乘落叶归乡之期,我等事必躬亲,即使路途遥远,肩挑手抬也必带其归后再奠,吾等几人与已亡故人皆乃此意,还望军师成全”
“哎~~~~~”军师将手伸向火盆,烤了烤火,长叹一声:“年年征战,已是民不聊生,兵士多有归乡之期望。现今各地大战渐毕,也需百废待兴,准其归返到也不是不可”军师抬抬肩膀,拢了拢披在身上垮掉的朝服。
“只是,尔等还需挟同乘亡人返程,肩挑手抬岂多有不便。再则,挟已亡人上路,需蔽日行夜,还是多位亡人,官道虽通达但人多势众,恐引起惊吓,尔等只能行山避道,艰险自不必多言。更有甚者,往返江东楚西,路途遥远,多山道丛林险峻,需数日数月返程,亡人必腐臭不堪,恐是未至便已尸水横流,叶归成骨了吧???想尔几人也是无能为力”军师说完,斜了几眼。
几人无语,默默站立。军师思虑深厚,每言皆是几人痛处。
“莫非尔等几人打算焚烧亡人,带其骨灰返乡??”军师再言道
“万万不可,吾等皆来自楚西深山土家山寨,乃土苗族后裔,奉土归尘,风习乡俗,亡人只能入土为安,焚火烧身皆视为天惩地罚,百罪缠身,生人后世恐有不祥。”
黄大叔听闻军师话后说道:“山寨本经年封闭,劳山耕作,行猎种养供奉一方土司、仙神,与世隔绝,无人外出。皆因乱世土司乡绅献媚上官,抓丁被迫远行,本已是代罪之身,如若再异火焚尸,岂不更是罪上之罪,永不得超生,后世代代不安???”
军师听闻惊讶到:“那将何为??”
此时,一旁的米有才看了看身旁的老黄,躬身抱拳向军师恭敬的说道:“启禀军师,防尸腐臭吾到有法可行”
军师好奇的看向米有才,“哦!!不妨道来。。”
米有才欠了欠身继续说道:“我曾师从山寨巫师,习有巫师之术为山寨祭奠下葬亡人时讨要生活。我有为亡人正遗容、会下蛊驱毒、调剂药水涂抹亡尸,防止尸体多年不腐之技,如若下葬的地方是吉风宝地,加上上好棺椁密封,更能保亡人尸体经年不腐。”
军师闻听,顿感惊奇“真有此技???”
“正是”米有才肯定的说道:“只是,这同乘亡人太多,如军师所言,需蔽日行夜,避官道行小道,就吾等几人摆运返程,实属难办”说完摇头长叹。。。
一旁的余二佬一脸疑惑的痴痴的听着米有才说话,欲言又止,看看军师又看了看老黄,最终可能还是感觉人微言轻,没有出声。
营帐内顿时失声。
军师思量许久后,忽然微言道:“启运亡人,吾倒是有一法门。如配合此位从事(指向米有才)之技,应能达成此事”环视几人后继续说道:“只是此法过于诡异,恐惊吓到尔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