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防备
真的,真的不要紧吗?”
“真的不要紧,只是一般的晕血症而已。你从在襁褓里起就是由我负责给你看病,你想想我什么时候对你撒过谎?”
等意识恢复过来的时候,外面传来两个男人对话的声音。
许蓬蓬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身在楚少城的居所,头顶的水晶吊顶,闪烁着幽暖剔透的光,趁着白色的屋顶,犹如星子一般,让人生出恍惚的感觉。
许蓬蓬挣扎着坐起来,身上仍觉酸软无力。
呵,好没用,以为自己已经痊愈了,已经是个健康的人了,却因为那么一点点的血迹,就被打垮了。
尤其还是在楚少城面前——看样子他也被吓到了,外面那个人的声音她听得出来,是梁医生的。
“她不会有事了吗?”
“绝对不会了,我以行医三十年的资历向你保证……好奇怪,上次陈小姐生病的时候,你没有现在一半的紧张。
”
“……公司职员。当职地时候遇到这样地事情。肯定要麻烦一些啦。香港地劳工法你不是不知道……”劣质地辩解。
“哦。麻烦到要带到家里来。”忍俊不禁地声音。
“……梁叔。你不是早就吵着要走了吗?我给你开门。”有点气急败坏地语气。
外面传来开门又关门地声音。显是梁医生告辞了。
不一会儿。楚少城进门。手上端着一个汤碗。热气腾腾。见许蓬蓬醒了。一脸惊喜。连忙快步走过来。放下汤碗。扶着她坐好。
“小家伙。醒了啊。”他地声音是低沉温柔地。关爱怜惜之情。多得要溢出来。“感觉怎么样?”
感觉到他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的温暖,许蓬蓬放任自己倚靠,不想离开。
“好多了。”她感激地看他一眼,眉又微微蹙起来,“只是想到陈小姐,仍然觉得……”
没有词可以形容她对陈紫的感觉,惊惧?骇然?诧异?都不是……
“那就不要想,先喝汤。”楚少城打断她地思绪,“让那个女人彻底地从你的脑子里走出去。”
他端起汤碗,小心翼翼地递到她的手里:“这是我听从梁医生建议,嘱托下面的中餐馆给你煲的天麻鱼头汤,补脑用的。”
许蓬蓬接过汤,喝了一口,很香。
“本来我是想自己给你煲,可是我连去哪里买菜都不知道。”楚少城抱歉地说,“还好医生说只是晕血症,不碍事。”
他的语气里有释然,一双手下意识地更加握紧许蓬蓬的腰。
许蓬蓬喝着汤,含糊道:“嗯……我从小就有晕血症,看到红色的东西,就觉得脑子缺氧。我真是太没用了。”
楚少城用食指撩开挡住她眼睛的一缕发,爱怜地看着她:“刚才真吓坏我了,我一辈子都没这种感觉,看见你晕过去,脑子一片空白,连想什么都不知道了。”
放下手中地汤,许蓬蓬侧头看他:“晕血症是很常见的病,不过‘脑袋空白症’听起来就好像没药可救了……”
楚少城有点恼恨地看着她:“谁让你是这么个玻璃人。我现在知道你是个一碰就要碎的家伙,以后更要提心吊胆了。”
许蓬蓬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笑。
“傻家伙,你笑什么?”楚少城给她瞧得有点不自在,却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一把将她揽了过来,牢牢实实地圈在自己怀里。
如果能抛却心中的怨念,这样地时刻,应该是可以称作幸福的吧?
许蓬蓬微不可闻地长长出一口气,柔软地发抵在楚少城的下颌,触得他心痒起来。
他抬起她精致美好的下巴,寻到她的唇,极尽温柔地啄了下去。
许蓬蓬屏住呼吸,暂停思维,用心品味着他的吻。他的唇柔软而灼烫,让她地心也跟着发烫了。
过了许久,楚少城才依依不舍地将唇从她齿间挪开,想要认真探究她的眼睛,可是许蓬蓬却有意无意地躲闪他地视线,并如猫儿一样,寻找到最安全舒适的地带,将自己全部依靠在他身上。
楚少城自然不知道她是心存愧疚,只是轻轻吻着她地发:“蓬蓬,我好高兴。”
“嗯?”有什么可高兴的?未婚妻是个与天才一步之隔地疯子,很令人高兴么?
“遭遇那样的欺骗,被陈氏父女当猴耍了一回,本来觉得自己会愤怒,可是,看到静静躺在我床上的你,我忽然觉得好踏实。从今天开始,我要正式脱离陈家豪的控制,再没有人横亘在你跟我中间——更重要的是,我可以补回欠你的名分了。”
他一边说,一边抚着许蓬蓬的背轻轻摇晃,仿佛她是他怀中的婴儿,而他是摇篮一样。
许蓬蓬只是觉得眼睛发涩。名分,她从来没有计划要一个名分,也从来没有表现过这方面的**,可是楚少城却装在了心里,他把这件事看得很重。从他表白的那一天开始,每当两个人独处,他总是会不自觉地提起这件事。因为陈紫,他没办法给自己心爱的女人一个可以名正言顺地站在阳光之下的名分,他一直觉得心有愧疚。
他不知道,这是件她从来没想过要的东西。
她心里堵得慌。那一夜,因为对姐姐觉得愧疚,她用自己的处子之身,来弥补了自己对楚少城动情的过错,可是这一次,面对对楚少城犯下的错,她又该拿什么来弥补?
她不敢想,只是慌乱地咬住了他的唇。
楚少城轻呼一声,却因她罕见地主动而欣喜。她苍白的脸色中夹着一丝不健康的红晕,盖住眼神的睫毛轻微颤动,如同觅食小猫一样,忙乱,却迷失,没有方向。
她不是第一次这样地迷茫了。每每看到她这样,楚少城总是人不住心中一痛。他不懂为什么她会这样,她似乎永远也没有安全感,越接近就越不可捉摸。
好想钻进她心里,看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抓住她纤细无力的手,十指交握,缓缓地将她压到身下。
这是属于他地田地,经由他开垦的,精耕细作的田地。
与过往的表现相比,身下的女子一反常态地表现出热情,她辗转,呻吟,呼喊,亲吻,大汗淋漓,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尽了全身的力气,仿佛要将那尊小小身体里积蓄的所有能量,都奉献给辛苦耕作的男子一般。
看着她粉色脸庞上细密的汗珠,楚少城终于按捺不住激动,低低咆哮一声,按着她的双手挺进,深入,将在身体里涌动地激流,悉数释放。
而身下的女子,也在最后一刻,向上弓起了因用力而透出淡薄绯红的身子,承接着他赋予的
“妖精,妖精……”他将头枕在她温暖地小腹上,大口地喘息,手指缠绕在她海藻一般的黑发里,感受着如丝绸
。
慢慢从海潮般汹涌的感觉中清醒过来,许蓬蓬的黑眸逐渐由迷离转为清醒。
心里略略好受了一点,虽然这是一种很奇怪的赎罪方式。
素手在他微汗的脊背上游走,戛然而止,她坐了起来,穿衣。
楚少城撑起身来,迷惑地看着她:“你去哪里?”
“回家。”她微微一笑,这两个字也说得极轻,希望他不要揪着不放。
“不好。”楚少城一骨碌坐了起来,倚床边挽住她光洁的大腿,巴巴地瞧着她,“这么晚了,不要走。”
秀气地眉尖微微蹙起,许蓬蓬试着宽慰他:“明天还要上班呢,别闹了,早点休息。”
“就在我这里休息不好吗?”楚少城有点不高兴,“你还从没在我这里住过夜呢。”
“我挑床的,在别人家里我根本睡不着。”这句话只有一半是真地,许蓬蓬在任何旅馆里都能睡得很好,只有当枕边人是楚少城时,她会完全失眠。
说上为什么,可能因为他在身边,心一刻也不得安宁,一刻也舍不得睡?
许蓬蓬不准许自己这么想。
“那以后怎么办?永远也不跟我在一起过夜吗?”楚少城摊开双腿坐在床上,嘴角弧度下沉得厉害,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不快。
他真是想不通,为什么这丫头在这种细枝末节地事情上,坚持得令人发指。不过说到底,他不正是因为这个儿对她深深着迷吗?
许蓬蓬看着他,他现在脸上的表情就像要不到糖地孩子,不肯罢休的模样。
她终于妥协,在他的额头上印下轻柔一吻:“好啦,容我几天,回去收拾收拾东西,我会搬过来。”
楚少城终于将紧绷的面部神经缓解,嘴角翘出笑来:“乖,我去送你。”
许蓬蓬身子一僵:“没关系,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
“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打什么车?”楚少城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自顾自地穿衣,穿裤。
许蓬蓬很想说,真的没必要,可是看到楚少城兴致勃勃的样子,还是艰难地吐出一个“好”。
车子开了一路,楚少城兴致很高,许蓬蓬却沉默地偎在后座的沙发里,连话都很少说。楚少城频频看向后视镜,她却神思恍惚,跟不上他的思路。
“……这样的计划,你觉得好么?”
楚少城的声音略有提高,许蓬蓬一下子回过神来,回问:“什么计划?”
楚少城回头看了她一眼:“去拉斯维加斯啊。正好有一单生意要处理,我带你去那里散散心。”
许蓬蓬想了想:“不好吧,这样公司同事就都知道我们的事了。”
楚少城撇嘴:“知道又怎么样?我正想找个机会向他们全体宣布呢。”
许蓬蓬吃了一惊,将自己置身于所有人敌对的目光之下,这是她一直想要极力避免的。
万万想不到楚少城会有这样的打算,她一定要想办法打消他的这个念头。
“少城热播的《金枝欲孽》,你看过吗?”
“稍微看过一点,没什么印象。”楚少城努力回想,“只是一群女人互相倾轧而已,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火。”
许蓬蓬想要讨论的命题却不在这里。
“弱肉强食,符合都市职场隐藏的规则呗。你说是不是?”
“很独特的理解哦,”楚少城笑笑,“不过你为什么忽然谈到这个?”
“宇鑫就是一个皇宫,你是主宰宇鑫的帝王。所有的员工,都是你的妃子。”
“有趣的比喻,接着说。”楚少城竖起了耳朵,还从没听过这种鲜活的比喻呢。
“对于你宠爱的妃子,你觉得怎么做才是对她最好的?”许蓬蓬直起身来,旁敲侧击。
隐隐察觉到她要说什么,楚少城哈哈一笑:“我自然是什么都给她最好的,三千粉黛,只宠她一个。”
“可你这样只会害了她。”许蓬蓬从后面揽住他的肩,“所有的人都想要得到你的宠爱,可是你只独爱其中一个,其他的人会怎么想?无非是倾尽全力,整垮这个妃子而后快了。更重要的是,少城,当我在宇鑫工作的时候,不想别人戴有色眼镜看我。我想凭靠自己的努力,慢慢达到自己想要的高度。”
“有这么严重吗?”楚少城嘴上这么说着,表情却不自觉地变得严肃起来。
她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若不是她处在私人助理这个敏感的位置上,陈紫也不会将对他的怨怼转移到她身上。
她是这么敏感的一个女孩子,危机感也比寻常人要重一些,正因为这样,他更应该从她的角度思考问题,将自己想要炫耀幸福的私心放到一边。
楚少城从方向盘上腾出一只手来,拍拍她的手背:“放心吧,我一定会尊重你的意思。”
不知不觉,车子已经驶到许蓬蓬的住宅区范围,在离大门还有半公里的时候,许蓬蓬就示意楚少城停车。
楚少城茫然四顾:“可是,这里还没到任何住宅区啊。而且,我想到你住的地方看一看。”
许蓬蓬就担心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连忙道:“我住的地方很乱,平时都没怎么收拾,你千万不要去。
”
楚少城坏坏一笑:“你这么说我更想去了,看看小猪平时是怎么生活的。”
许蓬蓬执着地摇头:“反正今天是不行,你若是上去了,我平时一点一滴积攒起来的形象就全完了,求你了——”
她一双白晢到微微透明的手,死不放松地抓着他的胳膊请求,波光粼粼的眼睛里透出的娇蛮情态,让楚少城的心都酥软了。
“好啦,不去就不去,哼。”楚少城手指点着方向盘,又向前驶了一两百米,直到他能看见一处陈旧小区的大门。
“我的宝贝就住这里啊。”他好奇地打量着这种从没入过他眼里的风景,死板坚硬的建筑线条,颜色衰老的墙面,杂乱的小区堆放物——打工者的生活离他真的很远。
“是,这就是我住的地方。”许蓬蓬飞快打开车门,像兔子一样灵活地钻出了车,隔着车窗向他大力挥手,“明天见啦,亲爱的老板。”
“我最心爱的女人竟住在这种地方,我今夜是没法安睡了。”楚少城苦笑,“可是这个古灵精怪的倔强丫头,就是不肯接受我伸出的黄金钥匙,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她连一个都不肯给我。”
他像是念话剧独白一样,带着无奈,慢条斯理地说完这句话,然后一脸无辜地望着许蓬蓬。
许蓬蓬哭笑不得,凑近他车窗里的脸,印下重重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