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别×6

可别×6

盛以一整个上午都没再跟江敛舟讲一句话。

其实昨天两个人也没怎么讲话的,但付承泽隔一会儿就偷偷往后瞄上一眼,只觉得今天这氛围比昨天还让人窒息。

再或者是因为早晨盛以夸了江敛舟一句“挺帅的”,让付承泽心存两位bking大佬可以和睦相处的侥幸心理,导致这气氛的急转直下愈发让人感到无法承受。

付承泽本来还觉得可能只是他个人错觉,翻了一下【在(7)班活下去】的群,便看到有几个人正在热聊。

【叶星瑞:是你太敏感了吧同桌?那两位大佬不是每天都这么冷漠吗?】

【池柏:是吗?我总觉得今天上午气氛有点奇怪,还以为他们两个人又吵架了。】

付承泽飞快地表明了自己的意见:【柏哥,我赞同你的观点!现在两位当事人之间的气氛差得要死!】

也有人表示了质疑。

【李俊阳:两位当事人之间的气氛好过吗?】

“……”

那的确是没有。

付承泽这么想着,洞若观火地预见到了自己悲惨的未来,深深为明天后天大后天的自己掬了一把同情泪。

——至于大大后天。

真的能活到那个时候吗?付承泽发出了来自灵魂的疑问。

……

当事人之一把笔在指尖懒洋洋转了一圈,瞥了旁边的女孩子一眼,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下。

脾气还挺大。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数学,要一直上到12:15。

这个年纪的学生消化能力强大得让人叹为观止,还没到十二点就已经陆续听到教室里不同方向传来的肚子咕咕叫声。

数学老师姓吴,是个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镜:“诸位,管管肚子吧,我都不忍心讲下去了。”

第一排的钟成杰立马碎嘴地接了话:“老师,这也不是我们能控制的,我都快要饿死了!”

数学老师闻言把书一合,不知道从哪变出了一沓A4纸。

他招了招手示意课代表上来拿,自己双手撑着讲台:“那行,我也不讲了,我这有两道题帮你们回忆一下高一的知识点,做出来的把题目交给我就能去吃饭了。”

班上立马响起抗议声:“老师您这也太过分了!之前的知识点谁还记得啊?!”

这才开学第二天,明显大家的心思都没收回来,疯玩了一个暑假,之前知识点所占的内存早已被清干净,换成了暑假里玩过的游戏刷过的短视频。

但很显然,抗议无效。

数学老师以铁血手腕无情地镇压了所有的挣扎,大家哀嚎过后也都挺熟练地认了命,各自低头,咬笔的、抠手的、皱眉挤眼的,乖乖做起了题。

对比起来,盛以只觉得她旁边的这位过于轻松了一些。

他甚至有些不怎么在意的模样,仿佛刚才数学老师说的并不是要做随堂题目,而是“我给你们讲个当年的八卦,讲完咱们就下课”。

——轻松到一向没什么情绪的盛以都有些不平了起来。

盛以的成绩算不上特别好,主要是她学习也实在算不上多认真,向来是中等偏上水平,谁也挑不出错的段位。

她不平完,从孔怀梦手里接过了卷子,拿了笔就打算写。

“……”

直到真的看见题目,盛以才突然回忆了起来——

明泉市跟景城的教学进度和用的教材,完全不一样。

更何况明泉市向来推行素质教育,题目一贯也出得简单,而景城一中则是实打实的高考成绩在全省数得着的重点高中。

她看着题目,有点发懵。

付承泽已经悄咪咪往后靠在了江敛舟的桌子上,压低了声音叫他:“舟哥,做完了给我看一眼吧?我请你吃午饭!”

“别靠我桌子。”

江敛舟声音挺冷淡,头都没抬,读了遍题目便刷刷写了起来。

付承泽显然已经习惯了这位哥的冷漠,毕竟江敛舟向来是挺有领域意识的人,更不喜欢与别人发生肢体接触。

他往前撤了撤身子,放心地等起了江敛舟的答案。

——按照他对江敛舟的了解,没说“不行”那就是行。

吴老师背着手,在台下转来转去,看着大家都死皱着个眉还挺心满意足:“看见没?都给我收收心吧,这么简单的题目都做不出来,还敢想着吃午饭?”

那边还训着话呢,江敛舟已经散漫搁下了笔,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好欠揍。

一听这动静,付承泽就明白了过来,先是看了眼时间感慨了下江敛舟的变态速度,紧接着就转过头求救:“哥,舟哥,舟爷,让我参考一下标准答案呗?”

江敛舟掀了掀眼皮,没吭声。

付承泽:“?”

盛以写了行公式就写不下去了,但bking大佬向来镇定,尽管内心还挺痛苦,她看上去依旧冷静又淡定。

这会儿,她也偏过头看了眼江敛舟这边。

江敛舟这会儿倒是抬起了头,眉尾轻挑,问:“怎么?”

盛以:“?”

她那句怼回去的“你是看不得吗”都要到嘴边了,又听见江敛舟声音挺轻地说了下去,听起来颇有把握、成竹在胸的:“想跟我借答案?”

盛以脑袋上的问号都要挤不下了。

大概是过于疑惑了,很难得的,盛以一时间都不知道该给什么反应比较好。

普通人很难在别人不给反馈时还能对话下去,奈何她对着的这位大少爷实在不一般,独角戏都能自己演特别好。

他看起来漫不经心的,一副“我怎么这么人美心善”的臭屁表情,把那张卷子推了过来。

慢悠悠一抬下巴,说:“抄快点,我等着吃饭。”

盛以:“?”

付承泽:“??”

付承泽的脏话都快要憋不住了,他回头几番打量江敛舟,大概是想揣测一下这位哥是不是被人夺了舍,要不然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

他回头的频率太过频繁,本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老吴都看不下去了:“付承泽,看什么呢,答案是写在江敛舟脸上吗?”

付承泽有苦难言,只能委屈巴巴地又坐好了,开始跟试卷上的题目大眼瞪小眼。

瞪了一会儿后,他才终于接受江敛舟真的抛弃了兄弟的事实,惨兮兮地自己做了起来。

而盛以,则是抬头看看江敛舟的脸,再低头看看江敛舟的卷子,又抬头看了看江敛舟的脸。

脾气不好的江大少爷都被她看得有些不耐了:“到底抄不抄?”

盛以沉默两秒。

送上门的答案不看白不看,何况她自己也确实做不出来,干脆把那张卷子拽了过来,看了眼解题步骤。

江敛舟看了她一眼,转过头对着窗户,极短促飞快地扬了扬唇。

笑完他又觉得不对劲儿,可能是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在笑什么,又飞速把唇角压了下去,懒洋洋靠在椅背上转尺子转橡皮转笔,逮着什么转什么。

要是付承泽看见他的表情,高低得评判一句“好一个欲盖弥彰”。

奈何大少爷倒是觉得自己冷淡得恰到好处,眼见着盛以看完解题步骤把他卷子又推了回来,他伸手接过,散漫起身,顶着周围人若有若无的注视去交卷吃午饭。

盛以往前挪了挪椅子给他让出通过的位置,仍旧低着头写着题。

一切都很自然而平常。

只是江敛舟经过她身边时,盛以突然听见他声音极轻、有些吊儿郎当地问了句。

“不生气了?”

问完,他似乎也没好奇她的答案,捏着自己的卷子径直向讲台走去。

……要不是挺信任自己的听力,盛以都会怀疑刚才是自己幻听了的水平。

她盯着江敛舟远去的背影,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个有些奇诡的念头来——

难不成刚才江敛舟主动问她抄不抄题目,是觉得上午没答应她拍照卖钱所以她生气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盛以一时间有些啼笑皆非起来。

说句实在话,虽然她看上去脾气不太好,但其实她极少生气。

再准确地说,盛以是个情绪极为稳定的人,很少因为外物或喜或悲,甚至有些时候会对周围人表现出一些钝感。

所以上午的事,她肯定是郁闷了一下的,但也只是在惋惜快要到手的小钱钱而已。

何况她很明事理,照片是江敛舟的,他答不答应理所应当都是他的权利,她凭什么生气?

站在江敛舟的立场上看,大概是盛以生气了一上午没理他,但……

站在盛以的角度看,那就是正常的她罢了。

拜托。

她,盛以,天生逼王,话少没表情,从来不好聊天。

只是话虽如此,这会儿回想了一下江敛舟的反应,盛以却很难得地从心底冒出来些难以言喻的愉悦。

……像是被哄到了一样。

嗯,看上去这位新同桌好像也没那么让人讨厌。

-

付承泽一路狂奔进食堂、排完长长的队还是没抢到最后一份糖醋排骨、筋疲力尽地找到江敛舟时,大少爷已经悠悠哉哉地快吃完饭了。

两个人的对比实在太大,付承泽很难不怨念满满。

他抽张纸擦擦额头上跑出来的汗,就差鬼哭狼嚎来表明自己的不满了:“舟哥,你到底为什么不把卷子借给我!我就知道你肯定不爱我了,舟哥!”

江敛舟一阵恶寒,眼看着周围的人都往这边瞥,他一脚踹在了付承泽的椅子上。

大少爷语气很冷漠:“别骚。”

付承泽:“……”

行吧。

他哀怨地拿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碗里的米饭,继续为自己讨公道:“那你得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借给我,借给了你同桌?你就是偏心,你才跟新同学做同桌第二天就这么偏心,舟哥我真是看错你了!”

“哪有的事?”江敛舟很淡然,一脸“我这是为了你好”的表情,“你别天天想着看我的答案,刚你自己不也做出来了?”

付承泽有点被唬到,又想了想:“那你怎么知道你同桌做不出来?”

江敛舟把盒子里的牛奶吸了个干净,盒子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他晃了晃,听见没动静了,这才放了下来。

“她从明泉市转过来的,跟我们进度不一样。”

付承泽:“?”

道理我都懂,但你怎么知道她从明泉市转过来的?我们不是都对新同学一无所知才对吗?

付承泽的表情太过明显,江敛舟有些微妙地不自然,又很快地掩饰了过去:“薛晓告诉我的。”

“哦,这样。”付承泽倒也想通了,薛晓身为班长,把这些基本信息告诉江敛舟、让他照顾一下新同学也挺有道理。

他没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挺好糊弄地就吃起了饭。

江敛舟自己吃完了,倒也没催他,摆弄了两下手机。

付承泽边吃饭边嘀嘀咕咕跟江敛舟聊天:“今天上午(18)班的班花跟她朋友路过我们班了三次,舟哥你注意到了吗?”

没听见回答,付承泽抬头看了眼对面的大少爷,正准备再叫他一声,却发现江敛舟正挑着眉看着一个方向。

付承泽心有所感,跟着朝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果然,不算太远的地方,大少爷那位过分美貌的同桌正一个人低头吃着饭。

来来往往的人有不少都在看她,付承泽还眼尖地瞥到隔了几桌的位置,有几个男生正边吃着饭、边你碰我一下我捣你一下地嘻嘻哈哈,目光都没从盛以身上离开过。

那这么说来,他舟哥看她也挺正常。

……个鬼!

江敛舟长这么大见过的漂亮女孩儿还少吗?更不用说还有不少级花班花倒追他了。

虽说盛以漂亮得是格外出众了,但他舟哥也不至于盯着看半天吧?

江敛舟却蓦地发问了:“她吃的那什么?全都是青菜吗?”

“是吧?看盘子里全都是绿的。”付承泽也跟着眺望了一眼,没怎么在意,“减肥呢吧?不过她都这么瘦了,还减呢?”

江敛舟含糊应了一声,却仍旧看着那边。

……

盛以吃得格外痛苦。

她打了两个菜,两素一米饭,是食堂里最便宜的套餐。

吃之前,盛以还给盛元白拍了个照片:【你说这是我这种美女该吃的东西吗?】

【盛元白:别给我发了,我再看就忍不住想给你打钱了,我可不想去国外。】

【阿久:……】

盛以忍着拉黑盛元白的冲动,有一筷子没一筷子吃起了饭。

江敛舟看了一会儿。

眼看着她把胡萝卜一块一块挑了出去,又把芹菜粒一颗一颗挑了出去。

等他以为她挑得差不多该吃了的时候,盛以手一顿,又认认真真挑起了洋葱片。

江敛舟:“……”

反正挑了半天,活没少干,饭是没吃进去几口。

再对比一下面前吃嘛嘛香的付承泽,江敛舟一时间有些失语。

……怎么能挑食成这样,有这么金贵吗?

当晚,付承泽跟他一起吃完晚饭回来,正好听见孔怀梦问盛以:“盛、盛以,你吃饭这么快吗?”

她正低头画着画,闻言手一顿:“减肥呢,没吃。”

隔天中午,江敛舟眼看着盛以又打了一餐两素一米饭,照旧挑食得要命,没吃上几口。

隔天晚上,她又没吃晚饭。

……

第三天中午,江敛舟觉得心头有些堵得慌。

付承泽叫他:“舟哥?你怎么不动筷子呢,这鸡腿你吃吗?你不吃我吃了啊。”

说着,付承泽就要去他餐盘里夹。

毕竟这位大少爷向来对朋友很大方,吃个鸡腿实在不是什么大事。

他美滋滋地刚伸过去筷子,江敛舟就把餐盘往旁边撤了撤。

付承泽:“?”

他抬头一看,发现江敛舟面色挺冷的。

没等付承泽问出口,江敛舟就先说了话。

是付承泽有听没有懂的——

“你说,我断人财路的话……”

江敛舟像是在斟酌,语调很慢,听不出什么情绪,顿了顿后问,

“是不是有点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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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别暗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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