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别×7
付承泽实在没能明白江敛舟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江敛舟偏偏看起来又挺认真的模样,身为好哥们儿,在关键时刻负责答疑解惑是不同推卸的责任。
付承泽琢磨了一下,从题面认真考虑过后回答:“是挺过分。”
他又问,“你断人钱财了?”
江敛舟没回答,敛眸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付承泽又叫他:“吃饭了舟哥,一会儿菜都凉了。”
江敛舟虚虚“嗯”了一声,看付承泽已经快吃完了,从校裤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校园卡递了过去。
付承泽:“?”
“帮我打包一份儿吧,”江敛舟扬了扬下巴示意了一下窗口的位置,“没吃饱。”
付承泽有点愣住。
没吃饱?江敛舟什么时候饭量变大了?
心里挺疑惑,但他还是依言起身去窗口打包饭了。
离开座位前,江敛舟又叫了他一声:“打包最贵的吧,三荤一素那个。”
……这是得多饿。
内心吐槽了几句,付承泽点头,抬腿往外走。
又被大少爷给叫住了。
“不要胡萝卜、芹菜跟洋葱。”
“……”
付承泽边往窗口走,边在心里飙弹幕。
靠。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他哥们儿屁事这么多呢?
-
盛以今天照旧没吃到什么喜欢的食物,这让盛大佬内心有些暴躁。
又勉强安慰了下自己,想着周末说不定外公外婆就能做点好吃的了,又去操场溜达了一圈,她才按下脾气回了教室。
这会儿的教室里人还不算多,住宿生吃完饭都会回宿舍午休,走读生要不然回家里吃、留在食堂吃的这会儿也会出去散步消食。
班上挺安静,只是一坐到座位上,盛以便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很浓郁,直往她鼻子里钻。
似乎香气的来源离她很近。
她本来就没吃几口饭,这会儿还被这香味给刺激了,整个人越发郁闷。
盛以左右环视了一圈,没看到谁在吃饭,最后面无表情地问:“谁的饭?”
“我也觉得好像挺香的。”后桌曾越搭了句话,“像是炸鸡腿的味道。”
炸鸡腿。
……盛以觉得自己可耻地吞了下口水。
曾越又吸了两下鼻子,最后有些不确定地问:“盛、盛以,我怎么闻起来觉得像是从你座位上飘出来的?”
说到最后,曾越的语气里充满了飘忽,越往后语气越轻,都快不敢说下去了。
盛以:“……”
拜托,怎么可能,她要是有炸鸡腿早几百辈子就吃干净了好吧?
盛以的脸越发没了表情,她俯身,打算去暴躁地翻一下桌肚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只是她一低头,却看见自己的桌肚里放着一个塑料袋,袋子里是印了“景城一中”字样的打包盒,明显是他们食堂的出品。
——正是刚才饭菜香气的来源。
她一拎出来,曾越看了眼,刚准备夸一下自己鼻子挺灵敏,就听盛以问:“这饭哪来的?”
曾越:“?”
虽然不敢跟逼王大佬如此大不敬地讲话,但……
您要不要听听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
那可是你的桌肚,你问我从哪来的?
盛以顿了顿,大概是自己也发现这问法实在有点奇怪了。
如此寂静了下来,正好窗外有两个身影走过,还听见付承泽的声音:“舟哥,你先回去吧,我去趟卫生间。”
江敛舟懒洋洋答应了一声,消闲又散漫。
盛以往窗外瞥了一眼,眸光稍稍一顿。
或者说,谁看见走过去的江敛舟,大概都会怔上一怔。
——明明大家都一样的夏季校服穿在他身上却格外好看,干净又清隽,午后的阳光打在少年身上,映着光有些看不清他的侧脸,却只觉得他骨相优越得有些过分了。
盛以有些分神地想,造物主对江敛舟实在是有几分优待。
曾越还在找话题缓和这尴尬的气氛。
他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试图帮助盛以分析出来是谁送的饭。
“我觉得有两种可能。”
盛以点了下头,示意曾越继续。
“第一种,这是你的仇家送来的,ta在饭菜里放了什么奇怪的调味料,你一吃就会恶心得直吐。”曾越问,“你有仇家吗?”
盛以无波无澜地抬头看他一眼:“谁会讨厌长成我这样的人?”
曾越:“……”
妈的,不想说下去了。
但他又不得不在心里对盛以的话表示了一下微妙的赞同。
怎么说呢。
同样一句话别人说出来只会显得自信到没有自知之明了一些,但从盛以嘴里讲出来,顶多只能让人评判一句——
对自己的认知倒也没必要这么清楚吧?
盛以又用余光瞥了一眼。
江敛舟已经慢悠悠走了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盛以的目光,本来懒洋洋低着头的他也掀了掀眼皮看了过来。
目光短暂相接,盛以又飞快移开视线,边听着江敛舟轻飘的脚步声,边追问曾越:“那第二种可能呢?”
曾越也注意到了走过来的江敛舟,先是叫声“舟哥”打了个招呼,这才继续跟盛以讲:“第二种可能也是我认为最大的可能,这份饭是暗恋你的人送过来的。”
悠悠闲闲刚好走到这边、听完了整句话的江敛舟:“……”
盛以没注意到江敛舟的表情,闻言摸着下巴,表情格外镇定,平静且装逼地应了下来:“暗恋我的人太多了,范围过大,你这说跟没说一个样。”
曾越:“……”
江敛舟:“……”
……好想揍人。
也就这会儿,盛以才发现塑料袋侧边还贴了张便利贴。
字迹像是刻意变过形的,一笔一画都很不自然,而且只有英文:
【tosy】。
盛以看着便利贴摇了摇头。
尽管她一句话都没说,但不知道为什么,江敛舟就是看懂了她表情的意思——
敢送饭却连个名字都不敢报吗?
……尽管知道盛以并不是针对自己,但江敛舟此时还是多了一些很奇怪的、根本就不该有的做贼心虚。
盛以再摇了摇头,给江敛舟让了位置让他进去,自己倒是站了起来。
曾越问:“你干嘛去?”
盛以拎着手里的饭:“饭送都送了,不吃多可惜。”
说着,盛大佬溜溜达达地就往外走,走到教室门口时正好碰到了从卫生间回来的付承泽。
付承泽挺懂事地打了个招呼,一低头看见盛以手里的饭,还挺意外:“这不是舟……”
话都没说完,又听见他舟哥叫他,声音比往常大了一些,语速也急,跟平常散漫的舟哥全然不同:“付承泽!”
付承泽觉得自己他妈被吓了一大跳。
“你刚不是说想喝冰水吗,帮我也带一瓶。”他舟哥吩咐了。
付承泽:“?”
知道的明白你是要喝冰水,不知道的以为我把你老婆变没了。
年轻人,一天天能不能别这么心浮气躁的?
他应了一声,正想继续跟盛以把话讲完,就发现大佬已经淡淡定定绕过了他,临走前还不忘解释一句:“这不是粥,这是鸡腿饭。”
付承泽:“……”
我当然知道那不是粥,那是我亲手帮江敛舟打包的鸡腿饭,我能不知道吗?
付承泽觉得很魔幻,他只不过是去上了个卫生间而已,回来怎么觉得整个世界都变了?
……
盛以吃了个午饭回来,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开朗了。
虽然她仍旧是酷酷的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但江敛舟只是稍稍看了她一眼,就明白她心情变好了不少。
甚至看见他还坐在教室里,都能问上一句:“今天不回去吗?”
江敛舟手一顿,操作着的兔子就掉进了刺丛里死掉了,他也没了再开一局的心情,把手机往桌肚里一塞,不答反问:“心情就这么好?”
盛以:“?”
真就这么喜欢他送的饭?
这话江敛舟当然没问出口,唇角的弧度倒是不自觉上扬了几分:“懒得走回去了。”
江家住在景山附近,也是景城最昂贵的富人别墅区。风景优美,该有的安静和热闹一个也不少。
要说有什么缺点,就是离景城一中太远了。
所以江敛舟平常就一个人住在他家景城一中附近的公寓里,周末再回江家。中午有时候回公寓睡会儿,有时候懒得动了就在教室里玩玩手机看会儿闲书。
反正正经事是一件都不做。
盛以也就是随口一问,听了他的回答不在意地“嗯”了一声,就干自己的事去了。
她不在意,不代表龟毛的江大少爷不在意。
他语气一听就很不爽,言简意赅地一声:“啧。”
盛以只以为这位大少爷吃东西塞牙了,连头没抬。
江敛舟愈发不爽,只觉得自己刚才那份饭都送给了没良心的人。
但他又想了想,盛以好像也不知道那是他送的。
大少爷跟自己和解得很快,挺会安慰自己的,再摸出来手机把各个APP都巡视了一圈,只觉得都挺无聊的,又把手机丢回了桌肚。
他佯装不经意地看了眼周围。
付承泽被他派去买冰水还没回来,孔怀梦住宿生回宿舍休息了,池柏正在操场打篮球,后桌则专心致志地做着题。
是个不错的时机。
三秒过后,盛以便听见江敛舟漫不经心的语调:“那天你跟我说那事……”
她正专心画着画,闻言头都没抬:“哪天?”
江敛舟:“……”
空气里突然安静了下来,且安静的时间好像有点长,长到向来有些迟钝的盛以都觉得不太对劲了起来。
她缓缓意识过来,这才终于舍得转过头,看着江敛舟那张有点臭的脸想了想,她勉强回忆起来:“拍照卖钱的事?”
……到底是谁求谁。
江敛舟内心想法挺多,表面上倒是大少爷做派十足,高贵骄矜的:“嗯。”
他还刻意停顿了一下。
盛以眨了眨眼。
江大少爷又有点不爽了,他习惯性想“啧”一下,又觉得按照盛以的性格,大概理解不了这个语气词的精髓。
行吧。
他再次在心里特大度地原谅了这位新同桌一次,自顾自地往下接,还端的好一个矜贵潇洒:“我同意了。”
……
盛以没应声。
怎么都这个时候了还没反应?
自小活在别人追捧里的大少爷更更更不爽了,还偏偏非得装作不在意的模样,就要去桌肚里再把那无聊的手机翻出来。
盛以却突然明白过来了江敛舟的意思。
饶是淡定酷妹如盛大佬,这会儿也蓦地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无数小钱钱朝自己飞过来的模样。
她连手里的素描笔都搁了下来,不自觉地朝江敛舟那边凑了凑,语调也抑制不住地有些上扬:“真的?你答应了可以拍照卖钱?”
行吧,看来不是不高兴,是高兴懵了吧。
没来由的,江敛舟突然就觉得心情美妙了。
他飞快地勾了下眼尾,眼里都带着笑意,语气却很平静很拽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