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
上班时间,我端端正正坐在电脑前,劈里啪啦地敲键盘。
领导路过我的工位,见我认真的样子,称赞道:
“工作很卖力啊可可,好好干,佳奈的活你先顶着,等项目交付肯定给你提薪水!”
我表面笑笑,心里翻了个白眼,去年画的大饼今年还没吃完,谁信你的鬼话。不过公司不涨工资,我就上班时间摸鱼干私活,薅老板羊毛也不失为另一种涨薪方式。
领导走后,我打开一个小视图,继续写代码。
这段代码无关工作,是用来找巧克力的。
那天在多罗碧加游乐园,阿银突然回忆起自己以前吃过一种“冰雪夹心”的巧克力,我没见过这样的巧克力,用关键词简单搜索了下也没找到类似的。出于程序员的思维方式,我决定按照阿银的描述专门写个小程序,对网上所有涉及到巧克力的信息进行大数据搜索。
考虑到阿银的混血长相,不排除是国外的牌子,我特地构建了个语言模型,能够自动翻译两百多种语言,保证外网的信息也不漏过。
由于数据量太大,估计得跑个好几天,到时候再申请个加班,领导见了更感动。
说到加班,我想起什么,摸出手机给阿银发了条消息,说自己今晚要加班不回来吃饭。消息发送成功,阿银很快回复了个“好”字,我盯着他简短的回复看了一会儿,又补上一句,让他不用到公司给我送便当,我答应了同事一起点外卖拼单。
发完这条,我有点心虚收起手机。
我并不是真的要加班,只是为了应付阿银找的借口。
昨晚那个喊阿银大哥的黑衣男人让我耿耿于怀,可惜当时被拉着包扎左手伤口,转头人就跑没了。所幸工藤新一追了过去,就算没追到人,他应该会把录音内容作为证据交给警方,我可以托警视厅的关系打探到黑衣男人的消息。
唯一麻烦的是,阿银对警察很抵触,他不喜欢我和警视厅有任何牵扯,我不得已只好拿加班作掩护。
以前我做过类似的事,结果一回家就被阿银识破,非说我衣服上沾了警视厅的臭味。这次我学乖了,干脆把人约出来见面,还特地嘱咐对方别穿警服,换上便衣,最好也不要带配|枪,我怀疑阿银说的臭味可能是枪|油味。
晚上六点。
我下了班,来到一家名为波洛的咖啡厅。
我同事说这家咖啡厅最近换了个服务生,长得很帅,做的三明治更是一绝,推荐我一定要去尝尝。我不关心服务员长得帅不帅,但很好奇那个被吹上天的三明治究竟有多好吃。
进了店,服务员是一位长发女生,她向我笑了笑,把菜单和免费赠送的一杯柠檬水一起拿了过来。
我抿了口柠檬水,正在浏览菜单,店门前的风铃再度响起。
两个身材高挑的男人走进咖啡厅,径直来到我的这桌。
“好久不见,可可酱。”
“好久不见,萩原君,松田君。”
这两位就是我今天约的人,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
我和他们的关系说来复杂,萩原和松田是我前任的好朋友,从同一个警校毕业的,毕业后我前任当了公安,他们俩则进入了爆裂物处理小组,简称爆处组,也就是常说的拆弹小队。
这是一项极其危险的工作,不像我写程序,出了BUG可以修改调试,他们没有出错的机会,一旦失误必然丢掉性命,能留个全尸都算好的,更多情况是被炸成无数块碎肉,危险程度堪比咒术师。
说起来,我的术式倒是很适合做这项工作,尤其是对于有倒计时的炸弹。电视上经常能看见那种主角在炸弹倒计时几秒选择剪红线还是剪蓝线的桥段,而我停住时间的能力,在这种生死时速的险境下毫无疑问是个作弊神器。
我就曾经用这项能力救过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
萩原那回纯属巧合,某个不长眼的炸弹犯竟然把炸弹安装到了我住的那栋楼里,那我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公寓被炸掉,我还剩十几年的房贷没还呢。被派来拆弹的萩原研二坐在炸弹边上,嫌热没穿防护服,正抽着烟等同事把大楼居民疏散到安全地带。他一抬头看见我,手中的烟差点没拿稳,刚要找人带我离开,原本暂停了的炸弹忽然开始倒计时,距离爆炸只剩五秒。这时候逃命其实已经没用了,最多让尸体完整一点,不过人类本能如此,纷纷狂奔逃跑,唯独萩原研二是个傻的,竟然自己抱起炸弹往反方向跑,大概想给同伴争取一点细微的生存可能。我当即用「芥子须弥」冻结时间,抢过他怀里的炸弹,飞起一脚踹向天空,请米花市民看了一场烟花表演。
时间恢复正常流动,萩原研二维持着抱炸弹奔跑的姿势,傻乎乎地看着我,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那次之后,他成为了少数知晓我能力的普通人。
至于松田阵平,还是同一个犯人,相似的配方相似的味道,这回炸弹安装在了游乐园的摩天轮上,炸弹不能提前拆除,因为只有炸弹进入倒计时三秒才会提示下一颗炸弹所在的位置。再牛逼的拆弹专家,也不可能在三秒内拆除一颗炸弹,更何况犯人特意计算过时间,爆炸的时候小包厢正好转到摩天轮的最高点,距离地面一百多米,完全不给活路。
这摩天轮,谁上谁死。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为争谁去上摩天轮打了起来,松田的格斗技巧更胜一筹,推开好友自己跳上了包厢。萩原研二情急之下,打电话向我求助。我麻溜的赶到现场,停住时间把松田阵平从包厢里扔了出去。对普通人来说的死局,对我来说解决得轻而易举,我不仅在爆炸前最后一秒得知下一颗炸弹安装在米花中心医院,还请广大市民又看了场烟花表演。
自那之后,我成了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两个人的救命恩人。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种情况一般建议以身相许,当然对我以身相许是不行的,于是我提出让他们当我的工具人。每当我需要警视厅的人脉就找他们,上到调取资料库,下到□□不排队,随叫随到,非常好用。
工具人一号:“今天的可可酱也很漂亮,但最近要注意休息哦。”
工具人二号:“你是画的烟熏妆还是熬夜熬出的黑眼圈啊?”
……
选择性无视了两人的话,我看着他们身上深蓝色的警服,皱眉道:“不是说不要穿警服来吗?”
萩原研二不好意思地说:“抱歉,临时接到工作,我们刚从拆弹现场回来,没来得及换衣服。”
东京这治安也是绝了,凶杀案一天两起,高楼建筑必有炸弹,快赶得上隔壁哥谭的犯罪率了。
好在我早有准备,我从包里掏出一瓶香水,往他们身上喷了喷。
松田阵平被浓郁的玫瑰香味呛得直咳嗽,多亏鼻梁够高,卡着墨镜没掉,“至于么,我们俩也没臭到这份上吧。”
“不是你们臭,是阿银可以闻到警视厅的人身上的味道。”
“说真的,我觉得他的鼻子比警犬还灵敏。”
“别拿我先生跟狗比。”
阿银奇怪的小毛病我自己吐槽可以,别人不行。
松田阵平推推墨镜啧了一声,边上的萩原研二拿起菜单缓和气氛,“你点菜了吗,据说这家店的三明治很好吃。”
我摇摇头,继续浏览菜单。
一份三明治套餐作为晚饭有点少,我又加了份意面,一块扁桃仁曲奇蛋糕和两只现烤蛋挞。饮料的话听服务员小姐姐说柠檬水免费续杯,就不点了。
服务员小姐姐来拿菜单时,见我们三个都点了三明治,为难道:“非常抱歉,三位客人,做招牌三明治的是我们店另一位服务生,他今天还没来。”
我有点惋惜,把三明治换成了原味瑞士卷。
等上菜的时候,我和萩原松田讲起了那天在多罗碧加游乐园发生的事。
听到一个形迹可疑的黑衣男人喊阿银大哥,松田阵平眉毛抽动,想说什么,被萩原研二拽了拽袖子。
负责刑事案件的是搜查一课,与他们不是同一个部门,因此他们也不太清楚黑衣男人的身份以及录音内容,只能明天去搜查一课打听一下再给我回复。
咖啡厅上菜的速度很快,味道总体来说不错。
只可惜我的舌头已经被阿银养叼了。
我一边用叉子卷意面,一边撑着脑袋想阿银今晚做了什么好吃的。
萩原和松田倒是对菜品的味道很满意,十分可惜没有吃到那个所谓的招牌三明治。
“不知道有没有小景光做的好吃,以前小景光做的三明治最美味了。”
萩原研二说着,眼睛里透出几分怀念,景光是他们当年警校关系最要好的五个朋友之一。
“零那家伙和他学了一手,做的三明治也……”
松田阵平说到一半,猛地顿住。
他口中的零就是那个一言不合把我甩了,然后消失三年的前任。或许是怕勾起我伤心事,松田和萩原一般不会在我面前主动提他,即使不小心提到也会像现在这样赶紧止住。
其实我无所谓,这么多年过去,我早已经放下,心被另一个人满满地占据。
不过这回松田阵平顿住的原因似乎并非是我,他愣愣地瞪着咖啡厅门口,一副见了鬼似的表情。
与此同时,店里响起服务员小姐姐惊喜的声音:“安室先生,你来了!有很多客人想吃你做的三明治呢!”
原来是做招牌三明治的服务员来了。
我顺着大家的视线望过去。
下一秒,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
门口那位笑容灿烂的金发男人,不正是我消失三年的前任,降谷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