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场

修罗场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死去的初恋突然攻击我,用在眼下这个场景简直再合适不过。

我看着金发男人走进咖啡厅,十分自然地系上围裙,与另一个服务员谈笑风生,思绪瞬间乱作一团。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我们分手的那天。

印象中,也是在一家咖啡厅。

那天的阳光很温暖,我迎着光望向降谷零,他金色的头发比太阳还要耀眼,说出的话却冰冷到极点。

“我们分手吧。”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他冷漠的表情叫我不得不相信。

我只能尽量装出镇定的样子,声音止不住的颤抖,“为什么?”

降谷零薄唇紧抿,看起来有些不耐烦。

那是他第一次用这样的态度对我。

降谷零是我的初恋,认识他的时候,我们俩都是学生,我在东大读书,而他则在警校上学。

警校的训练很辛苦,我一有空就会去警校的围栏外看望他,一来二去他的同学也都认识我了。

烈日炎炎下操练的警校生们本就躁动,每次我出现必然要引起一番哄闹。教官不悦,罚到降谷零头上,让他在原先基础上又多跑了十几圈。

我想了个好主意,某天,我气喘吁吁扛着一大袋冰镇饮料来到围栏外,给他的同学一人发了一瓶。有了饮料的贿赂,同学们果然不再起哄,我还专门留了一瓶给教官。教官对我睁只眼闭只眼,也没有像往常那样处罚降谷零。

然而没想到的是,降谷零竟然自己主动跑起了操场。

一圈又一圈,到最后已经数不清总共跑了多少圈,他终于停下,走到围栏边摸了摸我被袋子勒红的手指。他说,跑圈不累,以后饮料只带他一个人的就好。

我没来得及回应,刚才那句话被他同学听到,顿时群情激愤,一个个扑到他身上,我站在围栏外笑着看他们打成一团。

后来我们都从学校毕业了,降谷零进入公安,训练变成了正式的站岗执勤,我依然时常会去看望他。

工作时的降谷零总是很认真,即使我就站在他边上不到三米的距离,他也始终目视前方,绝不与我说半句话。我理解他要遵守纪律,安静地撑着遮阳伞等候在旁边。

等了许久,终于等到有人来换班,离开岗位后降谷零立刻跑到我身边。他向我张开手,顿了顿又收回去,我问他怎么了,他说自己身上都是汗,会弄脏我的衣服。我毫不在意地一把抱住他,耳朵贴在他的胸膛,听见心跳声格外热烈。

……

曾经有人说,初恋是这个世界最美好的东西。

于我而言,那些回忆就像小时候舍不得吃的糖,小心翼翼地揣在口袋里,尝一口又马上放回去。

如此的珍重,终究却还是易碎。

我们之间甚至没有出现任何矛盾,降谷零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向我提出了分手。

我不甘心,反复地问他原因。

可能是被我问烦了,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口。

“抱歉,可可,我想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时至今日,我仍然记得听到他回答的那一刻我的感受,像被汹涌的潮水没过头顶,又像被沉重的巨石压在身上,总之是透不过气的窒息感。

没有什么比不喜欢了这个理由更叫人无可奈何。

如果是其他原因,或许还有挽留的可能,不喜欢了……我该做什么才能让他重新喜欢我呢?

视线逐渐模糊,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好在降谷零没有看我,事实上,他看不看我并无区别,那双紫灰色的眼眸不再有往日的深情与爱意,只剩下漠不关心的疏离。

最后一次见面不欢而散。

自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他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连我的婚礼都没有出席。

直到今天,我在波洛咖啡厅与他重逢。

我可以断定这个被服务生小姐姐称作“安室先生”就是降谷零,不是什么碰巧与他长得很像,或者有血缘关系的人。

除了我之外,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也很震惊,不过他们很快收起眼中的讶异,装作若无其事地低头吃饭。

今晚波洛的生意一般,另外两桌客人结账走后,就只剩下我们这桌。

服务员小姐姐下了班,接替她工作的“安室先生”穿戴整齐,走到我们边上礼貌问询:

“三位客人,请问还需要加单吗?”

萩原研二摇头:“我不用了,小阵平,你呢?”

松田阵平想说什么,被萩原使了个眼神,话到嘴边改成:“我也不用了。”

金发服务员的视线落到我身上。

我用餐巾擦了擦唇角的蛋糕屑,语气淡淡道:“给我来一份招牌三明治套餐,不对,两份。”

如果厨师是降谷零的话,不用怀疑他做的三明治肯定很好吃。我当初和他恋爱有一半原因就是被他的厨艺吸引,我准备自己吃一份,再点一份带回家给阿银尝尝,就说是下班路过面包坊买的。

说实话,我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平复思绪,态度还如此淡定,连我自己都没预料到。

或许我真的已经放下了。

当年降谷零和我分手,我确确实实伤心了很久,但也正因如此,才发生了后续一系列的事。

譬如那晚我失恋喝得酩酊大醉,半夜在街边溜达,从小巷里捡到了阿银。再譬如,我为了引他出来与阿银假结婚,结果婚后生活意外和谐,假戏真做成了真夫妻。

就像多米诺骨牌引起的连锁反应,可以说,我现在平静美好生活的起源,就是与降谷零分手。

我用吸管嗦了一大口柠檬水,听着冰块撞击杯壁的声音,丝毫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前任影响心情。

就在这时,一只手忽然把我的杯子抽走。

接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棕红色饮料端到了我面前。

始作俑者——“安室先生”向我微微一笑:“晚上喝太多冷的不好,这杯红姜茶也是免费赠送的。”

“……”

有病吧。

柠檬水喝得好好的,干嘛没事给我换了?

我十分嫌弃地推开那杯红姜茶,“我不喝这个,我要柠檬水。”

金发服务生抱着托盘一本正经道:“很抱歉,本店规定七点之后,免费提供的饮料换成红姜茶。”

我眯起眼。

他什么意思,专门过来给我找不自在的?

气氛一时有些剑拔弩张,萩原研二跳出来打圆场:“那个,可可酱,我点的燕麦牛奶也很好喝,要不我给你点一杯?”

我抱着胳膊一字一顿:“我、要、喝、柠、檬、水!”

既然不免费提供,那就花钱买。

“服务员,点单,来一杯柠檬水多加冰。”

“不好意思,今天店里没有柠檬了。”

你当我眼瞎吗,波洛可是开放式厨房,之前服务员小姐姐帮我倒饮料的时候把柠檬片拿出来过,还剩整整一盒呢!

我气极反笑,用长柄勺搅了搅那杯褐中泛红的姜茶,心里想,本来我们岁月静好,你非要来招惹我。

跟我装不认识是吧。

我捧起红姜茶的杯子,故作好奇地问:“服务员先生,你叫什么名字?”

“安室透。”服务员微微侧目,笑容温和亲近,“怎么了,这位客人?”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和我前男友长得有点像。”

“哦?”安室透挑了挑眉,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几分意外,演技精湛得挑不出一丝破绽,“那倒是很巧。”

我把目光移向对面看戏吃瓜的两人,“萩原君,松田君,你们也觉得安室先生和我前男友长得很像吧?”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冷不丁被CUE到,怔愣了下,摸不透我的意思,只好跟着演:“是有点像。”

“我那个前男友啊……”

我一副陷入回忆的模样,半晌,轻叹两声,手掩在唇边,刻意压低声音:“我悄悄和你们说个秘密,你们千万别说出去。”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余光瞥了眼一旁的安室透。

“放心,我们不说出去。”

“其实吧,当年交往的时候我就发现,我前男友好像不太行。”

“什么不行?”

“那方面不行。”

……

“噗!!”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没绷住,当场喷了出来。

好在两人口中没食物。

最初的诧异后,他们反应过来我是想整安室透。萩原很努力地憋笑,憋得肩膀一颤一颤整个人直抖,松田差点笑出声,被萩原用力捏了把大腿,眼角溢出的泪花也不知道是乐的还是疼的。

而一旁的安室透笑容则僵硬了一秒。

我见状,心情立即愉悦起来。

慢悠悠喝了口热气腾腾的红姜茶。

不过影帝就是影帝,即使这样也能继续面不改色地去厨房做饭。

很快,我的两份三明治做好了。

安室透把两盘样式精致的火腿鲜蔬三明治端到我桌上,我琢磨着他应该不会在里面下毒吧。

就在这时。

门口的风铃声响起,一个眼睛有疤的黑发男人与银发男人走进咖啡厅。

黑发男人举手投足间一股极道大哥气质,西装外却套了件可爱的小熊围裙,“我和你说阿银,这家店的三明治做得特别好吃,可以学一手回去做给老婆……欸,这不是你老婆吗?”

我脑子轰的一下。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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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到失忆琴酒后我闪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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