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

第39章

考试一考完,甄真先回了一趟新家，给王桂珍和甄可送出了在国外买的礼物，小住了几天,然后又直接飞去了京城。

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康旭岩给公司物色到了一套还不错的商务平层，请老板过去下决定。

但是飞过去一看,说实话,无论位置还是环境，甄真都不太满意。

“面积太小了,”甄真说,“虽然现在够用，但是与其以后反复搬家还不如一次到位。”

“倒是还有一套位置不错的,其他都不错，就是租金贵了点。”康旭岩说。

甄真很直接：“先带我去看看。”

那边的位置肯定比不上未来的CDB,但也算是京城目前最热闹的地段，当然，房价也同样贵得出奇。

“这边租金不便宜,要想买下来的话就更贵了,”康旭岩其实也弄不清楚老板口袋里有多少钱，竟然考虑直接买一层楼,不过,这地方她应该买不起，“我打听了一下，这种商业楼要想买的话,房价至少一万五起，而且地段越好越贵，还不如租划算呢。”

毕竟这时候,京城的平均房价也才七八千而已。

甄真不以为然，只是在这一层转了一圈，又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了看外面的街景。

“环境确实不错，交通也方便。”甄真说。

“这一层大概900多平米，不过以咱们公司现在的规模，租1/3就够了，但是这边的房东只愿意整租，所以一直没谈拢。”康旭岩解释道。

“房东考虑出售吗？”甄真问。

康旭岩一愣：“这个我倒是没问过……老板，咱们公司能买得起这么大一层楼？”

“先问问对方的态度再说吧。”甄真没有正面回答。

甄真账户里的钱，一番大手大脚的投资以后还剩下大概两千多万美金，兑换成人民币差不多一亿两千万，买一层楼，还是很轻松的。

一万五两万的房价，现在看起来贵，但谁能想到，后面竟然还能往上翻七八倍。

毕竟是刚需，她现在钱又足够，比起租，肯定还是直接买下来更合算。

那边房东竟然还真愿意卖。

房东说是他本来就打算出国了，所以这边也没什么精力打理，要是甄真愿意买的话，他就出个诚心价：914平米的商业大平层，直接报价1600万，大约合到17500一平米。

康旭岩也打听过了，这幢商业楼的房价目前大约是20000~18000左右，房东出的这个价格说不上贵，当然也没有很便宜。

现如今正是京城房价的萎靡期，就连不少专家都认为京城房价的涨幅已经到头了，再往后应该也就是在这个价位上下波动，不可能再有很强劲的上扬。

房东显然是信了专家的话，而且他准备全家移民，本来也需要多准备些资金，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干脆的卖楼。

甄真点点头：“可以再多谈谈，差不多了就直接买下来吧，到时候怎么装修怎么布置你们自己安排，自己的房子总比租的方便。”

康旭岩还没回过神，过了半晌才结结巴巴的问：“这……就直接买了？不再多看几家？”

哪怕买个电脑，他都要货比三家呢，没想到自己的老板买上千万的楼，竟然这么干脆。

“你对这边还有什么不满意？”甄真奇怪的问。

“那倒没有，主要就是这个价格……”康旭岩说得心虚。

甄真点头：“那就行了，你先去谈吧。”

康旭岩的谈判能力还不错，跟房东拉扯了一通，总价虽然没有降，但是那边同意承担大部分税款，这么算下来，至少也能省大几十万。

然后就是签订合同，付款，过户，在专业律师的协助下，没几天时间，甄真就成为了这条著名商业街上的房东之一。

再之后，就是跟简真科技签订租赁协议，虽然其实就是左手倒右手，但总归也不能少了这一道手续。

康旭岩怎么也没想到，这才几个月时间，他就从原来那个努力投简历应聘的应届大学生，一跃成为了能在这种档次的商业大楼里进进出出的公司经理。

总而言之，就是非常玄幻。

“谁能想到，咱们一眨眼就能从居民楼搬到这种地方来，”康旭岩看着落地窗外面车水马龙的繁忙景象，也不由心潮澎湃，“就是京城这边房价实在太高了，我老家那边才几百块钱一平米呢，老板，你觉得京城的房价还有没有可能降？”

对毕业生来说，房价永远是他们最关心的一件事。

甄真：“你要是信我的话，在京城能尽早买房就尽早买，千万不要等——你攒钱的速度，肯定赶不上房价上涨的速度。”

康旭岩被她说的话搞得心里一凉。

偏偏，明明对方就是个比自己年纪小得多的女生，康旭岩莫名就是觉得，她说话很可信。

“那我……尽早吧……”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还有点虚。

“你要是有看中的房子的话，公司可以给你做低息贷款，”甄真说，“这样，以后公司中高层，或者一年以上的正式员工都可以享受这个福利。”

这也算是她笼络人才的一个小手段吧。

果然，听到这话，康旭岩瞬间就激动了：“那就太好了，相信这个消息传回公司，大家肯定都会很高兴的！”

对国人来说，有了自己的房子，他们在这座国际大都市，才算真正落下脚来。

甄真在京城忙着买房发福利，甚至都忘记高考那回事了。

但是远在千里之外的泰南省，还有人在努力找新闻爆点。

宓丽颜，作为一个努力争取转正名额的小记者，正在挖空心思想在报社好好表现一番。

她一开始是想联系恒远中学，拿到采访的第一手资料。

只可惜学校那边的态度是等高考成绩出来再说，在此之前拒绝接受任何采访。

采访失败，她回到家第一时间就是跟人打听，有没有亲戚朋友的孩子是在恒远中学念书的，最好还是高一重点班的。

宓丽颜的妈妈想了想：“我知道一个，就是你小舅舅一个亲戚家的孩子，读几年级倒是不记得了，不过听说成绩还不错。”

宓丽颜眼睛一亮：“妈，你赶快帮我问问呗！你女儿的转正，可就靠这次的机会了！”

“甄真？我当然认识，我们还是一个寝室的室友呢。”那个叫胡滟的女孩子说。

“真的啊，快跟我说说，那人怎么样？”宓丽颜惊喜的问道。

胡滟警惕的看了她一眼：“你这不是采访吧？”

“不是，就随便聊聊，”宓丽颜笑着说，“你看我连采访的设备都没带，就是想提前了解一下这个人而已。”

胡滟撇撇嘴：“挺虚荣的一个人，给朋友带礼物还买假货，我可看不上这种人。”

“你怎么知道她买假货？”宓丽颜好奇的问。

“还用问嘛，”胡滟从鼻子里喷了一口气，“那个牌子我认识，以前我姨妈从国外寄过给我，小小一瓶就要几十美金，那种乡下来的土妞，怎么可能有钱一口气买好几套？”

宓丽颜继续问：“还有什么值得说的地方？比如她的性格，或者有没有什么明显的缺点？”

“喜欢用鼻孔看人算不算？”胡滟说，“她特别傲慢，还不喜欢理人。”

宓丽颜点点头：“这个确实不太好。”

“啊还有还有，虽然学校里都指望她拿一个状元回来，但我是觉得，听起来就不太靠谱。”

“为什么？”宓丽颜马上问，“不是说她拿到过好几个全国金牌？”

“这两者都完全不是一回事！”胡滟说，“一边是竞赛，一边是高考，考察的内容和方向完全不一样，怎么可能说转就转。”

宓丽颜点点头，觉得似乎有些道理。

“我们学校高二高三不少人后来放弃竞赛回来参加高考，成绩也不太好，凭什么说竞赛生就一定能赢过高考生的？再说了，她高一都没读几天，后来大半年直接不来学校，高中的课程都没怎么接触过，哪那么容易得高分？高考要求可是很高的！”

本身也是高考获益者的宓丽颜，想起自己三年的寒窗苦读，不由赞同的点点头。

“总而言之，你们也不要太把那个人当回事，就是回来装装逼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胡滟还是一脸不屑一顾，“说不定她现在也在后悔自己乱说话，翻车了呢。”

宓丽颜马上想起之前报社里接到的电话，可不是，要不是怕翻车，怎么会叫他们注意报道的尺度和分寸？

肯定就是心里有鬼！

宓丽颜的心里，开始飞快的打起了底稿。

她计划着从那个女学霸可能翻车的角度写一篇文章出来，要是她分数不错，大不了就当白忙一场。

但要是真的出了岔子考砸了，她这篇文章第一时间发出去，抢到一个头条，肯定赚足眼球。

傲慢自大，因为短时间成绩就飘了的乡下女孩，又重新被打回原形的反转故事，可比那种歌颂正能量有深度多了，而且主编肯定会喜欢这类稿子！

对此宓丽颜信心满满！

果不其然，她刚跟主编提了一嘴自己的腹稿，主编马上点头：“不错，有深度有态度，我们这儿要的就是这样的记者！要是你这篇稿子反响不错，今年底的转正，我就帮你多加上几分。”

宓丽颜越发干劲十足，不过两天就把稿子交了上去，主编看过以后也表示非常欣赏。

“正好还有几天就出成绩了，这个女生的分数你注意跟进一下，”主编叮嘱她，“一旦得到确切的消息，就马上来跟我汇报。”

宓丽颜兴奋的点点头。

可是她前脚才走，主编就直接把她那份稿子交过去排期，要他们在下一期就把这篇稿子给刊登出来。

“下一期发行的时候，高考成绩不是还没出来吗？”排期的人奇怪的问。

主编笑：“真等成绩出来，咱们这不就成马后炮了吗？媒体嘛，就是应该有先锋冒险精神，不能等到事情有了结果才发声，要不然怎么能够得到人民群众的信服？”

翻译成人话就是：抢头条要趁早，哪怕错了，总比晚了好。

排期那边：“可要是……她真拿到状元了怎么办？”

主编浑不在意：“有什么怎么办的？反正稿子是临时工写的，到时候直接撤了就是。”

于是，就在高考成绩公布前一周，某家省城的报纸，在第三版刊登了宓丽颜的这篇文章。

看到自己的文章竟然发表在这么靠前的位置，宓丽颜先是欣喜，然后马上转成紧张。

她急急忙忙去找主编，问是不是排期的人搞错了？要不然这篇文章怎么这么早就发表了？

主编倒是没有把责任往其他人身上推，直接说：“我仔细看了你这篇文章，写的很好嘛，论点详实，态度明确，就让他们抢先发了。”

“可是……那要是这人真的拿到状元怎么办？”她问了个跟之前那人类似的问题。

“有什么好怎么办的？你这篇文章弄虚作假了？还是涉及到**了？”

宓丽颜连连摇头，说完全没有。

“那不就行了，不过是一个可以拿出来讨论的观点嘛，要是连观点都不能发表，那要我们这些无冕之王干什么？”主编呵呵的笑。

他笑得如此理直气壮，以至于宓丽颜差点就信了。

她怎么就忘了，主编不但是一个敏锐的媒体人，同样也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甩锅侠。

如果这篇报道最后证明说对了，那当然是皆大欢喜，可要是翻车了……自己的转正大概就彻底不用指望了。

不，肯定不会轻易翻车的——宓丽颜努力安慰自己，毕竟就像那个远方亲戚说的那样，高考，哪有那么容易拿高分的？

对，肯定就是这样！

这篇名为《天才之殇》的文章，也果然就像预料中那样，引起了广泛的讨论。

文章中对那个正处于风头上的甄真发出了一连串质疑，怀疑她究竟是一个真正的天才，或者只是一个在过多赞美中彻底迷失的少女？

有人毫不犹豫的站前者，也有些人觉得文章写得挺有道理的，年轻人嘛，自信是好事，但是过于膨胀，就是一场不折不扣的灾难了。

不管怎么样，这篇文章火了，得到了不少转发和讨论，还有人去了甄真出生的园山村采访，但是很遗憾，据说他们一家子早就从村里搬走了，去了哪里？不知道。

听说记者是来采访甄真的，王安，也就是那个曾经惦记过让甄真当儿媳妇的暴发户，先是小心翼翼问出什么事情了，然后在听了那篇文章以后，马上高兴起来：“我早说过，这个小丫头就是太飘了，一点都不知道谦虚和脚踏实地，聪明归聪明，以后肯定成不了大事。”

王二家的也在村口的大树下兴奋的嚼舌根：“可不是，这丫头是个最喜欢说大话的人，嘴里没几句可信的，我那时候好心好意劝她，结果好嘛，反而被她骂了一顿——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白瞎了我一番好意。”

镇西乡初级中学的校长拒绝了媒体采访，还有她以前那些同学，打工的打工，嫁人的嫁人，也几乎都找不着人了。

即便如此，园山村那几个村民的采访，似乎也充分证明，这个小姑娘就是一个虚荣膨胀，并不值得信任和看好的人，就像是早殇的方仲永，或者其他提前夭折的天才。

宓丽颜却依然高兴不起来。

她一下子觉得自己的文章肯定是绝对正确的，一下子又担心出什么意外，心情患得患失，晚上觉都睡不好。

就在这种忐忑不安中，她又煎熬了整整一周。

终于，泰南省的高考成绩，正式公布。

这一天，对几乎每一个高三生来说，或许比高考那几天还叫人记忆深刻。

对宓丽颜来说也是一样。

只可惜，她虽然是个记者，但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渠道能提前知道结果，一样只能跟着一堆同行，在省教育考试院门口蹲消息。

一堆无冕之王聚在一起，总免不了各种打听和议论。

“听说咱们省这一届出了个天才少女？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可能拿这一届的状元。”

“不是说那小姑娘早就确定大学了吗？高考也就走走过场而已，分数肯定高不到哪里去。”

“前些天我还看过一篇的报道，质疑这个天才是不是被炒作出来的，说得还挺有道理的，一个高一生，学都没上两天，凭什么突然就出了这么大的风头。”

宓丽颜安静的听着人群中的议论，不由又安心了几分。

终于时间差不多了，教育考试院的门打开，几张红榜也被陆续张贴了出来。

记者们一拥而上过去看结果。

最前面被公布出来的，是文理科各档的录取分数线，这也是众多考生最关心的一个数据，直接决定了他们进入不同大学的门槛。

后面一张，则是今年全省文理科的前十名名单和他们的得分，排在最前面的两个名字，赫然就是今年最受关注的全省文理科状元。

宓丽颜下意识就看了过去。

刺眼的红纸上，几个很粗的黑体字，因为距离过远显得有些扭曲变形。她用力眨了眨眼睛，依然没有看得太清楚。

就在这时候，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越来越多人在感叹：“这么高的分啊！”

“真是不得了。”

“看样子传说是真的，也不知道她这次有几个满分？”

“可惜了，不知道是语文还是英语扣的分，以她的水平，理综和数学肯定是稳的。”

宓丽颜又用力眨了眨眼睛，试图看清理科状元那一栏的名字。

可是那个名字似乎笔画非常复杂，她依然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几个黑色的墨团。

不过，后面跟着的分数却十分清楚：748分。

教育考试院公布的都是卷面得分，没有加上高考加分，因此，这个分数看上去越发叫人触目惊心。

再往下，理科第二名就直接掉到了706分，足足比第一名少了42分。

宓丽颜似乎听到有人在讨论今年理科状元的名字和来历，发音有些熟悉，但是传到她耳朵里的时候，似乎又被扭曲变形，成了根本听不懂的语言。

不会的，肯定不会的，那人的同学都说了，课都不上，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考这么多分？

宓丽颜继续迟缓的往前走。

红纸上的字迹越来越清晰，却清晰得让她不愿意看清。

她就这么一路挤到了榜单正前方。

红纸上赫然写着：

本年度理科全省第一名：甄真恒远市恒远中学748分。

看到这个名字，宓丽颜就知道，她转正的事情，是彻底完了。

————

甄真接到孟璐电话的时候，还在看房子。

虽然商业大平层已经买好了，但是她还想顺便买一套适合落脚的住房——这时候京城买房的限制远远没有以后那么严格，所以她准备趁着有空先置业，免得过几年又贵又麻烦。

听到孟璐在电话那一头的尖叫声，甄真的心情却平和得多，只是略有些失望的叹口气：“还是扣了分啊……没办法，作文这一块我一直不太拿得准，扣两分也正常。”

孟璐都直接被她给噎了一下。

“已经够牛逼了好不好，咱们省的媒体现在都直接炸锅了，说你这个分数估计短时间没人能超得了，我跟你说，高考成绩公布之前，还有不少人想黑你呢，结果分数一出来，哦豁，疯狂打脸，还有个报纸乱写新闻稿，结果被骂到只能登致歉声明，还把责任全推到临时工身上，简直笑死人。”

甄真笑笑：“挺好的，过一阵子我就回去领奖金去。”

“估计学校还要敲锣打鼓给你庆祝一番，”孟璐羡慕的说，“这次不但学校有奖金，市里也会发，你可赚大了！回来一定要请我们吃饭！”

“嗯没问题，到时候请你还有小姨小姨夫一起去吃大餐。”甄真说。

虽然对现在的她来说，这点奖金已经算不了什么了，但是凭本事赚的钱，总归还是能叫这个小财迷心情愉悦。

然后转头，她就买了一套三百多万，两百多平米的平层，作为庆祝。

这套平层的位置不算特别好，不过离她未来就读的学校特别近，而且带全套精装修，装修的质量也很不错，是她喜欢的简约风。

她现在可没有多余的精力管装修的事情，还是直接拎包入住最简单。

彻底搞定公司还有房子的事情，已经是高考成绩公布半个月以后了，原本激荡的风波终于慢慢平静，甄真也回到了位于恒远的家里。

王桂珍看见女儿回来十分激动，各种嘘寒问暖，又是心疼她瘦了不少，又觉得她脸色看起来也没有原来那么健康了。

甄可直接打断他操心过度的妈：“姐姐明明就是变得漂亮多了！”

王桂珍就傻呵呵的笑，然后又跟女儿说起这段时间家里的变化。

她现在事业做得很顺利，养殖场慢慢上了正轨，每个月的出产越来越稳定，收益也不断创了新高，光是上个月，单她自己的分红加上工资，就赚了三万多块钱。

生活上也过得越来越滋润，原来那幢看起来还有些冷清的二层小楼，现在已经被她布置得十分温馨了：院里前头种了花，后面种了蔬菜和草药，屋子里也满满都是各种生活的气息，拥挤，凌乱又十分温馨。

甄可的精神气也比在村子里的时候强多了。

这个少年本来黑瘦黑瘦的，又时时刻刻琢磨着要快点长大保护妈妈和姐姐，所以看上去攻击性十足，满脸的不驯。

但是现在，他明显看上去平和多了，脸也圆润了，变成了这个年纪少年最好的模样：天真，快活，却又稳重懂事。

看见好久不见的姐姐，他还显得有些羞涩，小兽一样围着姐姐转，转了一阵话才多起来，然后又变成个小话痨，一刻不停说着家里的那些变化，还有学校里的趣事。

“上个月你成绩刚公布那阵，妈还回过一趟村子，那些人这回可再也不敢多嘴多舌了，一个个都夸你是天降文曲星呢，”甄可不屑的冷哼一声，“房子你交代过不能卖，所以妈就请李萃婶子定时过去照料着，也不用担心。”

“对了，这次我们回村里还听到不少八卦。”少年又兴致勃勃的趴在姐姐身边，眼睛发亮的期待她继续问下去。

甄真于是很捧场的问了一句：“有些什么八卦？”

“你还记得那个王二家的不？就是去年差点把你送到黑工厂那个，”甄可说，“听说她男人在深州被查了，好像是犯了什么事，家里的钱全都被罚没得干干净净，县里还派了人过来调查这边的情况，把他们家吓得够呛，后来他们几兄弟干脆分了家，也再没有之前的风光了。”

说起这个，甄可捂着嘴笑：“叫她之前还在电视上说你的坏话，现在可好了，男人被抓，村里也待不下去，听说已经躲回娘家去了。”

甄真轻轻拍了一下弟弟的头：“你这样子怎么跟村口那些人差不多，就会说闲话。”

“可不止这一桩呢！”甄可继续说，“还有那个王安，就是家里有傻子那个，据说在外头抢地盘抢输了，被打得很厉害，说是花了好几万才把人勉强救回来，但一条胳膊也没了，后续还有不少治疗费用，偏偏他亲戚不愿意管，现在他们家天天还在村里闹呢！”

就连王桂珍都忍不住啐儿子：“尽在你姐姐跟前学舌呢，也不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消息是从哪儿听来的！”

甄可：“李萃婶子说的啊，妈你听到的时候不也挺高兴，谁叫他们以前欺负咱们，就是活该！”

王桂珍倒显得有些心软：“唉都是作孽呐，谁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呢，以前多风光的两家人……”

不管怎么样，那些事情，也只能是日常的谈资，对她们现在的生活再也没有丝毫影响了。

对那个小山村里的人来说，甄真，王桂珍，甚至于甄可，也早已经越走越远，成了近乎于传说中的人物。

在家里休息的这几天，甄真又去县里拜访了小姨，小姨夫，然后和孟璐亲亲热热玩闹了一阵，又被孟璐的哥哥孟瑯抓着请教了不少问题，终于，在恒远中学越来越急的催促下，慢悠悠去领属于她的荣誉去了。

恒远中学的竞赛成绩一直不错，高考排名也能跟省会那几所名校争一争，但是这几年总因为各种阴错阳差，老是错失了全省前几名。

没想到，今年不但在竞赛上收获颇丰，还出了一个近乎于满分的高考状元，怎么可能不想好好吹一通。

这时候，庆祝横幅早就已经挂满了恒远中学的校门，还有校园周围的围栏上，甄真刚一到学校，就差点被那一连串硕大的文字吵到眼睛。

横幅边上还挂着她的照片，应该是从学生证上直接抠下来的，端端正正咧出八颗牙齿，看起来特别傻。

“不至于这样吧……这也太丑了点。”她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脸。

校长脸上笑得简直像直接开了一朵菊花，不断夸甄真不负众望，也吹嘘自己当初眼光好，毫不犹豫就把这个状元给挖到了自己的学校。

其他老师也是，一个个笑得脸上泛着光，尤其是班主任张老师，听说拿到了一大笔奖金，也难怪他看起来格外高兴。

不过，要说起奖金，甄真拿到的才是最多的。

因为拿到了全省的理科状元，学校奖金直接发了两万，市里也有一笔奖金下来，据说有三万现金，还有一家百货商店赞助的电器大礼包。

那个电器大礼包，甄真只留了一台最新的手机给王桂珍用，其他全都选择捐给了学校，也算是感谢学校这段时间对她的照顾。

最后，定格在报纸头版头条的照片，两边是笑咧了嘴的恒远中学校长，还有她的班主任张老师，正中间则是甜美微笑，看起来格外漂亮的甄真。

在去京大报到之前，梅霄云又拉着甄真，说是要在飞鱼坊给她办一场升学宴好好庆祝一下。

“费用我全包了，场地也不用担心，我把最大的一个宴会厅给你留下来，想开多少桌都管够。”梅霄云拍着胸脯说。

甄真摇头：“我家里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有那么多人可以请。”

她想了想：“这样，我妈我弟，小姨一家，几个关系好的同学，再加上几个老师——二十个人都凑不齐呢，就在你们飞鱼坊办一桌，钱我自己出，就是一定要味道好。”

梅霄云笑：“哪能要你出，说了我请就是我请，就当祝贺你高考拿了省状元，放心，我亲自掌勺，保证你满意。”

甄真也不再跟他客气，大大方方道了谢。

一场小小的家庭宴，宾客尽欢，所有人都非常高兴。

老师们由衷祝愿这个孩子一路繁花似锦，越走越高，同学们笑笑闹闹，嚷嚷着以后去京城一定要甄真请客，小姨小姨夫则祝愿甄真在京城大展宏图。

只有王桂珍，只希望女儿健健康康，一想到她之后就要去京城上学，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甄可也用力抱着姐姐的胳膊：“姐，你可别被大城市那些男的随便骗了，他们坏着呢，千万要擦亮眼睛。”

甄真无奈笑：“行了行了，你才几岁，尽瞎想些不着调的事。”

甄可无辜的瞪大眼睛：“本来就是！”

不管怎么说，甄真短暂的高中时光，终于正式宣告结束，接下来即将到来的，是全新的大学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