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登封城杨方除恶
书接上回。话说杨方和张玉到少林寺烧香拜佛,因为天色已晚,行走不便,被和尚留住在客房。夜里,忽听有脚步声,人喊声,两个人起身来到月亮门往东院一看,见有四五个小和尚正在打拳练武,你一拳,我一脚,拳脚带风,喊声阵阵。一位师父正指点众小和尚,他虽然年纪不小,可是身轻如燕,腿脚灵便,练起来那真是:拳似流星眼似电,腿似蛇弓脚似钻,缩小绵软巧,换、帮、紧、靠,巧施连环脚,神鬼也难防。两个人看得正出,猛听师父喝了一声:“住!”几个小和尚收住拳脚,一个个你瞅瞅我,我看看你,都不知是咋回事。只见师父一指月亮门,说:“什么人偷看?”书中交待,练武的最忌他人偷看偷学。师父这一喊,杨方和张玉才知道原来是为他们俩。二人走几步来到近前,只见教武的师父光着头,红红的一张脸膛,身穿短僧衣,看也就在四十上下。杨方上前一步,抱腕拱手说:“师父,请多多原谅!我俩乃远方来此拜佛烧香,因天色已晚,蒙高僧留住,多有打扰贵宝刹。不想夜间听见练武之声,斗胆前来观望,多有打扰,万望师父恕罪。”教武艺的和尚听说后问道:“莫非你们也会武艺?”杨方说:“这……谈不上会武,只是小可自幼爱好,十分。”“啊,这么说你是有意来偷喽!”“不敢,不敢!师父,我们实无此意,请不要误会。”那个和尚听罢,把杨方和张玉上下打量一番,冷笑道:“不是来偷艺?既在江边站,就有望海心。你可知道,偷艺是不行的。”张玉听了有些害怕,不敢再多说。正这时,见白日陪他俩烧香拜佛的和尚走了过来,说:“二位施主,三更半夜不歇息,怎么来到此处?”杨方说:“我俩已经睡下,听见有练武之声,才又出来观望,多有打扰了。”和尚说:“师兄,他俩是远方来的客人,不知咱们在练武。”教武艺的和尚听了再没说什么。这和尚转过身来又对杨方、张玉说:“走吧,请二位回客房歇息。”书中交待,原来庙里的和尚也是各有分工,有方丈、监寺僧、知客僧、教武僧、膳房僧等等。知客僧就是专管接待、安排客人的;监寺僧专管庙里的一切;教武僧专管教武艺。方才来的这位白天陪同他们的和尚就是知客僧。单说这知客僧出来与师兄对话后,让杨方和张玉回客房歇息。二人回客房睡觉,暂且不提。且说第二天一早,杨方和张玉起来向知客僧告别,准备上路回家。杨方有些恋恋不舍,羡慕那位师父的武艺,心想:如果我能拜他为师,学些精良的武艺,那有多好哇!两个人告别知客僧后,上路回家,一路之上不细表述。这一天,两个人回到家里,姨父张大千出外讨债也回来了,在屋里正和姨母说话,见儿子和杨方回来,非常高兴。杨方赶忙上前拜见姨父张大千。张大千见杨方身材魁梧,脸面红润,目光炯炯,气度非凡,十分喜爱。他详细询了家中的一切,杨方一一作了回答,还是只字没敢说在家惹祸多事。张大千又问了一些少林寺的事,张玉说:“爹爹,我们去拜佛烧香,还看了少林寺和尚练习武艺,我哥哥十分敬佩,想跟人家学,怕人家不教。”“啊!”张大千听张玉这么一说,心想:杨方有心学武?看身材,长得虎背熊腰,十分健壮,倒象个武夫……他正想着,杨方说:“姨父,我在家里,常跟教武的师父学些拳脚什么的,只是没什么功夫。”张大千是个好奇的人,听到这说:“杨方,你能到外边练几招给我看看吗?”杨方说:“练不好,姨父要看,我只好献丑了。”说着,几个人来到院里,杨方练了一套拳脚,张大千一见连连夸奖,说:“好了,杨方,你如果真的要学习武功,我明天可以送你到少林寺去。”杨方一听,非常高兴,问声:“姨父,你老认识他们吗?”张大千说:“不但认识,说起来还有一段缘分哪。”杨方说:“是么,姨父,你老跟和尚有什么缘分?”张大千说:“有一年我出外去做买卖,回来时住在一家招商客店,第二天天降大雨,我没走了。傍晚时,从外边走进一个和尚,浑身被雨淋透,冻得直打哆嗦,因为着了凉,夜里就病了,浑身热得象火炭一样。我见他是佛门弟子,病在店房无人照看,就给他请先生看病,一连治了几天,吃了几剂药才把病治好。可是和尚没钱哪,我给他付了药钱和店帐,打发他上了路。他对我非常感激,告诉我他是少林寺的监寺僧人,叫广惠。他还一再问我的家乡住处,我都一一告诉了他。不想,我到家不久,他就来拜访。从此,我们就有了交情。我也去少林寺看过他,处得十分亲近。有一次,庙内修缮佛殿缺钱,我就帮他联络几个人,布施了一些银两,帮他们修缮庙宇,因此,少林寺的僧人们对我都很好。”杨方一听,乐得跳了起来,说:“哎呀,这可太好了!”张大千问:“杨方,你去少林寺,你父母能让吗?”杨方说:“姨父,我从家出来,一是拜见姨父姨母,二来也想借此机会寻师学艺。”张大千听罢点了点头。张玉接上去说:“爹爹,我也要学,我跟他一块去。”张大千说:“也好,你俩结伴同去也好有个照应。”三个人说好之后,别说哥俩多高兴了,恨不得一时天亮,好跟爹爹上路。话说第二天,两个人一大早就起来了,收拾完毕,张大千带着他俩就上路了。说书的是:有话则长,无话则短,一路无书,咱不细表。单说来到少林寺,张大千上前一叫门,不一会有个小和尚跑出来,一见面认识张大千,说道:“施主来了!”张大千说:“小师父,请禀报广惠师父,就说我来拜访。”小和尚说:“请施主稍候。”说着小和尚就跑了回去,时间不大,广惠和尚出来迎接:“阿弥陀佛,张恩兄,久违了,你好吗?”张大千说:“托你福,我很好!”说着回过头来说:“这是我的外甥杨方。”杨方过来叩拜。张大千又说:“这是我的长子张玉。”张玉过来叩拜。广惠和尚说:“请,请!”大家一迈步进庙,来到客房,有小和尚前来献茶。张大千同广惠和尚寒暄几句之后就谈到了正题。张大千说:“我今日前来,是为送我的外甥杨方前来拜师学艺,望广惠兄弟多多费心,和长老说说把他收下。”广惠和尚看了看杨方说:“既然是兄长的外甥,那还有什么说的,待我去禀明师父!”说着命小和尚奉陪,广惠去禀明长老。工夫不大,广惠陪长老一同来了。张大千赶忙上前拜见长老,说明来意,并叫杨方、张玉拜见长老。长老一听,当时就应下了,并找来教武艺的和尚广法,广法来了一见,说:“哎呀!这不是前几天来庙里的两个青年吗!”说着连连点头,因为长老已经有话,他也不得不留下了。广惠留张大千在庙里的客房住了一夜,第二天便告别下山。杨方和张玉兄弟二人,从此便在少林寺跟广法师父学武。光荫荏苒,兄弟俩一晃学了三年之久,练就了一身本领,什么长拳短打,马上步下,样样精通,长老对他俩十分喜爱。张大千也时常来少林寺看望。话说天长日久,杨方有些思念家乡,想念父母,这一天,他同张玉商量,想找师父请假,回乡去探望二老双亲。师父念他离家日久,又很年轻,也就应允了。三年时间,张玉已经长成大小伙子了,二人下山登程,直奔登封。话说这一天,兄弟俩走进登封县城,看见大街之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只见大街北面围了一圈人,有的人边看边议论。张玉好奇,说:“哥哥,咱们也过去看看。”杨方说:“好!”两个人来到人群往里观望,原来是个卖艺的,一个老头,一个姑娘。姑娘练了一趟刀,老头拿起笸箩,向四周围观众要钱。正这时,从人群中走出两个人来。前头的有二十一二岁,淡黄脸,两腮无肉,小眼睛,尖尖嘴。头上蓝绸子束发,身穿蓝色大衣,上绣团花朵朵。下穿青裤,足登薄底快靴,手拿折扇,走起路来摇摇摆摆,一走三晃。跟在后边那个,有三十来岁,鼠耳鹰腮,头上系着甩头一字疙瘩巾,身穿青衣青裤。后边是四个人,分为两队,是随从,一个个贼眉鼠眼,走进场子,东张西望,好象在找什么。书中交待,前头那个恶少年,是本城统领韩巨的儿子,名叫韩虎,他庄稼不成,买卖不就,专靠父亲的恶势力,在城中花天酒地,整天东门出来,西门进去,寻花问柳。今天在大街上闲逛,看见一老一少在场子里打拳卖艺。那耍拳的姑娘,多说能有十五六岁,一张清水脸,有红似白。长得是杏核,柳叶眉,温和柔顺,动作大方。这小子进来,走到姑娘面前,弯着腰,贼眉鼠眼地盯着姑娘,看了有一个时辰,嬉皮笑脸地说:“喂呀!长得还满不错呢,可惜流落在长街之上,靠打把式卖艺为生,可惜呀,可惜!不如给我做个小妾,哼,吃香的喝辣的,饭来张口,水来洗手,哎,你说好不好哇?”这小子说着,伸出手去[扌周]姑娘的下巴颏儿。姑娘知道他不是好人,一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子,说:“你为什么耍笑人?”韩虎恼羞成怒:“好啊,你竟敢当众打人,好一个不识抬举的东西!”说着,韩虎伸手又去抓姑娘,老头一见也火了,高喊道“:休得无礼!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竟敢耍笑妇女!”韩虎大笑:“嘿嘿嘿嘿,耍笑妇女又怎么样?你是他什么人?告诉你,我是看你们可怜!”老头说:“用不着你可怜!她有爹爹。我们父女走江湖卖艺,为的是养家糊口,并没有招谁惹谁,不准取笑我们!”韩虎说:“这个老东西,到这来你也不访一访,竟敢跟我来横的。来人哪,给我打!”话音未落,几个打手象恶狗一样,一齐扑了上来,举拳就打。老头说“:怎么,要动手吗?”说着亮开架式,也动了手。韩虎一见,也甩掉了大衣,直奔姑娘。姑娘大骂:“你们这些狂徒,为什么欺负人!”韩虎说:“大爷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姑娘也急了,连抓带挠,和这小子打在了一起。两伙人打起来了,谁还敢看哪,原来看热闹的都散了,躲得远远的。杨方和张玉又急又恨,杨方心想:三年前,自己就是为打抱不平惹下了杀身大祸,今天又遇见这个人间不平之事,管吧,又怕遭灾惹祸;不管吧,真是叫人难以容忍。可恨世上这些势利小人,在光天化日之下,竟这样欺负人!可怜卖艺的穷苦父女,不幸遭此毒手……想来想去,想出个主意,说:“兄弟,你不要出头,回家去跟父母团聚,姨父姨母要问,就说我也回家去探望二老双亲,就不去向姨父姨母告别了。”张玉说:“你这是为啥?”杨方说:“你没看见吗,恶霸到处横行,黎民百姓惨遭毒手,这是什么世界,我来教训教训他,可是又怕给你们惹麻烦,好兄弟,你走吧!”张玉说:“不行,咱们惹不起他。”杨方说:“正因为他有权有势,我才要教训他!”两个人说话时,姑娘的头发已经被恶少年韩虎抓乱。杨方抢步上前,大喝一声:“住手!”说着上去就是一脚,把韩虎踢翻在地。书中交待,你别看韩虎仗势欺人有能耐,真的打起仗来,他哪是杨方的对手啊?韩虎跌倒在地,爬了半天没爬起来,杨方三步两脚冲上前去,一抬左脚,踩住了韩虎的前胸,“啪啪啪”就是几拳,边打边骂:“韩虎,你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欺人,太也无法无天了!”杨方正骂着,韩虎趁势爬了起来,杨方说:“滚吧,留住你这条狗命!”这小子被打得满脸是血,一溜趔趄就跑了。那些打手们呢,不但没打了老头,反被卖艺的老头打了,一个个鼻青脸肿,还在那逞强哪。这回见少爷跑了,他们也都溜了。老头走过来,抱拳拱手说:“多谢好汉大力相且,请恩人贵姓高名?”杨方还礼说:“我免贵姓杨,叫杨方。你们父女赶快远离这里不然,这群恶奴一定不会放过,你们赶快走吧!”父女二人又是一番千恩万谢,收拾东西便离开了登封城。杨方看看张玉已经走了,自己也不敢久留,跟着也离开了登封。杨方探亲心切,一路之上晓行夜宿,饥餐渴饮。这一天来到家下,天色将晚,杨方看看四处无人,上前推门。一推门,开了,哪里有什么人哪,院里,乱七八糟,一片荒凉。不用问,情知不好。来到屋里,哪里有什么爹娘,只有尘土厚积。杨方看罢,心如刀绞。走出家院,正遇上街坊老李大爷,杨方上前抱腕拱手说:“这不是李大爷吗?”李老头抬头一看:“啊,是方儿啊!哎呀,一晃三四年了,你都在哪了?”杨方问:“我的父母如何?他们到哪去了?”李大爷叹了一口气说:“哎呀,方儿,先到家吧,到家里说话。”杨方到李大爷家。李大爷见杨方已经长大成人,是一个壮壮实实的小伙子了,说道:“贤侄啊,那一年,你把官差打死了,他们能容么,你爹爹到家第二天就被官府抓去了,他们跟你爹爹要人,你爹爹说不知道,被打得死去活来,押在狱中。你母亲前往探望,不仅不许见面,也被抓住审问拷打。后来,你爹爹活活被打死在狱中。不久,你母亲也一病不起,临死那天还叨念你哪!多亏你家人缘好,左邻右舍都来帮忙,把你父母亲埋葬了。”杨方听罢,放声大哭,悔恨当初,自己不该那么粗鲁莽撞,使二老受这不白之冤,想起来,自己真是生不如死!李大爷见他万分悲痛,劝杨方说:“方儿呀,事已至此,哭也没用!你如今无父无母,得自己照看自己呀!”杨方把当年如何路见不平,打死差官的事说了一遍。李大爷又叹口气说“:孩子,多少年了,兵荒马乱,老百姓食不饱腹,睡不安稳,怨声载道。官府照旧敲诈勒索,无恶不作,哪有说理的地方啊!讲起不平的事,天下多着哪,可以说举目皆是,你管,管得过来吗!”杨方说:“难道就这样让他们无法无天吗!”李大爷说:“唉!别说是王法,连皇上都不稳哪,今天他坐,明天他坐,龙争虎斗,哪得一时消停!这不,周朝被灭,隋主登基,又和齐国打上了。这乱世道,王法在哪里,哪个官府不欺压百姓!”杨方一咬牙说:“不管有无王法,杀我父母之仇一定要报!”李大爷听了一笑,说:傻孩子,你孤身一人,有多大的本事!俗话说:‘好虎架不住群狼’啊!手大也遮不过天来,孩子,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就消消气吧,别再惹是生非了!孩子,这几年你住在哪,是怎么过来的?”杨方就把如何离家出走,如何到了姨母家,又如何与张玉进少林寺学艺等等说了一遍。李大爷说:“孩子,你是个有出息的人,古人说:‘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可是,你到哪儿去找真主,哪里有真主哇!”晚饭后,杨方问李大爷说:“我母亲的坟在哪里?”李大爷说:“连你父亲的尸骨,都一块埋在后山了。头几年,官府还派人到处抓你,最近这一年多消停了。”杨方求李大爷带他去上坟,李大爷领杨方来到后山,手指两座坟堆说:“这就是你的父母!”李大爷本想再往下说几句,可是他说不下去了。杨方扑倒在坟头,放声大哭,边哭边数念:“爸,妈,是不孝的孩儿害死了二老双亲,我该死呀!”李大爷听着也伤心地落下了眼泪。他边哭边劝杨方:“方儿呀,自古道,死了哭不活,丢了找不着。事情已经过去了,不必过于悲伤。”杨方哭着说:“我杨方不报此仇,誓不为人!”李大爷怕杨方哭坏了,劝他回家,杨方说:“多谢李大爷费心埋葬了我的父母,日后定当重报!”李大爷说:“咳,这点小事,你何必记在心上。”杨方说:“李大爷,你老请回吧,我就告辞了!”李大爷问:“孩子,你往哪里去?”杨方说:“李大爷,我还回少林寺。”李大爷见劝说无用,只好由他。杨方告别李大爷,离开后山,多少次回头望坟头,心中祷告,愿父母在天之灵得知,此仇孩儿一定要报!话说杨方离家,一路之上晓行夜宿,这一天来到黄岗地面。这里是个大镇子,进镇天就不早了,见路北有座店房,杨方就住下了。“茅店鸡声月,人迹板桥霜。”第二天天不亮杨方就起来赶路,走不远,前面是一片大树林,树木参天,无风自吼。杨方心想:如今兵荒马乱,盗贼四起,逢山有寇,遇林藏贼,想到这怕遭人暗算,便小心翼翼。正这时,突然从草棵里跑出一只狍子,接着就是“踏踏踏踏”一阵马蹄声,原来这狍子是被马蹄声所惊动。杨方抬头一看,见马上坐着一位女子,正在抽弓搭箭。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嗖”地一声,狍子应声倒下。杨方一怔:哎呀!好箭法!仔细看这女子,青布包头,打着青滚手,身穿青衣,背后背着箭囊,手拿弯弓跳下马来,把马拴在一棵碗口粗的树上,迈步走到死狍子的眼前,说了声:“还跑,看你还往哪里跑!”这姑娘说着把狍子拖到马上,用绳索捆绑牢靠,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然后把箭拿过来,在狍子身上擦了两下,装进了箭囊。一切停当之后,又迈步来到小溪边,洗了洗手,而后用手捧了一捧水,一饮而尽,说了声:“好甜的水呀!”杨方见这女子有些面善,可一时又想不起在哪见过。他正在寻思,忽听女子猛喊一声:“谁?”原来杨方看见女子,那女子因为追赶狍子,并没有发现他。女子见他一愣,所以喊了一声。杨方躲闪不及,随口说了声:“是我!”那女子一看,说声:“啊!是你?”杨方一听怔住了!欲知女子是谁,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