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高夫人城头观战
书接上回。话说大帅高颖,因为儿子高绚城破被擒,下令推出去要杀,幸有偏将求情,又放了回来。死罪饶过,活罪难免,命人重责四十军棍。高绚被责,心中闷闷不乐,来到后屋去见母亲。高颖在大厅里盛怒未息,忽有军兵来报,说伍建章和杨林前来求见。高颖听罢“啊”了一声。为什么?他心想:他们来的好快呀!问道:“他们带多少兵丁?”军兵说:“回大帅,他们没带一兵一卒,身上也没穿盔铠甲胄,是穿便衣来的。”高颖一听,心里早就明白了**分,啊,这准是伍建章的主意。想到这说道:“来人哪!”“有!”“命中军官排队!要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出城迎接。”“是!”高颖把命令传下,不大工夫,队伍排列整齐。高颖全身披挂,盔明甲亮,弓上弦,刀出鞘,如临大敌。来到大街之上站好,把城门打开,迎了出来。走出城门抬头一看,见杨林一无兵二无将,穿的是一身便装,已经下马,手拉坐骑站在远处。原来杨林放了高绚之后,伍建章问:“杨王,放了高绚可以,可你想没想怎么对付高颖呢?那高颖可是能征善战之人,非同一般,他是攻、杀、战、守样样精通,我们可不能轻敌呀。”杨林说:“我们是不同的将官,不同的对待。那高颖虽然英勇善战,但是他讲道理,讲义气,我们对这样的人一定要以礼相待。俗话说:人怕劝,车怕垫。你既然和他是故旧友好,他不能一点面子不给。我准备跟你一同去安阳拜访他,劝他归降,你看如何?伍建章说:“如果高颖不念旧情,不肯归顺,我们又当如何?”杨林说:“果真如此,咱们以后再议,你看怎样?”伍建章点头说:“也好。”两个人商量好,把邱瑞留下镇守洪州,命令狐达带领兵马,必要时前往接应。杨林和伍建章便衣上马。他们就这样来到了安阳。两个人往城上看,城上是森严壁垒,早已注意防范。心想:高颖守城是固若金汤,如果硬是攻取,恐怕不易……两个人看罢,伍建章上前几步来到城下,对城上守军说:“劳你们回去禀报,就说大隋朝靠山王杨林和伍建章前来拜访高大帅。”城上守军答应一声,回去禀报。时间不大,只见城门大开,人马从城中一队队排列而来,但只见:明晃晃刀枪齐摆,噗啦啦旗幡飘扬。兵分五色,有红、黄、白、黑、绿。五色又分成五行,按着:东方甲乙木,南方丙丁火,西方庚辛金,北方壬癸水,中央戊己土摆成。兵丁们有大刀手、长枪手、短剑手、双刀手、短戈手,最后是弓箭手。兵层层,将层层,那真是:杀气腾腾一身胆,威震三军更森严!杨林一见心里就明白了,这是大帅高颖有意排出,让我们看看他排兵有道,布阵有方,显示显示他的威风。再一方面,他也是有意要看看我的胆量如何。想到这,杨林气不长出,面不敢色,沉着冷静抬头看看高颖,只见他:头戴一顶黄龙铜的头盔,三曲簪缨冠顶,金抹额二龙斗宝,一寸多宽的搂颔带密扎金钉,双掐罗汉股,遮耳护顶。看年纪也就在四十上下,一双粗眉,目若朗星,鼻直口阔,黄白净子脸面,一部黑须。身穿大叶黄铜铠,吞天兽口叼金环,吐地兽口咬金蝉。护心镜光华闪耀,亚赛日月,背后八杆护背旗,上绣飞虎。银葫芦顶白飘带,头上系着小铜铃,身子一动“花棱棱”直响。九股拧成的勒甲丝绦,紧打蝴蝶扣,堆在胸前。腰系狮鸾大带,鱼褟尾,上绣吞口兽。飞虎的战裙,龙鳞片片,护住双膝。身穿大红色的中衣,外罩杏黄色的战袍,半披半挂,足登虎头战靴。腰佩防身宝剑,绿鲨鱼皮鞘,赤金的吞口。这大帅真是十面威风,百倍精神,浑身上下一团浩然正气!杨林看罢暗暗点头,心说:好一个高颖,真是盖世的英雄!伍建章紧走几步来到近前,抱腕拱手说:“兄弟,你好啊。”高颖也抱腕拱手,口呼:“伍兄,别来无恙!不知吾兄今日驾到,有失远迎,万望伍兄见谅。”伍建章说:“高贤弟,请不必过谦。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隋主的三弟、铁臂靠山王杨林,字虎臣。”高颖把目光转向杨林,微微地点了点头。伍建章又指指高颖说:“杨王,这位就是高颖,高大帅。”杨林上前抱腕拱手,口呼:“高大帅,久违了。大帅大名鼎鼎,威震华夏,我杨林早有耳闻,本应早日前来拜见,只可惜国事繁忙,未能如愿。今日前来,多有冒范,万望高大帅多多海涵。”高颖说:“岂敢,岂敢!我高颖久闻杨王之威,今日光临,迎接来迟,望多多见谅,请请。”高颖说着把手一摆,队伍闪在两旁,一字排开。杨林在前,伍建章在后,由高颖陪着,走进城来。到城中一看,大街两旁,军兵列队,威武整齐。几个人来到帅府,走进大厅,分宾主落座,早有人献上茶点。茶毕落盏,伍建章说起二人分手之后,自己保隋之事。同时又介绍了靠山王的为人。伍建章介绍完了,杨林便与高颖交谈。两个人从文武一直谈到兵书战策,最后杨林说:“五胡乱华,江山不定,隋主为了拯救百姓,不受刀兵之苦,决心平复天下,统一江山。高将军乃是有名的良将,应以国事为重。我杨某今日冒味,前来拜会高将军,并不是挑战攻城,刀兵相见,而是来迎请高将军,我们好在一起共成大业,以顺天意与平民百姓之心,不知高将军心意如何?”高颖听罢,微微一笑,说:“杨王要我归降吗?这不难。我要领略领略阁下的高技,咱二人战场一会。如果杨王能把我战败,高某情愿献城归顺,如果不能战胜于我,哪咱们就得另当别论了。”杨林说:“我与将军虽无幸会,但久闻大名,杨某非常敬重。如果高将军非战不可,那我杨某也只好奉陪了。”高颖说:“好,好!”杨林和伍建章站起身来说:“既然如此,我们就靠辞了!”高颖命人将杨王与伍建章送出城来,二人回到洪州。在大厅里把经过和大家详细说了一遍。众将一听很不高兴,说:“请杨王不必多虑,要战,有我等与他去决战。”杨林说:“这高颖可不是一般人呀,他文武双全,胸有用兵之道,非同一般,我们万不可轻敌。”杨林说罢,众将不语。第二天,杨林下令起兵,亲自带领大队人马来到安阳,在城外扎下连营,排开阵式,然后派人下书,去请高颖。单表高颖自那日将杨林和伍建章送走之后,刚来刚刚坐下,他的儿子高绚前来见父亲,说:“父亲,这一切经过孩儿都知道了,我认为杨林是个公正无私之人,他说的不会有什么谎言。再说,杨林智勇双全,英雄盖世,手中一对水火虬龙棒,所向无敌。要依孩儿之见,咱们不如归顺隋主,与杨王在一起共保隋主……”没等高绚把话说完,高颖拍案大怒,喊道:“住嘴!阵前你给欠丢脸,失去了洪州,身为守城大将,贪生怕死,有何脸面活在人世,你不是高家的人,你给我滚!”高绚知道父亲的脾气暴躁,不敢多说,悄悄退出。高颖下令军兵,要严防城池。因为他知道杨林用兵如神,能征善战,非是等闲之辈,要防备他突然攻城。话说第二天,高颖带领人马,出城亮队。高颖坐在马上抬头一看,杨林的军兵是人山人海,排列整齐。那真是旗分五色,队分九行,早排好了一个九宫八卦连环阵,枪林箭垛,争光夺目。将士们一个个如狼似虎,那真是十人见了九人寒。高颖看罢暗暗点头,心想:杨林真不愧是大将军,闻名天下,排兵布阵,样样精通。再看杨林,披挂整齐,威风凛凛地端坐在马上,怀抱一对虬龙棒,银盔银甲,坐下一匹宝马良驹叫“山后雪”,气宇轩昂,一团正气。再看两旁,列摆众将,一个个如狼似虎,盔明甲亮。那韩擒虎是黑盔黑甲,坐下一匹乌龙驹,手擎大刀。伍建章是银盔银甲,手使一杆长枪,坐下一匹银獬豸。贺若弼,红铜的铠甲,手使大刀,坐下一匹浑红马。兵是兵,将是将,一列列队伍森严,威风骤起,军容肃穆,阵势浩大。高颖看罢勒住战马,见杨林还是满面春风,笑容可掬,只见他来到阵前说:“高将军,果不失信。”高颖说:“请吧。”杨林说:“高将军,从古到今,英雄爱英雄,好汉爱好汉,象高将军这样文武全才之人,实是不可多得。说你是国家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当之无愧。我杨某今日幸会,实乃三生有幸!我愿在阵前向将军领教,开开眼界。但是,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前亡,人贵在识时务,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些都是我杨某的肺腑之言,望高将军三思。”高颖听罢把脸一沉,说:“你我二人,今日乃是以武相会,不是斗口。我久闻你手中一对虬龙棒的厉害,好,来吧,放马过来。”杨林把手中的双棒一分,好象二龙斗宝,亮光闪闪,寒气逼人。高颖一抖大枪枪尖乱点,团缨乱颤,如同蛟龙出水,好似怪蟒翻身。俗话说: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高颖也没客气,说了声:“得罪了!”“噗棱棱棱”举起大枪直奔杨林的胸前点来。杨林知道,这高颖已经运足了力气,俗话说:来者不善。他一闪身,高颖的大枪就从杨林的左肋斜插过去了。杨林并没还手。高颖见杨林躲过枪去没有还手,问道:“你为何不还手?”杨林说:“我并非不打,有言在先,我杨某今日是以友相会,并非前来打你,因为你我二人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虽在疆场相会,也是各为其主,因此我才相让于你。”高颖听罢,并不答话,二次举枪,劈头刺来,这招叫“泰山压顶”。杨林照样没还手,用脚一踹镫,马到圈外,闪开大枪。高颖见二招没还,他一扳枪头,一推枪攥,来个老渔翁倒扳罾,这一枪是直点杨林的软肋,杨林在马上一骗腿,来了个镫里藏身,左脚尖挂住判官头铁过梁,右脚别住马镫,身子离马,把大枪躲过,又翻身上马。高颖一看,这杨林的马上功夫果然超人,心里无限敬佩。杨林说:“高将军,我三招不还手是以礼相待。请!”杨林说着把手中的一对虬龙棒一分,成为阴阳二棒,一上一下,一前一后,直刺高颖。高颖一看,好厉害的招数!急忙把枪一抖,左右分开,用枪尖一点杨林的手腕。杨林见枪来,把手一分,一双虬龙棒闪开,眼前是大闪仪门。高颖一见机会到了,趁势一枪刺奔杨林的前心。杨林用棒双打十字架,一叼高颖的枪杆,高颖一抽枪,二马一错镫,两个人二番对面,枪棒相交打在了一起。俗话说:棒打一片,枪扎一线。高颖的大枪九九八十一路,神出鬼没。杨林的双棒带风,呼呼山响,真是:两员将,各逞强,两匹马,虎奔狼,谁手慢,见阎王。阵前一眼见不到,不见阎王也带伤;这个用枪分心刺,那个双棒奔胸膛。马蹄飞,尘土扬,黄沙滚滚遮太阳;往日也见将军斗,不象今朝这一场!杨林和高颖,这天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打有八十个回合,没分高低上下。把两边的众将看了个目瞪口呆,一个个提心吊胆,唯恐有什么差错,把个催阵鼓打得如同爆豆一样。杨林虽然没有高颖的意思,但是,要想取胜也非容易。高颖见杨林骁勇无双,暗暗敬佩,一点也不敢粗心大意。两个人正打得难分难解,忽见城头上出现了高颖的夫人和儿子高绚。这母子二人是怎么来的呢?原来高绚被父亲斥责之后,心中闷闷不乐。高绚对父亲是敢怒而不敢言,回到后宅自己在那闷坐苦思。夫人见儿子闷闷不乐,准知有什么心事。他关切地问高绚:“你为何愁眉苦脸,是不是在前厅有什么不痛快的事情?”高绚见母亲追问,也不隐瞒,就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高夫人叹了口气说:“你父亲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他从来心强性耿,不听规劝,为娘对他也是实无办法。就拿这次起兵来说吧,为娘曾几次劝阻,他就是不听,一定要与杨林开兵见仗,这要有个一差二错,可如何是好。”高绚说:“不管怎么说,孩儿对此事总是放心不下。”高夫人说:“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到城楼上观看一番。”高绚说:“孩儿愿随母亲前往。”母子二人就这样来到了城头,往下一看是兵层层,将层层,铺天盖地,旗幡招展,号带飘扬,只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真是:两员将,各逞强,两匹马,来往忙;你一棒,我一枪,枪刺心,棒对枪。这一个白鹤亮翅,那一个蛟龙入江;杀气腾腾冲霄汉,哪个力怯见阎王。两军阵齐打催阵鼓,两员将难分胜负与弱强。高夫人母子看罢心惊胆战,高绚说:“母亲,你老看见了吧,我父虽然英勇善战,但是,杨林也非等闲之辈,常言道:二虎相争,必有一伤。怎么办?”高夫人说:“都怪你父不听劝阻,心直性耿。”这边城头上,母子二人为高颖担心,生怕有什么闪失。那边伍建章和众人也替杨林捏了一把汗。杨林虽然一力降十会,但高颖却是以巧破千钧,两个人互不相让,一旦疏忽,那还了得。说时迟,那时快,两个人正打得难分难解,突然高颖一拨战马,“踏踏踏踏”落荒而走。杨林一见高颖走了,心想:这是为何?也没看出他抵挡不住啊,怎么走了?啊,莫不是他要用什么暗器?如果真有暗器,我去追他,必要中计;如果不追,他必然笑我贪生怕死。寻思一会,主意拿定,好,追!宁肯中他暗器,也不能叫他小瞧自己。想到这调转马头,直接追赶下去。高颖见杨林催马追来,急忙把大枪挂在得胜钩鸟翅环上,从鲨鱼皮袋内取出弓,走兽壶里拔出箭,弓开如满月,雕翎离弦,只听“当--”地一声,弓开弦响,箭走如飞,直奔杨林。杨林见箭来,忙用左手棒打了出去。这头支箭刚过,二支箭又射了过来,杨林又用右手棒把二支箭打了出去,刹那间三支箭又到,杨林把头一偏,张嘴把箭叼住。以后又射过来一串连环箭,也都被杨林躲过。高颖将箭射完,杨林张嘴把箭吐在地上。高颖一见暗暗佩服,心想:怪不得人人都称赞杨林英勇善战,武艺高强,果然名不虚传。这时,就见杨林把双棒一放,伸手拔箭,开弓射出,连发三箭。高颖见杨林箭到,用枪尖一拨,拨过头支箭。又用枪攥一挡,挡过二支箭,眼瞅三支箭到,高颖用右手抓住,哈哈大笑,连夸:“好箭哪,好箭!”说着,高颖把箭扔在地下,把马一点又冲上前来,二人重新打在一起。两个人正打得难分难解,忽听树林子里有念佛之声:“无量佛,善哉呀,善哉!”这声音由远而近。不一会,走出一个老道,两个人一看,这老道是紫冠束发,身穿紫缎八卦仙衣,腰系黄色丝绦,白布袜子,足登云履,紫面白髯,目若朗星,手摆黑色拂尘,高声喊道:“住手!”这声音好象洪钟一般,杨林听得耳熟,定睛仔细观看,不由地说了声:“啊,师父!”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