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第二十八回

萧妃听说龙舟上又新上来一批民女,便派人去召了洪婆婆来问道:“洪婆婆,刚上船这一批怎么样啊?”洪婆婆赔笑道:“回娘娘,除了一个比较特别以外,其他都是些脚踩牛粪的俗等村女。”“哦?”萧妃一面戴耳环一面笑道,“你言下之意就是这个特别的对我会有一些压力了。说来听听,她怎么个特别法?”洪婆婆见萧妃站起身来,忙讨好地为她披上外衣,道:“先不说姿色,她与其他的登船女不一样,全无惊恐之态,而且是有备而来,看来矢志要在**争一位了。”“有这样的事?”萧妃兴味大起,“所有人都害怕一入侯门深似海,此女却恨入侯门。你虽然不提她的外貌,她肯定绝非一般的庸脂俗粉,那与我相比又如何呀?”洪婆婆轻声道:“与娘娘各有风韵。”萧妃微哼一声,“听你这么说,那肯定绝非凡品了,她叫什么名儿啊?”“她叫秦蓉。”“哦?秦蓉?”萧妃轻轻笑道,“我对这个秦蓉有一点兴趣,带我去见一见,也让我见识一下这个连洪婆婆也另眼相看的美女。”众女正在房内嬉戏玩耍,忽听外面通报一声“萧娘娘到——”,都忙起身排列,见洪婆婆陪同着一个相貌妩媚、体态妖娆的宫装女子走了进来,知道是萧妃到了,齐齐行礼道:“拜见萧娘娘!”洪婆婆也不搭理她们,拿眼瞥着一行队列的末尾在萧妃耳边轻声道:“就是最后面的那一个。”萧妃高抬着下巴,袅袅娜娜地走到了队列的后端,伸手抬起李蓉蓉的下巴,眼睛在她脸上逡巡数转,妒意大起,闲闲道:“洪婆婆眼光果然不差,吹弹得破,肌肤如雪,可真算得上是美人啊!”李蓉蓉没想到自己出格的行为竟会把萧妃招来,低着头小心答道:“比起娘娘民女真是自惭形秽,怎经得起娘娘的称赞呢?”萧妃目不转睛地打量着李蓉蓉道:“不止是貌美,连说话的声音都是软绵绵的,皇上怎受得了啊?秦蓉,你有福了。”李蓉蓉不知萧妃此话何意,只得道:“谢娘娘厚爱。”萧妃最后望了李蓉蓉几眼,“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在这里受苦的,好好在这等着吧!”说罢转身缓缓离开。李蓉蓉望着萧妃娉婷袅娜的背影,心里起了一层疑云,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诚然,萧妃此去之后再也没有来过,洪婆婆那儿却也无其他什么消息。众女一连等了十几天,终于有一日,洪婆婆把众女召集起来道:“大家听好了,待会儿被我选中的要好好伺候皇上用膳,万事小心,听见了没有?”众女答道:“听见了。”洪婆婆便走进队列,拣看得顺眼的挑了几个,经过李蓉蓉身边时,竟绕了过去。李蓉蓉心知不对,忙叫住洪婆婆问道:“洪婆婆,东风起了吗?”洪婆婆声音平平道:“东风吹不起了。”李蓉蓉大鄂,“为什么?”“娘娘身子弱,不能吹风。”洪婆婆说罢不再理她,又选了几个民女之后,带着她们径自走了。李蓉蓉咬唇呆站了半晌,知道有萧妃从中阻拦,自然是不能再指望洪婆婆了。眼珠一转,已想到一个法子,从塌上拿起了自己的琴,纤指轻拨,琴声悠扬,弹的正是杨广初次见到她时的那首曲子。杨广正和萧妃在舱内喝酒享乐,旁边还有大群的宫女服侍。宇文化及有事禀报,进来就驱散了所有的宫女,杨广却不当回事儿,和宇文化及说了几句笑话,便把他当空气一般,自顾自和萧妃打情骂俏去了。宇文化及见了实在不耐,心里暗骂一声,道:“皇上,臣有正事禀报。南巡已经完毕,咱们是否暂不回长安,到东都洛阳住一天呢?”杨广和萧妃对望一眼,握着萧妃的手笑问道:“洛阳?东都洛阳我们建了一座宫殿都没去过,你说要不要去?”萧妃侧头含媚道:“皇上,您的话就是圣旨,臣妾哪敢多说一句啊?”杨广哈哈大笑起来,拍了一下萧妃的手,道:“可真有你的!真会讨朕开心,真是会说话啊!”说着搂过萧妃,凑嘴往萧妃脸颊上亲去。还未吻上萧妃的脸时,一阵清悠婉转的琴声蓦然响起,丝丝缕缕隐隐传来,直触及人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杨广听到琴声,脸色猛地大变,松了搂着萧妃的手,一言不发,眼色暗沉,直如山雨欲来前天空中最浓厚的阴霾。萧妃也听到了琴声,见杨广神色不对,不禁一愣,问道:“怎么了,皇上?”杨广正眼也不瞧她,神情严肃道:“去,别吵。”凝神听那曲子传来的方向,站起身来缓缓向门口走去,似想要离那天籁之音再近一些。萧妃已听出是这支曲子的问题,赶着追上来道:“皇上,您要是想听曲子,让臣妾为您弹奏一曲吧!”说着不等杨广的同意就扬声喊道:“好了,备琴!”“滚开!”杨广猛地推开萧妃,在萧妃将要摔倒时又突然扯住了萧妃的衣裳,却瞬间脑中如遭雷击,想起了另外一人。此情此景宛如就在昨日,清丽秀雅的容颜似莲花一般在杨广的脑海中徐徐绽放。宇文化及见杨广不声不响地呆呆听了半晌,低声提醒道:“皇上。”琴声依旧不疾不徐地响着,那般悠远,却又那般触手可及,杨广脸色瞬息万变,终于确定这不是自己的幻听,一字字吐出一个名字来:“李蓉蓉!”宇文化及心里也是一震,疑惑道:“李蓉蓉不是已经死了吗?”杨广定定地盯着一处方向,喉头上下滚动,半晌道:“快传抚琴之人!去,去!”说罢便如失魂落魄一般,缓缓走回去坐了下来,十指交叉抵着下巴,一句话也不说。萧妃心里极是不痛快,蹙眉问宇文化及道:“丞相,谁是李蓉蓉?皇上为什么会对她神魂颠倒?”宇文化及现在也是满心不能平复的震惊,沉声道:“她是李浑的女儿,皇上曾经向她求亲被她拒绝,可她失踪了多年……娘娘,你可知道谁在抚琴?”萧妃思量着道:“这首曲子我从来没听过,肯定是个新来的……莫非是她?”“她叫什么?”萧妃回想道:“新上船来的民女,样子长得实在不错,可她的名字好像叫什么……秦蓉。”“秦蓉?”宇文化及眉头一皱,陷入了沉思。杨广却不管三七二十一,蓦然叫道:“传——秦蓉!”李蓉蓉弹这首曲子的本意是想吸引杨广的注意,可弹着弹着,琴声中的无限哀思又勾她想起了诸多往事来,一幕幕的在脑海中浮现,那些又悲又苦的记忆,如洪水般瞬间将她的心淹没,整个人也不禁慢慢沉浸在了琴声中,怔怔呆望。突然之间一阵骚动,静静听她弹琴的众女都回过神来,恭立在一旁,却是洪婆婆到了。洪婆婆走到塌前,见李蓉蓉也不起身行礼,轻哼一声道:“我以为是谁呢,原来真的是你,跟我来。”李蓉蓉一愣:“去哪里?”洪婆婆皮笑肉不笑道:“现在风起了!”“我可以见皇上了?”“是,跟我来吧!”李蓉蓉强自按捺住心中翻滚的激动,抱着琴跟着洪婆婆去了。萧妃派去打探消息的内监早洪婆婆一步到来,把萧妃叫到门外,禀明说弹琴的那个真叫秦蓉。方才宇文化及在房内已把一切对萧妃讲明,两人上下一对,越来越觉得秦蓉就是失踪已久的李蓉蓉。此时宇文化及也跟了出来,听到禀告道:“娘娘,正如你所说,这个秦蓉真是深谋远虑,我担心她留在皇上的身边,会对皇上不利。”萧妃此时也没了主意,踌躇道:“那、那我该怎么办呢?”宇文化及道:“娘娘,我这就去找成都,你要阻止她,无论如何不能让她靠近皇上的身边!”萧妃预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答应道:“我尽力吧!”宇文化及便匆匆去找宇文成都了。杨广久等不到,一脸烦躁地走出门来,左右一望不见人影,问那内监道:“喂,人呢?朕等得不耐烦了!”萧妃柔声道:“皇上,您不要急,您听,琴声已经停了,恐怕已经在半途中了,先让臣妾陪您喝杯酒吧!”杨广冷冷扫了她一眼:“要在半个时辰之后找不到人,全部都要死!”大袖一挥,气呼呼地走进房中。过不多时,洪婆婆便带着李蓉蓉到了。李蓉蓉刚要迈步到里殿,却被一个内监拦住:“觐见皇上不能带任何东西,请放下你的琴。”李蓉蓉自然不放,侧开身子道:“不可以,皇上要听我弹琴。没有它,我怎么能服侍皇上呢?”“宫内有琴,不用你带。”“此琴不同彼琴,若没有此琴,怎么能奏出天籁之音呢?”里面杨广听到李蓉蓉的声音,愈发心神大震,走过来一巴掌就拍在了那内监的脑袋上,将他打得踉跄歪到一边。杨广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李蓉蓉,神色分不清是喜是怒,却足有一股压迫感逼人而来。李蓉蓉抱着琴低着头,心内也同杨广一般翻江倒海。洪婆婆小声提醒道:“还不快给皇上请安?”李蓉蓉不是不敢抬头,只是怕一见到杨广的脸便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强忍住心头的恨意,她面无表情地行礼道:“民女秦蓉叩见皇上。”“是你,真的是你。”杨广只喃喃说了这一句,便再无下文。洪婆婆见杨广老盯着李蓉蓉,嘴里还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不禁轻声唤道:“皇上,皇上。”“吵什么?出去!全都出去!”杨广突然间勃然大怒,吓得一帮宫女内监一窝蜂似的纷纷逃出。萧妃醋意大发,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儿,走到李蓉蓉身前漫声道:“秦蓉,弹得不错嘛!来,为我和皇上弹一曲吧!”说着一挽杨广的手臂。“没听见我说话吗?!出去!走!”杨广大发脾气,不顾萧妃的叫唤,猛力把萧妃推了出去。众人都走后,杨广关上了门,房内顿时一片昏暗,气氛隐隐变得紧张,似乎连空气都凝固了。杨广转过身来,眼色阴沉,缓缓走近李蓉蓉道:“终于剩下我们两个人了。”李蓉蓉怀抱着琴站着不动,全身紧绷,警惕地防备着杨广。杨广走到近前,一言不发,蓦地伸手扯住了李蓉蓉的衣裳。李蓉蓉一惊,欲把衣裳扯回来,两人僵持了许久后,李蓉蓉想到复仇大计,手上慢慢松了劲。杨广却仍不放手,目不转睛地盯着李蓉蓉道:“这么多年来,朕一直都忘不了你的芳容,忘不了你的琴声!”说到最后一句,手上蓦然加劲,一把将李蓉蓉拖入怀里。李蓉蓉纵使沉着镇静,可此时也不免心神俱颤,侧开脸道:“皇上认错人了,民女姓秦,名字叫秦蓉。”杨广把脸更凑近了一些,在李蓉蓉耳边低声道:“你骗我,你姓李,李浑之女,你叫李蓉蓉。”李蓉蓉感受到杨广嘴里吐出的气息,脸颊上一阵颤栗,勉力镇住心神道:“皇上,民女并不叫李蓉蓉,民女叫秦蓉。”杨广突然松开了她,慢慢绕着她踱步道:“我不信,两个人怎么会长得如此相像?”伸手轻

抚着李蓉蓉的背问道:“你到底是哪里人士啊?”李蓉蓉极力忍住全身肌肤的阵阵发颤,答道:“民女山东历城人士……”她一面旋身躲开杨广挑逗她脸颊的手指,一面道:“皇上,您不是要听民女弹琴吗?民女、民女这就给皇上弹奏一曲,然后……然后再细谈民女的身世。”杨广不答话,定定地看了她许久,突然一指李蓉蓉怀中抱着的琴,“我认得这把琴!如果你不是李蓉蓉的话,你又怎么会有这把琴的?”“这……这是一个人送给我的。”“人在哪里?”李蓉蓉沉默半晌,眼里寒意大起,泠然道:“她死了。”“死了?”杨广眼里闪出惊异的光芒,一时呆在了那儿,也不知相信了没有。李蓉蓉见杨广没有动静,不敢多耽,轻轻走到矮几前将琴放下,本是满腔的恨意,却硬逼着自己露出了一个绝美的笑颜来。杨广下意识地坐在了李蓉蓉的对面,恍惚间仿佛看到了李蓉蓉眼中那刺骨的寒意,那是如此强烈明显的恨,如剜人的利刃一般。然而一转眼,眼前笑颜盈盈展开,使杨广差点怀疑是自己看花了眼。再接着,琴声响起来了。杨广的心马上沉静了下来,静静地听着琴音,嘴角不自觉地挂了一丝笑容。闲听佳人弹琴,那是何等的幸福?更何况眼前还是一个自己欲求不得的女子。如果能永远这么听下去,就算醉死在这琴音中那也不枉了。然而过不多时,房外忽然喧闹起来,杨广和李蓉蓉都是眉头一蹙。只听“轰”的一声,房门被一个士兵撞开,后面士兵蜂拥而至。李蓉蓉见势不好,只怕杀不了杨广了,心里一急,双手猛地在琴底一掀,将琴横抱在了怀中,长身立起,右手就要在琴弦上顺指拨下。杨广霍然反应过来,大吃一惊,急忙退后了好几步。刚刚赶到的宇文成都见了,猛地将身前一个士兵推了出去。与此同时,李蓉蓉劲达指尖,拨动了琴上机关,二十一枚钢钉泛着寒光齐齐向杨广射去,却正好射中了那名士兵的胸口,那士兵当场毙命。杨广逃得一命,看着地上的尸体惊魂未定。李蓉蓉一击不成,右手五指齐张,就要第二次拨下。手刚触及到琴弦,却被宇文成都飞身抢上,一脚踢飞了手中的琴,呼吸一滞,已被宇文成都死死卡住了脖子,抵在了墙上。宇文成都冷冷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行刺皇上?”李蓉蓉见事情暴露,心如死灰,什么也不怕了,恨恨道:“暴君无道,天下人皆欲除之而后快!”和宇文成都一起赶来的宇文化及见了此情此景,再无怀疑,问道:“你是李蓉蓉?”“我不是!李蓉蓉已经死了!”宇文化及不以为意道:“我不管你是还是不是,押下去,斩首示众!”宇文成都正要押李蓉蓉下去,却听杨广喝道:“等等!”杨广此时已镇定下来,缓缓走上来道:“如此美人要斩首示众,实在太暴殄天物了!”宇文化及急道:“皇上,你还在怜香惜玉!”杨广不理,只盯着李蓉蓉道:“只要你求我一声,我就会回心转意。”李蓉蓉眼神如针,尽数扎在了杨广身上,“要我求你这个暴君,妄想!”喉头一痛,却是宇文成都手上加大了力,不许她再说出话来。“没事的。”杨广一指李蓉蓉,“只要你求我一声!”“我求你去死!”“带走!”宇文化及替杨广做了决定。杨广却还未死心,伸手拦道:“等等!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承认自己是李蓉蓉。”李蓉蓉一脸冷漠和强硬:“我不是她,李蓉蓉已经死了。”杨广万念俱灰,蓦然闭上双眼,挥手轻声道:“带走!”李蓉蓉被带到大牢绑在了囚架上,一群士兵奉了宇文成都的命来审问,李蓉蓉只是痛骂杨广,其他半句多余的话也不说。审问的士兵不耐烦了,正要举鞭打下,忽听到一声大喝道:“住手!”却是宇文成都到此来查看。那士兵放下了鞭子,恭恭敬敬的向宇文成都行礼道:“大将军,这贱人嘴挺硬的,什么都不肯说啊!”宇文成都轻哼一声,笑道:“说说怕什么?反正也是将死之人了!”他伸手去捏李蓉蓉的下巴,打量着她道:“皇上说得没错,这么个大美人,如果杀了,岂不是暴殄天物?”此话一出,牢中的士兵们听出门道,已经不怀好意地大笑起来。李蓉蓉心里一颤,蹙眉道:“你想干什么?”宇文成都的目光在李蓉蓉身上来来回回扫视了几遍,高声道:“我宇文成都最不喜欢浪费东西,往往碗里的每一粒米我都要吃干净!”李蓉蓉听到士兵们愈发猥琐的笑声,心神大颤,又惊又怒地喝道:“你敢!”宇文成都哈哈大笑,转头向众士兵道:“她问我敢不敢?你们敢不敢?”那审问的士兵笑道:“有大将军命令,我们什么都敢!”“好!”宇文成都大叫一声,把剑扔给了那个士兵,“听我的命令,到外面排队!”说着又是一阵哈哈大笑。“遵命!”众士兵嘻嘻哈哈,哄笑着出去了。李蓉蓉气得浑身发颤,惊怒道:“你们……你们不是人……救命啊!”宇文成都已经笑着扑了过来,一手抚着她柔软白皙的脖颈道:“叫吧,叫得更惨烈一点,我宇文成都是最不喜欢别人摇尾乞怜了,哈哈哈……”泪水蓦然从李蓉蓉的眼眶中喷涌而出,她拼命叫喊,拼命挣扎,然而耳畔肆无忌惮的笑声和牢房的阴冷潮湿只是无情地告诉着她一个事实,就算自己喊破了喉咙,这里也不会有人听到,只有牢房外摇曳着的烛光如鬼火一般阴冷闪烁,令人遍体生寒……李蓉蓉孤身上船刺杀昏君杨广的事情很快就在民间引起了轰动,大街小巷、茶楼酒坊之中到处议论纷纷,震撼者有之,钦佩者有之,遗憾者亦有之。叔宝终日苦寻李蓉蓉的下落不获,心底原来越绝望,这么多天找不到,她定已上了龙舟。孤身犯险,只能生死由命了。一日叔宝在街头吃早点时,忽听那买早点的女子和一个客人在谈论:“你在吹牛吧,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刺杀皇上啊?”“当然是啦!早几日,一个女人不知用什么方法混到了龙舟上,行刺皇上,听说还差点得手呢!”叔宝心里猛然一震,连忙上前向那客人打听道:“这位大哥,那个女人现在怎么样了?”客人无不遗憾地长叹一声:“唉,功亏一篑,听说七日后在平州斩首示众呢。”“斩首示众?”叔宝急声问道,“那平州离这里有多远?”“嗨,还很远呢!你要去看热闹,恐怕来不及了!”叔宝不等他说完,回身拿上包袱和双锏,提步就走。与此同时,瓦岗也收到了消息,史大奈在殿中禀道:“启禀皇上,刚刚收到平州的快报,有一位姑娘,名叫秦蓉,刺杀昏君杨广失败,七天后斩首示众!”自王伯当回来后,已经把情况对众人讲明了。此时众人一听,彼此对望,心里皆明白了三分。罗成定声道:“一定是李姑娘!”“秦蓉?”王伯当喃喃道,心里蓦然涌起一阵苦涩的酸意,“她竟然叫自己作秦蓉?”坐在龙椅旁边的李密叹道:“世间竟有如此巾帼英雄,令人佩服啊!”咬金一脸凝重:“现在不是佩服的时候,我们一定要去救她!”“对!我们决不能见死不救!”单雄信朗声附和。徐茂公沉吟道:“平州在临潼以南,如果发兵的话,最少需要七天时间。”罗成道:“发兵是来不及了,我们只有只身劫法场。”“好!”咬金一举拳头,“就我们几个人去!”说着站起身来就要走。李密一见急忙拦住:“哎,皇上,这法场内外肯定是戒备森严,说不定还埋有伏兵,大家都是大魏国的栋梁之才啊,为一个教书女子去冒险,值得吗?”单雄信昂然道:“没有值不值,只有该不该,你根本不懂得义气是何物!皇上,我单雄信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一定救出李姑娘!”“如果没有李姑娘的话,我相信大家也不会走出对抗朝廷的第一步。”罗成挺身走出,“我罗成也去!”“我也去!”咬金不管三七二十一,急步走下台阶。李密紧追在咬金身后道:“哎,皇上,您是万金之躯,不能冒这个险啊!”“哎呀,万什么鬼啊!当初如果不是李姑娘在济南通风报信,我早就被人一刀给砍了。”咬金双眉紧皱,肃然道:“你听着,万一我有什么闪失,我的位子由你坐,明不明白?”李密不敢多劝,只好道:“是,皇上。”单雄信见王伯当一直没表态,道:“伯当,我们去劫法场,需要你的神箭掩护,一起来吧!”王伯当犹豫着还未答话,李密已大叫道:“这岂不是倾巢而出吗?这太危险了,我反对!丞相,你就留下来指点李某来处理国家大事吧!”咬金道:“哎,不要争吵了,时间不多了,我们半个时辰之后在城门口会合。”“伯当,还是一起去吧!”单雄信还想劝说王伯当,咬金瞥了一眼王伯当道:“算了,来就来,不来就算了,我们走!”半个时辰后,咬金驾马出了城门,只看见罗成和单雄信等在外面,不禁道:“怎么只有我们三个人?”单雄信双眼远望着城门,略带不悦道:“我想伯当不会来了,自从他当了丞相,人都变了!”罗成道:“人各有志,我们也不能怪他。”咬金听了单雄信的话后本微感黯然,此时又道:“没关系了,三个就三个,大不了就是死,走!”正要催马,却听后面有人喊道:“皇上,等等!”却是史大奈和王猛并驾而来,赶到近前,王猛道:“我们和你们一起去救李姑娘!”多了两个人自然便多了两分成功的希望,单雄信却道:“不,瓦岗还需要人留守,你们就留下吧!”罗成也道:“对,我们这一趟是深入敌后,人多反而会太碍眼,二位有心了。”“那好,你们就放心吧,千万要救李姑娘回来!”两人不再跟去,目送咬金三人离开之后才转身回城。行刑之日,法场挤了里三层外三层,人人都想目睹这个胸怀大义,不让须眉的女子是何等模样。李蓉蓉全身被缚,头发散乱,面白如纸。虽是即将赴死,可眼里却一点儿畏惧也无,令人凛然生敬。宇文成都洋洋得意地站在了李蓉蓉面前,叹道:“真是可惜啊,还没玩够就要斩了!放心,春秋二祭少不了你的份!”他蹲下身子抬起李蓉蓉的下巴,低声道:“我永远也忘不了你那可怜又令人心动的叫声,想起来就叫人兴奋。如果你现在求我的话,哼哼,我会考虑留你多玩几个晚上,嗯?”李蓉蓉用舌尖抵出口中的扪布,双眼冷冷地盯着宇文成都,骂道:“畜生!”宇文成都大怒,挥手就给了李蓉蓉一巴掌,登时将她打得脸颊红肿,嘴角流血。他霍然站起身,“好!”走回监斩台后大声道:“时辰到!斩!”刽子手走上前来,已经举起了大刀。李蓉蓉双目阖上,

心静如水,只待就此死去,从此与这悲惨的人世再无联系。然而只听“咻”的一声,不知从哪里飞来了一支暗箭,不偏不倚正巧射在刽子手的腹部,将刽子手射翻在地。周围士兵见状大为恐慌,纷纷四处张望。李蓉蓉听到动静,不禁睁开双眼,心里疑云大起。宇文成都又惊又怒,指着李蓉蓉大叫道:“给我杀了她!”士兵们得令,围成了一圈从四面八方举枪向李蓉蓉刺来,可笑一个弱女子竟要如此多的人持兵器来杀。接着又听“嗖嗖嗖”声响不绝,离李蓉蓉稍近的士兵纷纷给暗箭射中,这次的箭头上带了火,就算被射的士兵一时不死,却也周身着火,忍受着烈火焚身之痛,在地上翻滚着惨叫不已。如此一来,士兵们皆停了步踌躇不前,惊疑不定地四处眺望,又哪里看得到半个人影?偶有一两个大胆的上前欲杀李蓉蓉,便会被射来的暗箭刺中,只要众人都不动,暗箭也就不发出来。这样就更没有人敢轻举妄动了。宇文成都见势不好,纵身扑上,欲亲自动手。然而身在半空之时,暗箭愈发多了起来,一发连着一发,箭箭刺向自己的要害,让人不得不躲。好不容易躲开了诸多暗箭,宇文成都右手成爪,去势凌厉,正要向李蓉蓉咽喉抓落时,手背上猛然一痛,一个人影斜刺里穿插而来,金影晃动,却是一杆锏打中了自己的手背。宇文成都翻身跃开,和此人斗在了一起,这边混乱还未解决,远远又见大路上烟尘四起,三骑绝尘,竟直奔法场而来。众士兵惧怕暗箭,杀不了李蓉蓉,便纷纷向大路当中涌去,争先恐后欲截得三人立功。罗成一马当先,一把银枪如长龙探出,扫开了马前挡着的士兵。单雄信和咬金也各自挥舞兵刃,一杀一个,毫不留情。李蓉蓉没想到自己一个人的生死竟招来这么多人为自己拼命,不禁又是感动又是惭愧。片刻之间,三人已杀出了一条血路,罗成奔到近前,银枪挑出,挑断了李蓉蓉身上的绳索,手臂一长,已将李蓉蓉拎上了马。咬金见既已成功,大喊一声:“走!”三人回马就走,马蹄疾驰,将一干追兵远远扔在了后头。那边厢叔宝正和宇文成都斗得正紧,宇文成都欺身逼近,叔宝双锏施展不开,只好徒手和他相搏,苦苦支撑到救人完毕,心里一松,胸口露出破绽,被宇文成都一掌击在了胸前,飞向老远。宇文成都脚下使了点巧劲,将一把大刀踢得飞向半空,直直向叔宝刺去,说时迟那时快,只听“铿”的一声,一支暗箭远远射来,火星迸溅,将大刀射落在地。叔宝却稳稳落在了单雄信的马上,被救援队伍一起带走了。宇文成都当真是又气又恨,手中的犯人竟就这样被人劫走了!不仅不好向杨广交代,连自己的威名也会大大受损。然而幸运的是,和自己交手的是临潼救李渊、当街狙杀他叔叔宇文智及的秦叔宝,李蓉蓉既和秦叔宝有关系,那赶过来救援的必定是瓦岗的人。只要知道了犯人的踪迹,又何愁没有报仇的机会?一干人将李蓉蓉救出后,在郊外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喂她喝了点水,让她休息了一下。李蓉蓉靠在叔宝的怀里,只觉无颜面对众人,哑声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去死?”叔宝见李蓉蓉面容憔悴,短短十几天瘦了一圈,显是吃尽了苦头,心里大是痛惜,道:“就算我死,也不会让你死。”李蓉蓉重新听到叔宝熟悉的声音,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气息,就恍若做梦一般,心里五味杂陈,道:“秦大哥,你身上还担负着拯救天下苍生的责任,何必为我这种女子去冒险呢?”叔宝摇头道:“不,你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你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坚强,都勇敢。”李蓉蓉双眼无神地看着半空,喃喃道:“我不是勇敢,是愚昧。”想到这几日受到的j□j,心里顿似刀割一般,闭上眼睛,泪水差点就流了出来。叔宝怕她累了,忙道:“蓉蓉,别说这么多了,先休息吧!”众人本打算让李蓉蓉先休息足了,养好精神后再雇一辆马车回去,却忽听咬金道:“喂,你看谁来了?”众人抬头一瞧,却是王伯当背着弯弓箭弩、赶着一辆马车向这边走来。大家心里都是一喜,原来王伯当还是来了。他在咬金三人走后抄小路火速赶往法场,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用神箭救了李蓉蓉一命。瓦岗五虎齐聚在此,还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王伯当冲众人一扬头,笑道:“还不上车?”叔宝便抱着李蓉蓉和其余人一起向马车走来。王伯当见到此情此景,心中明白无望,呼吸一滞,竟痛不可抑。他知道,这份感情自己再也不会触及,将深埋在心底成为一个永远无法消除的记忆。众人返回瓦岗后,各自回家休息。叔宝将李蓉蓉送回房中,宁氏忙请来了太医为李蓉蓉治理身体。太医诊过脉后道:“李姑娘本身身子就不好,这次又长途跋涉,看来呀,受了惊吓,我看她可能需要一段好长的时间才能康复啊!”叔宝急忙道:“太医,你不管开什么药都可以,一定要把蓉蓉治好!”太医摇头叹道:“其实缠绕李姑娘的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这个老夫就无能为力了。”众人一时都沉默了下来。李蓉蓉心里难过,道:“大娘,秦大哥,我这是咎由自取,你们无需为我费心。”宁氏柔声道:“我们是一家人,怎么能不管你呢?太医啊,你只管治好蓉蓉的身子,心药的方子我倒有一个,就看蓉蓉受不受药了。叔宝,这要看你的了。”叔宝忙笑道:“娘,我明白,我会多抽出时间陪蓉蓉的。”太医又道:“李姑娘最需要的是多点休息,你们别打扰太久。我回去开点药。”说罢就整理了药箱告辞走了。送走太医后,宁氏和叔宝便嘱咐李蓉蓉什么都不要想,只管先好好休息,过一会儿他们再来看她。王伯当回房后把李蓉蓉的画像全部收到了一起,放在火盆里烧了。看着火焰慢慢吞噬了一幅幅精心画就的画卷,王伯当越想越悲从中来,不知是不是被浓烟熏到了,眼泪竟夺眶而出。正在此时,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王伯当一惊,问道:“谁啊?”“是我,李密。王兄!”王伯当忙举袖擦了擦眼睛,过去给李密开门,问道:“李兄,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李密看了看屋内,犹豫道:“进去方便吗?”“方便”两人落了座,王伯当又问道:“李兄这么晚来找我,有何贵干?”“李某趁你们不在的时候仔细阅读了王兄的卷宗,李某非常钦佩王兄的治国方案。”王伯当一面给李密斟茶,一面自嘲地哼了一声:“李兄你过奖了,那些都是纸上谈兵而已。哼,无论我提什么意见给皇上,他都统统不会接受。他治理大魏就像治理瓦岗寨一样,有时候我真的有点心灰意冷了。”李密点了点头:“嗯,我也觉得皇上是个讲义气的人,而非帝王之才啊!”王伯当又是一声轻哼,道:“李兄,如果现在有机会给你当家作主,你会怎么做?”李密昂然道:“大魏瓦岗在各个势力之中,它居首位,这个时候应该趁机开拓疆土,屯兵贮粮,在短时间内攻下黄士、束岭,这样的话,就会把天马和瓦岗连成一片,如此一来,进可以攻洛阳,退可以守洛仓。”王伯当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就那么简单?”“从军事方面来讲这是一个方面,另外是如何治内,就是说如何将老百姓的生活搞好,这样就会民心所向,天下英雄就会纷纷回来归附。正所谓得民心,得天下。”“得民心,得天下?”王伯当嘴里回味,喃喃重复了一遍。李密谦恭地向王伯当一作揖,道:“至于怎么实行这个计划,还得请王兄多多指导。”王伯当轻笑:“哼,我可以担此重任吗?”李密道:“我不妨直说。李某一直以为大魏瓦岗都是一帮草莽英雄,却没想到有像王兄你这样才华横溢的有识之士啊!”王伯当心里微微一震,起身坦然道:“李兄,我也不妨对你直说。王某对功名利禄并无所求,只希望有机会一展我平生所学,证明我多年寒窗没有白费。”李密一声长叹:“是啊,像我们这些读圣贤书的人,就怕学非所用,有志难舒啊!王兄,如果给你一个机会,你会怎么做?”王伯当缓缓转过头来,望着李密良久,郑重道:“我会用我平生所学,竭尽全力为百姓谋取福利!”“好!好一个谋取福利!”李密大赞,“真希望我们有机会在一起去为百姓谋取福利。”李密如此试探了一番,已知王伯当的心意。王伯当本有些自傲,听说李密是状元,暗暗存了些比较刁难之意。但如今一见,他确有真才实学,更重要的是他是第一个懂得自己的人,便乍起惺惺相惜之意。三个月很快就过去了,这日上朝,王猛向咬金禀告道:“新政推行三个月以来,人口税收农作物皆已倍增,百姓安居乐业。”李密大喜,问道:“好,军事方面怎么样啊?”史大奈禀道:“新兵数目巨增,军士士气高昂,我军屯粮充足!”贾甫顺接着补充道:“铁矿储量也比前两个月增加了一倍,商路畅通无阻。”咬金见各方面形势良好,不禁松了一口气,各人也都听得暗暗点头,心里欢喜。咬金轻吐了一口气道:“三个月已经过了,总之有目共睹了,看来我这个皇帝是时候退位让人喽!”说着就起身准备走下去和众人站到一起。李密连连摆手道:“不不不,皇上,在下所做的并非贪求皇位,只求一官半职,能为瓦岗为天下百姓谋点福利,心愿已足。”咬金脸一沉,指着李密道:“又想反口?我现在还是皇帝,信不信我斩你啊?”李密吓了一跳,忙道:“不不不,这个皇位我可以坐,但是这个国家是各位兄弟的心血而成,怎么可以白白拱手让给在下呢?就算我坐了,只怕各位不服,明天就会把我又换下来呀。”王伯当率先道:“皇位乃能者居之,古有禅让之风,现在既然皇上决意让位,让有能力的担当这个位置,你的旨意就是圣旨。”单雄信看到了李密的能力,也跟着抱拳笑道:“以往是单某得罪了,现而今我是心悦诚服,我觉得这个皇位应该是李大哥坐最合适了。”叔宝笑道:“李大哥确实才华非凡,这个皇帝当之无愧。不过咬金,你确实决定退位了吗?”咬金毫不犹豫:“我决定了。”“不后悔?”“绝不后悔!”“好!”叔宝重重点了下头,算是同意李密当这个皇帝了。既然众人一致通过,咬金便拿起玉玺要交到李密手里,李密却还是连连摆手:“不敢不敢不敢!”“你又想反口?我真的斩你啊!”“唉,死何足惜啊!”李密叹道,“我的命都是皇上救回来的,你的话我一定会听。不过在下唯恐有变,还望各位兄弟对天盟誓!”众人倒也理

解李密的担心害怕,单雄信高声道:“立誓便立誓,不过李大哥也要对天起誓,决定造福一方百姓。”“好!”李密撩袍下跪,仰头望天,一字字铿然道,“我李密对天盟誓,从今以后与各位亲如兄弟,共同为瓦岗百姓及天下百姓谋福利,如有背叛之心,定遭万箭穿心!”众人紧跟着下跪,齐声道:“我对天立誓,尊李密为我大魏当今皇上,从此听从皇命,绝无二心!”咬金高兴地点头:“好!看来我今晚要睡个好觉,不用上朝了。”便把玉玺正式交到了李密的手中。李密双手端正地托着玉玺,双眼注目,只觉手中沉甸甸的重,心里也蓦然升起一股壮志豪情。李蓉蓉休养了一段时日,身子渐渐恢复得差不多了。一日在床上躺得实在闷得慌,便起身去找宁氏,想帮她做一点伙计。宁氏正在收拾着些旧衣服,见李蓉蓉来了,便叫李蓉蓉帮忙把叔宝的衣服放到他的柜子里去。李蓉蓉正要动手,却发觉其中一件捕快服特别显眼,上面有用针细细缝补过的痕迹。听宁氏说,叔宝特别喜欢这件衣服,都破的不能穿了,还像宝一样留着。李蓉蓉心里一动,托起那件衣服轻轻抚摸着那道补痕,不禁又是酸楚又是惆怅。李蓉蓉满心杂乱,随意到外面漫步散心,不想却碰到正坐在草坪上休息的单冰冰。单冰冰见她气色好了许多,很是高兴。李蓉蓉见一对双枪插在地上,问道:“你在练功哪?”“对啊,罗大哥说我的枪法不够纯熟,有好些动作要替我重新改动呢!所以啊,要我勤加练习。”李蓉蓉见单冰冰语音轻快,笑容灿烂,显是心情不错,轻声道:“冰冰,我真羡慕你呀,罗大哥待你就像亲妹子一样。”单冰冰怅然道:“我也知道他对我好,不过我心里老是有刺,觉得别扭。”李蓉蓉颇为吃惊:“你还在怪他?”“没有,其实我早就原谅他了,他对我和二哥都那么好,我还能怪他吗?”李蓉蓉轻笑道:“罗大哥他人很善良,对你又那么好,再加上你二哥和秦大哥,你呀,真是掉进蜜糖罐子里了。”单冰冰闻言不禁粲然一笑,见李蓉蓉面带愁容,安慰道:“但是蓉姐姐,其实大家对你也挺好的,比如秦大哥,他不是对你像亲妹子一样吗?依我说啊,就是你好像很难接近的样子,除了我和宁夫人,好像跟别人说不了几句话呢!”李蓉蓉缓缓踱步,双眼远望,淡淡道:“每个人的性格都是不同的,又怎么能强求呢?”“蓉姐姐……”单冰冰眉尖轻蹙,颇为担忧。“你练功吧,我不打扰你了。”“蓉姐姐,我们都好久没有聊天了,要不我们一起出去转转?”李蓉蓉婉言谢绝:“不,我有点累,想去休息。”说罢不再多说,转身轻轻离开。单冰冰一愣,看着李蓉蓉轻盈远去的背影,只觉得飘渺似云,愈发的虚无和无可企及。她觉得李蓉蓉这次回来后,更加沉静少言了,经常一人呆呆地望着某处,一望就是好半天。身上仿佛有了一种看透红尘的冷淡和超脱,但对于她也不知究竟是好是坏。咬金离位之后,心情大快,又恢复了从前无拘无束之态。胃口也是大增,程大娘每日便为他准备了更多的饭菜,所幸的是裴翠云一直被蒙在鼓里,到现在也未发觉。一日,咬金正在程大娘的房间偷偷大吃之时,忽听一声惊天动地的叫喊:“程咬金!”咬金抬头一望,脸色大变,吓得当场就从椅子上滑落在地。裴翠云大叫着跑了进来,见桌上满满堆着美味佳肴就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咬金喝道:“好啊你,我说你怎么这几天一点都没有瘦,反而肥了许多,原来在这儿偷吃!你,你好大的胆子啊你!”说罢一手就揪起了咬金的耳朵。程大娘见状急道:“你这样做他会饿垮的,求求你让他吃吧!”裴翠云正在气头,程大娘的面子也不给了,放了咬金和程大娘理论道:“像他这样,每天吃得跟猪一样,那身体才会坏呢!我这也是为他好啊!”程大娘也来气了:“那你应该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裴翠云显是一怔,继而爆发出更大的怒火,拔高声音道:“我……我怎么啦我?我怎么啦?”程大娘忙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呀,咱们都很胖,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嘛!求求你让他吃吧!”“我就是不让他吃!咬金是我的相公,我有权安排他的一日三餐,我想让他吃他就吃,我不想让他吃的时候,哼,他连一粒米也别想跟我碰!再说了,成亲的时候,咬金明明答应过我,要老老实实地听我的话!”“他是我儿子,我知道他需要什么。”“我是他夫人,我有权管他!”“我是他妈,我生了他!”“你生了他,可他听我的话!”“他听我的!”“他听我的!”“……”两人越吵越热烈,越吵越来劲,咬金只觉得耳膜都要被震破了,几番想要劝止,却被两人一起给扒拉了开去,连半句话都插不上。外面宁氏、单冰冰、单雄信和史大奈听到了屋内的动静,纷纷进来劝架。两人正吵得激烈,哪里听得进半句?咬金大伤脑筋,大叫一声:“啊——不要再吵啦!”向单雄信和史大奈道:“你们两个帮我搞定这场纠纷,我请你们喝酒啊!”史大奈一见这架势哪还敢出头?忙道:“本来我还想请程兄你喝几杯,现在这个样,肯定不成,这比战场还厉害哪!我先走了啊,程兄!”单雄信还算镇定,负着双手正想说话,却见本来彼此僵视的两个女人同时向自己望来,大有活吞了自己的意思。单雄信一阵汗毛乍起,退后几步向咬金干笑道:“咬金啊,我在战场上可以所向无敌、横扫千军,这种事我不拿手,你还是好自为之吧!我走啦!”说罢撒腿就跑。咬金没叫住,懊恼地蹲了下来,两个女人的争吵却大有升级的架势,再吵了一会儿,裴翠云双眼一翻,竟然晕了过去。咬金吓坏了,连忙叫单冰冰去请太医,自己一面认错一面把裴翠云扶到了床上。一会儿裴翠云醒转,情绪平静了下来,低声向程大娘认错,程大娘慈爱一笑,把过错揽到了自己身上,两人重归于好。太医诊过了脉,向咬金抱拳道:“恭喜程将军,如果程将军不是提前退位的话,我朝就会有太子或公主降生了!”咬金一时没反应过来,呵呵干笑几声:“你们读书人为什么说话都这么难懂?你到底说什么?你说明白一点行不行啊?”程大娘和裴翠云却已经明白,跟咬金说了几遍,他终于反应过来,三人均是大喜,开怀大笑,手舞足蹈。程大娘盼孙已久,尤其高兴,欢腾了一会儿,又急忙跪下给观音菩萨磕头,不料乐极生悲,旧病复发,瘫倒在地。太医只得马上又为程大娘诊脉,说程大娘是兴奋过度引起哮喘,虽然现在还没有什么危险,但是她年纪已大,随时都会复发,严重的话还可能会窒息,嘱咐咬金不要让程大娘太激动、太劳累。咬金听了太医这番言语,心里大是难过,看到母亲苍白憔悴的脸容,又是痛心又是自责,坐在桌边撑着头,黯然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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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全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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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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