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握手与言和
陆晨风看过叶开明，接着把目光转向童荣。
他知道叶开明并没有合适的、熟悉注塑的朋友或下属，只能是童荣想要争取这个位置，问道：
“童总监有合适的人选，想要举荐到公司？
“对这职位有想法？”
“对，有这样的朋友。”童荣点头，又对陆晨风问道：
“我是生产总监，注塑经理就是我属下，属于我管辖，我对此有想法应该很正常吧？”
陆晨风脸色微沉，然而迅速扯起唇角，没有去揭穿童荣的谎话和大话，点头微微笑道：
“对，很正常。”
生产经理并不是生产总监可以任命和罢免，需要总经理和公司任免，生产总监可以有想法、意见，但是有意凶也必须保留，不能宣诸于口，因为这是拉帮结派，营造小圈子。
他早已知晓童荣的为人，自以为是，高高在上，此刻对方自以为是总经理的心腹、得到了叶开明的信任，没有顾忌的将此宣诸于口，却不愿意接受陆晨风才是叶开明助手法理和事实，隐隐排挤和抗斥，显得自大而短视。
见其如此，陆晨风内心闪过一丝鄙夷，却又不屑懒得去解释与计较，直接问道：
“不知童总监您的朋友工作经验怎么样，能介绍一下吗，详细一些？”
“怎么，改管办还管这个？”
童荣转过身，用不善地眼神、偏着头打量着陆晨风，质问道：
“我们现在讨论的是我部门——生产部内部的人事任命及人员管理，陆主任你是不是对总助身份有误解，这种事情我需要向你汇报吗，我朋友工作经验丰不丰富还需要你认可，需要你来把关？
“你是总经办助理，我是总经办的成员，应该是你向我汇报才对吧，你可别搞错了对象？”
“我对总助身份有误解，搞错了对象？”陆晨风气极而笑，却也不想与对方闹翻。
看到叶开明站在对面，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来不及说话，陆晨风接着笑道：
“既然童总监不愿意说，那我也就不多问了，免得伤了和气，毕竟这是您和叶副总一起商量安排的事情，我问太多确实不好，我只需要向叶副总负责就可以了。
“我是总经理助理，不是总经办助理。是不是我对身份有误解，需不需要向您汇报工作，您可以去了解一下。如果有，我一定会向您报告工作。”
“叶副总！”他抬起头，向叶开明问道：
“我不知道您想怎么安排这个职务，有没有人选，而且我这边也没有合适的人员进行推荐，并无法提供太多的信息给您参考。
“但是我有一条建议：希望您拖一个星期，等姚元杰正式离职以后，再向公司举荐和安排人员接位。”
按照相关规定，姚元杰急辞急走，需要一个星期至三天不等，才能办理离职手续。
童荣大怒，质问道：“你……陆主任，你这么不识好歹吗，得罪我你有什么好处？别张口就来，没有人在意你的建议，我在生产部安插一下人员碍着你干什么吗？”
陆晨风没想到对方这样放肆，一而再再而三，口出狂言，就像一条刺猬，而且目中无人，强忍着怒气斥道：
“童总监，请注意你的言行，这里是总经理办公室，我是在向总经理建议，不是向你建议。
“你别以为这里是生产中心，可以不用在意别人的目光和感受，请您尊重一下叶副总和我的工作，可以吗？”
童荣脸色变得更黑，
回道：
“什么生产中心，我什么时候又不尊重叶副总和你的工作了？
“你是不是对我教训那些车间主任和主管有意见，有意见你早说啊，但是你别忘了我才是生产总监，能轮到你胡说八道吗？”
“我可没有胡说道！”陆晨风辩道：
“请童总监你搞清楚，我发表意见的时候你可没有来，还在公司外面呢，我是根据现状进行了建议，但是一直没有非议。
“你在生产中心的所做所为是有人在我面前说过，但是我都告诉他们这是你的职责所在，外人不可非议……
“别不识好歹，让别人看了笑话。”
“我怎么不识好歹，你给我说清楚，难道你不是发表过意见吗，对我的工作造成重大影响？……”
两人争执不下，语气越渐严厉。
“都别说了，让人看笑话。”叶开明赶紧叫停，然后对陆晨风和童荣分别劝道：
“小陆说的对，童总监说的也有道理。
“小陆的意见还是很中肯，一向尽心尽职，误会了，你让他把话说完吧。”
童荣默不作声。
陆晨风心里也不痛快，然而又泛起微笑，继续说道：
“多谢叶副总，那我就把话说完吧，您过会看看怎么决定，与童总监议一议。”
“我突然接受各部门和注塑之间的调解和仲裁工作，不仅仅是因为改管办本身的工作，或者是叶副总您这边的需求，更多的原因是因为有人向我授意，让我把姚元杰拉下来，或者是让他接受公司的正规管理……”
陆晨风随即把那注塑车间外的两块红幅事件吐出来。
没有点名，更没有说出老板黄海川和陈秋花的名字，叶开明却直接了当的听清楚了话里的意思，疑惑地问道：
“是花姐给你授意？你怎么知道这不是她的个人意见，会是老板的意思？”
“这是一种猜测，主要基于两个原因。”陆晨风回答道：
“我把红幅、宣传口号当做规章制度使用，严惩违规者，压制反对的声音，这事很多人都知道，但是那都是后知后觉。”
“花姐第一时间就清楚，红幅还没挂出来就对我授意，暗示我对姚元杰或注塑车间出手，这是其一。
“其二，红幅悬挂一个月，但是我打着生产部需要稳定的旗帜，拒绝开启有关注塑之间的调解和仲裁工作，故意让人误解我的立场，一直没有去接触姚元杰，但是花姐从未说过什么，也没有再暗示过，更没有对我有什么两样。
“这证明她有信心相信我一定会出手，会把姚元杰拉下来，或者让他接受公司的正规管理，并且在我见过姚元杰之后，有那么多人跟进，甚至各部门一起联名，这其中很让人怀疑。”
“在公司，只有那么两三位对我最了解，除了您还能有谁？我和花姐都没怎么聊过，她不可能那么容易惴中我的心思，并做出安排。”
陆晨风详细地解释，并继续说道：
“因此我怀疑到上面。在这一点，大叶副总应该和我的猜测一致，否则他不可能派出阿德去到注塑车间，亮明自己的态度和立场。”
叶开明脸色变幻不定，登时意兴阑珊，叹道：
“唉，看来的确是老板所为，授意花姐这样操作，要不然那位不会跟进。”
那位是指大叶副总——叶开明的大哥叶柏桥。
叶柏桥鲜少露面，自从被黄海川骂过之后，更是几乎已经隐居在办公室和实验室里，平常难得一见，但是前几天突然派出阿德，向姚元杰和注塑车间发难。
他年老少动，地位尊祟，如果没有意识到陈秋花和陆晨风等人的举动得到黄海川的授意，他根本没必要这样做，急于去表明自己的态度。
叶开明想到叶柏桥、陆晨风等都已经明白，陈秋花更是有黄海川指导，其他人等说不定也有这样的智慧，配合着陆晨风和改管办的行动，自己身为总经理却反而被蒙在鼓里，更没有看透……
他忍不住心灰意冷，有些技不如人的感慨。
童荣云里雾里，听到这里也算明白怎么一回事，看着叶开明的表情，不满地问道：
“你怎么前面不说，等到这个时候才来汇报，安得什么心，心里还有叶总吗？”
听到他挑拨，陆晨风大恨。
不过恨得并不是挑拨本身，而是恨对方完全没有生产总监应有的素质，更怪叶开明识人不明，居然招聘这样一位猪队友出任生产总监，本事还没有显露出来，但是窝里斗好像已经是一把好手。
只是碍于叶开明在侧，陆晨风只能阴着脸，忍声吞气。
“当然有，而且我这样做就是为了叶副总，同时也是为了公司！”他向叶开明回答和解释，问心无愧地说道：
“叶副总您应该明白，当时悬挂红幅的时候，童总监还没来，卢经理和岑冰云都已经离职或调岗，生产中心三位领头人只有姚元杰一位。
“他的管理的范围虽小，但是身份敏感，更何况我一直希望生产中心尽量保持稳定，不要有太大地波动，给您这边添加困难和造成麻烦。”
“当时黄总离开那么久，我又是猜测，没办法向叶副总报告。告诉他黄总可能授意我对姚元杰下手？但那也有可能是花姐的私下授意啊？”
他问着童荣，又向叶开明解释，道：
“一切都没有明了，说那些没有意义，没有通知您主要出自于三个方面的考虑。
“一是免得您被打扰，心里有不必要的波动和负担，本来您的干扰已经够多了，没必要见风就是雨，毕竟谁也说不准它到底是不是黄总的意思，如果只是花姐，我们基本可以无视；
“二是不管是谁的意思，如果一定要出手，那我们就必须争取把利益最大化，把对公司的影响和对您的工作影响降到最低。
“三是如果需要拖延时间，选择最佳的时机再出手，那么我们需要的时间可能会超出授意者或老板的许可，并让他产生不满，因此需要有人去担责，防止老板可能地追问。
“君命有所不受，黄总没有明说，我就可以装聋作哑，叶副总您也就装作不知情，责任就理应由我一个人来承担。
“如果提前对您说了，反而不美，如果有人或黄总发问，您怎么回答，知情还是不知情，接下来又要怎么做？您会因此更失去灵活的操作空间和可以拖延的时间，但是不告诉您，您就直接推到我身上。
“我身为助理，不就是随时为您趟雷、扛炸药包的嘛，这个时候就要体现我的价值，为您把这件事扛下来。”
“至于要不要把姚元杰拉下，或者让注塑车间接受正规管理？这些我想应该不在您的考虑范围之内，或者说根本不用去考虑，于公于私都必须这样做！”
陆晨风自问自答，然后摇头说道：“所以我直接照着做就行，没有汇报，也没必要汇报，就算有损伤，也不影响公司和您的信誉。
“这样多好，失败就由我一个人来承担，胜利之后大家都有果实，工作变得顺畅，说不定黄总就是这个意思，保护您和保护公司不受到直接的冲击，免得失败后不好收场，所以故意不对我明说，让我自己去意会！”
“今天特意告诉您，是希望您能认真并慎重考虑我的建议。”
他坚持着说道：
“我的建议是：如果没有特别优秀、工作经验特别丰富的人员，请叶副总不要向黄总推荐人选，并让相关人员进入入职手续办理程序。
“届时黄总和各部门说不定都会误会我们，认为我们不明真相，或者是吃相太难看，反而让我们陷入被动，带来不利的影响！”
黄海川和叶开明都有权力任命新的注塑经理，但是在黄海川可能已有人员安排的位置上，抢先安插自己的人员，那就是吃相太难看，或者是不识时务和作死。
陆晨风没有明言，把话说到底，但是他相信叶开明和童荣都能想到这一点，明白其中之利害和意义。
“我刚才问童总监就是这个意思，推荐人才素质是关健，除非有特别优秀的人员，否则不能摆脱任人唯私之嫌，也就没有这个必要！
“所以我们必须暗地里进行，在公司和黄总没有人员安排和其他方案的情况下，再推出自己属意的人选……”
他告诉叶开明，又向童荣展露笑脸，没有过分的热情和卑谦，不卑不亢地邀请，伸出右掌，问道：
“就是这样，没有其他，还请叶副总和童总监多多包涵，不要去误会。
“我想童总监你现在听完，也应该不会怪罪我，不去计较这些，对不对？”
只有不会怪罪和不去计较，没有对错和忏悔。
童荣抬起头，面色阴沉，目光炯炯，认真地看着陆晨风的表情与笑脸，以及对方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掌。
随即，他伸出手掌，与陆晨风握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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