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

草莓

六年多前,封云挽还能从景延语气中,把他的情绪猜出一二。

可现在,这个男人显然变得更难捉摸。

不过,她毕竟也不是曾经那个,面对帅哥的腹肌,尴尬到转身就跑的小菜鸡了。

封云挽反手将门推上,悠闲的语气,就像昨晚的一切完全没有发生过:“你不是说今天出国吗?怎么会在这儿?”

景延走到茶几旁,随手将烟暗灭在烟灰缸里,“我什么时候说要出国?”

“昨天你不是……”封云挽愣了下,反应过来,不对,昨晚她问的是——还走吗?

虽然她理解的“走”,是指出国,但很显然,他指的只是离开辅川来帝都?!

封云挽无语地盯着他,觉得自己入了个文字游戏的套。

下了台之后,他的着装没有在台上那般严谨,衬衫解开了一颗扣子,黑色的领带被扯,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也正因为如此,随着他的走近,封云挽清楚地看到,他的喉结下方,靠近锁骨的地方,有一点红艳。

那是刚被遮掩在衬衫下的吻痕,此刻却无所遁形。

封云挽很清楚始作俑者是谁,虽然很不想承认。

她本能往后退了一步,靠在门板上,脑子里闪过一些霸道总裁掐腰红眼文学的精彩场面。

不合时宜,极其不合时宜!

她指了指他的领口,先发制人:“你,把扣子扣好。”

“什么?”景延像是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脖子上,有……”封云挽的音量低了好几度,“草莓。”

“哦。”景延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

还真是坦荡。

好意提醒没被理会,封云挽也懒得搭理他了,反正没人知道是她做的,就算被人看到,丢的也不是她的人。

不过这提醒了她,昨晚的事情,终归要有个解决方法。

她觉得,他来找她,应该也是为了这吧?

封云挽缓了缓情绪,好声好气地说:“关于昨晚,首先,我没有心虚跑路,你也看到了,我是真的有工作。其次,要说冲动,大家都冲动了,不存在一方逼迫另一方,对吧?”

景延没什么表情地听着,像是默认了,也像是在等她说下去。

“既然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就别俗套地说负责不负责了吧?反正我醉了,毫无记忆,完全能当没发生,至于你……应该也不会对这种事大惊小怪,对吧?”

景延勾唇一笑:“所见略同。”

封云挽如释重负,却见他并没有退开:“那你还有什么事?”

景延朝她伸出手,掌心向上。

封云挽:“干嘛?”

景延:“钥匙。”

封云挽愣住:“什么钥匙?”

“大门钥匙。”景延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天我只是借给你,那把钥匙,是我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

“时间太紧了,我没来得及去配钥匙……”

“是么,那你是我要为你的不周全负责?”

封云挽第一次,仅言语之中就从景延身上感受到那么强烈的压迫感。

很显然,现在不是适合讨价还价的氛围,封云挽转念一想,过两天她回到家是白天,应该还是能找到锁匠的。

于是她板着脸走到沙发边,从包里掏出钥匙塞他手里。

肌肤有一瞬间的接触。

放在之前,或许封云挽并不会觉得有什么,但在经历过昨夜之后,多少有些令人无所适从。

她收回手背到身后,景延把钥匙往口袋里一塞,浑身散发着绅士却冷漠的气场,擦肩而过时,封云挽闻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是她家沐浴露的香味。

那沐浴露,是她自己用小苍兰做的,香味在这世上独一无二,此刻出现在他身上,就像一根无形的线,把试图拉开距离的俩人串联在了一起。

景延已经出了休息室,她却还在因为这香气发愣。

直到门口传来陆行洲有些僵硬的打招呼声。

“景总。”

封云挽浑身的热血仿佛都涌上脑海,她本能地冲到了门口。

握住门把的一瞬间,理智回来了:不行,她现在这样出去,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甚至有些此地无银的意味。

幸好,俩人听着根本没有聊天,景延甚至没有出口回应他的招呼,脚步声便渐渐远离了。

休息室的门被敲响。

封云挽缓了缓心神,拉开门,看着门外的陆行洲,佯装惊讶:“你怎么来了?”

陆行洲把门推上,回想起刚才的画面,神情有点严肃:“没想到喔喔直播的老板居然是他,你是不是也刚知道?”

“嗯。”

“那你的合约……”

封云挽攥了攥手,摇头:“没事的,他……不一样。”

陆行洲冷笑一声:“一不一样看不出来,但玩得倒是挺野。”

“……”封云挽噎住,“什、什么挺野?”

“脖子上,那么大一吻痕,指不定刚在哪个休息室里干了什么,这还不野?”陆行洲不忘叮嘱,“你以后工作上要是遇到,注意着点。”

封云挽感觉耳朵发烫,幸好被头发遮掩着。

她表面镇定自若地切换了话题:“知道,你找我就是来聊八卦的?”

“不是。”陆行洲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她,“呐,我妈让我给你的。”

封云挽打开看了眼,是一双纯白色的羊绒手套,以前,陆思兰每到冬天就会给她和陆行洲织手套,即便现在以陆行洲的收入,什么昂贵的手套买不起?这习惯也没改。

“帮我谢谢干妈。”

“得了。”陆行洲靠坐在沙发扶手上,顺口一问,“回酒店吗?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打车。”

“有必要多此一举?”话题都扯到这儿了,陆行洲索性把之前一直想问却没问的问了出来,“你是不是有意在躲着我?”

“没有啊。”

“那为什么自打我出道之后,每次在活动场合找你,都得跟特务接头一样?”

“我说了,我不想被拍到上新闻。”

“那么久之前的事儿你还记得呢?不就那一次嘛,而且也没掀起什么风浪啊。”

“这可同日而语吗?当时没掀起风浪,是因为网络营销号还没诞生,你的人气还不够。以你现在庞大的粉丝量,要是被拍到,我就跟那靶子一样。”

封云挽撇了撇嘴,“而且我这样一大美女整天在你身边晃,就算自己知道不是那样的关系,但你粉丝又不知道,她们看到了不膈应吗?虽然你不靠粉丝打投吃饭,但人家也花了精力,是为你看你和美女吃饭吗?咱也为人家想想。”

“……”封云挽以前不是这样的,但自打高三后,扯犊子越来越熟练,陆行洲无法辩驳。

“行吧行吧,你怎么爽怎么来,说不过你。我妈最近还问我你怎么样,说想你了。”

“我这不刚回来嘛,等回辅川了,我去看看干妈。”

“嗯。”

陆行洲现在的日程,紧凑到离谱,才说这么几分钟话,经纪人就来催了。

他便无奈急匆匆道了别。

封云挽则在休息室里发了一会儿呆才离开。

回程的路上,胡乐乐很是兴奋地提起盛典在网络上热度极高的事情,封云挽本来已经快忘了,听到这儿却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掏出手机刷了下微博,果不其然,景延这个名字,已经上了热搜第一的位置,后面还跟着一个夺目的“爆”字。

但更令她惊讶的,是紧随其后的另一热搜——

【景延桃桃酱】

他俩又有什么关系?

封云挽随手点进了这个。

一条热门微博,让她大跌眼镜。

【八十岁也要嗑CP:#景延桃桃酱#该说不说,怎么觉得有点好嗑?】

博主配的是几张精修图,画面里,景延正低头帮桃桃酱戴皇冠,一个低眉,一个垂眼,颇有点偶像剧的意味,但评论区却很明显地出现了两级分化。

【该说不说,别蹭。】

【别拉郎了吧,景延要找女朋友,肯定也是门当户对,怎么可能找一个小主播啊。】

【景延藏在幕后好几年,这回怎么就不藏了呢?不会就是为了颁奖回来的吧?】

【真的有点好嗑,桃桃酱这羞涩深情的眼神,还不是爱上了?】

……

封云挽忍不住想,有没有一种可能,美女看狗,也是这么深情的呢?

她撇撇嘴,往下滑的同时,居然发现还有人扯到了她:

【借地求问,这位一闪而过的女生是谁啊?脸完全长在了我的心巴上![图]】

但大家的关注点显然都在嗑cp上,这条评论完全没人理会就被压了下去。

封云挽松了口气,又转而点进爆了的单人热搜。

在此之前,景延这个名字,在国内财经媒体口中,一直是景氏集团董事长景绅指定的接班人,即便这几年外界盛传景氏蓬勃发展的功臣是他亲儿子景晖,他也不改初衷。

所以谁都不曾想到,景延第一次在公众面前出现,居然和景氏毫无关系。

但显然,这一点,在他的颜值压制下,变得不值一提。

单人热搜广场上,几乎全部都是关于他颜值和气质的彩虹屁,甚至还有一段不知从哪来的视频获得了十几万的转发。

视频只有九秒钟时间,看封面应该是拍摄在一场社交晚宴上,而且是被其他嘉宾偷拍的。

封云挽瞥了眼胡乐乐,发现她也正聚精会神地盯着手机,才按下静音点进视频。

他身上穿的西装,正是昨晚她在便利店门口遇到他时,他身上那套,而且回想当时他身上的酒味,封云挽想,这视频大概率就拍摄于昨晚。

视频里,灯光交错,人影绰绰,景延西装革履,一身矜贵,站在不远处和几位金发碧眼的男人说话。

大概是因为音乐声有点大,为了听清对方的话,他微微低下头,末了客套地笑了一下,举起手里的酒杯和对方轻轻一碰。

随着他仰头的动作,金色的香槟从高脚杯缓缓流出,但更吸引人目光的,是他在灯光下宛如刀刻般精致的侧颜,以及那微微滚动、足以激发人荷尔蒙的喉结。

而热评第一正是:【靠,这喉结,好契合我的嘴巴。】

想起昨晚情动时,她也曾被那一处吸引,搂着他的脖子轻吻,以及刚才看到的…那一点红艳。

封云挽有些心虚,正打算关掉视频的时候,画面突然一顿,视频上出现了几个大字——

该视频已删除。

紧随其后,关于景延的热搜,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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