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钟明赫是其父皇最宠爱的皇子,但是在十七年前,他的母妃安妃还在世,父皇还没有驾崩之时。

母妃安妃是父皇最宠爱的妃子,恨不得将世间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她面前,就连皇后独有的椒房之宠也赐下了,因此也遭来了后宫所有女人的妒忌,对她的侵害一刻都没有停止。

但他们没有一个人成功,甚至安妃还在皇帝的庇佑之下顺利地诞下了一个小皇子——五皇子钟明赫。

皇帝对她的宠爱更是到了无人能比的地步,甚至用无数的金银财宝给一个小小的奶娃娃堆砌了一个硕大的黄金宫。

更是在夜间,情浓之时对安妃道:“若明赫长成,能为太子。”

这话被传扬了出去,让一直不将安妃放在眼中的皇后感觉到了危机,若是皇帝只宠一个女人,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万万不该动了她儿子的太子之位。

于是诬陷安妃与侍卫私通,甚至污蔑尚在襁褓之中奶娃娃是个野种,皇帝盛怒,可也只是将安妃囚禁,准备彻查此事,但安妃受不了屈辱自尽而亡以正清白,只求能够善待才刚刚两岁的钟明赫。

后来,皇帝查明了真相,还了安妃与小皇子的清白,可所爱之人却再也回不来了,于是大病了一场,终究没有再起得来。

皇帝知道自己没有多久可活了,太子继位只是时间问题,可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钟明赫,他明白皇后与太子对安妃母子恨之入骨,待他逝后定不会善待两岁的小娃娃。

所以,他下了一道旨意,封钟明赫为明王,食邑三千户,精挑细选了一批忠仆与良将,贴身护着他,更是赐下了免死金牌,让他此生无忧。

皇帝给钟明赫安排好了所有的后路,可还是架不住有心人的故意刁难。

皇帝死后,太子顺利登基,皇后成为皇太后,他们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铲除钟明赫这个眼中钉,奈何钟明赫身边有一堆人保护着,朝中更是有不少异声,让他们不得不停了手。

后来,皇太后因病去世,太子对钟明赫的恨意不再强烈,又逢人烧坏了脑子,就放任他自生自灭。

但这三年来,因为皇太后的暗杀,钟明赫身边的人死的死,被收买的收买,到头来就剩下两个公公和十几岁的小侍卫,刚满五岁的钟明赫彻底成了可怜虫。

没了庇佑,空有一个明王的身份,年纪幼小,新帝不喜,底下的人全是势利眼,对钟明赫的态度差到极点,就连该给他的食邑也时有时无,到最后干脆就不给了,害得他冬日里都没有碳火暖身,手上都是烂疮,只能靠着李公公教他缝缝补补的活计才能勉强过活。

李公公也曾去理论过,可他们没权没势又没什么过硬的人脉,最后还被人打了出来。

小小年纪的钟明赫见一向疼爱自己的公公受伤当即就要去找他们算账,却被李公公拉住,说:咱们斗不过他们,只能委曲求全。

这么一委屈就委屈了十几年,有时候凭着身份去各个宴会蹭吃蹭喝,被羞辱一顿不说,还可能会受伤,但他不在乎,只要填饱肚子就行。

就连这次皇帝大丧也是,他对这个大哥可没有什么好感,但为了吃饭还是委屈巴巴地来了。

谁曾想没吃到席就算了,还莫名其妙地捞了一个皇帝回去。

钟明赫站在森严的议事殿门口,两腿抖得不行,他用力地拍了拍,想让自己镇定一下,但还是不敢推门进去,“公……公公啊,你没有听错吧,会不会……会不会把我骗进去然后杀掉啊……”

他可害怕了,虽然日子苦,可他还没有活够呢,不想年纪轻轻的就死了。

“没有,奴才没听错,殿下快快进去吧。”李公公急得满头大汗,生怕这个好事儿长腿跑了似的,推搡着自家殿下进去,“成了皇帝可就不要挨饿受冻了。”

钟明赫还是不太敢,和李公公一推一攘间不小心被推了出去,直接撞开了大门,钟明赫摔了一个大马哈,甚至在光滑的地砖上滑行了一段距离。

里面的谈论声顿时就停了下来,寂静一片,钟明赫甚至能够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周子济听到动静,微微抬眸,就看见了一个白不白灰不灰的身影,缩成一小团,似乎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抬头,他身后的公公连忙跑进去,把小主子给扶了起来。

意识到逃不掉的钟明赫这才畏畏缩缩地抬起了头,一张小脸儿苍白着,由于穿得不算太厚实,小鼻子都冻得通红,嘴巴上还沾着桂花蜜,一朵小小的干桂花黏在上头,一双漂亮灵动的大眼睛,好像午夜的小精灵,正在不安地乱瞅着。

殿中有不少拿着武器的侍卫,一个个冷若冰霜,骇人可怖,钟明赫迅速地掠过,忽然就对上了周子济的眼神,他怕得立刻低下了头,冻得红通通的手窘迫地捏着衣角。

李公公也害怕的不行,“噗通”一下跪了下来,甚至拉了拉钟明赫的袖子,钟明赫不明所以地跟着跪在了一起,李公公这才大声道:“明王殿下带到了。”

诸位臣子均转向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钟明赫,拧着眉头,觉得这人丢人的很,一点做皇帝的魄力都没有,他们压根儿不想承认这个皇帝,甚至有人被他滑稽的表现逗乐,忍不住笑出了声。

钟明赫知道,自己俨然成了一个笑话,便更不敢抬头了。

然而周子济没笑,甚至睨了那个笑出声的人。

那眼神如同地狱爬出来、噬人骨血的恶鬼,那个顿时吓得差点儿跌坐在地上。

周子济站起身,一步步下了高台,虔诚地弯腰将钟明赫扶了起来。

在看见他满手的烂疮后,眼眸之间闪过一丝心疼,但很快就被他掩饰了过去,然后轻轻拍了拍他膝盖上沾着的灰尘,牵着他的手,一步步,走过文武百官的面前,走过金龙纹理的地砖,一步步,走上高台。

边走边缓缓道:“今后您便是皇帝,天下共主,无比尊贵,能上跪天下跪地,但不需要向任何‘人’下跪,没有任何人配得上您这一跪。”

话音一落,众人纷纷跪下,嘴里喊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声声,震耳欲聋。

他们知道这是周子济在给新帝立威,不管他出自何目的,他都在告诉众人:钟明赫这个新帝是坐定了。

钟明赫还没有从一声声的“万岁”之中反应过来,他就被周子济按在了龙椅上。

周子济后来说了一些什么话,他没有听清,只听到什么“新帝”,什么“摄政王”的字眼,他就像逢年过节被家长破使要求表演节目的孩童一样,那般的手足无措、不知所云。

但随即他在跪了一地的人群中,看见了曾经在宴会上羞辱他的人。

从前他让自己跪下,如今他什么都没做,反倒让他跪着自己了。

嘿,感觉好像也不错啊。

钟明赫一时高兴过了头,竟不知道自己笑出了声,殿内瞬间又安静了下来,一个个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陛下,有何异议?”周子济问道。

忽然被点名的钟明赫打了一个激灵,手指攥紧了衣角,没什么底气道:“没……没有异议,一切听……听摄政王的。”

“那好,十日之后举行登基大典!”

听到这话,堂下跪着的李公公才松了一口气,他们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接下来好像还有一些什么事情,但钟明赫没有吃饱,此刻晕晕乎乎的,这次真的什么都没有听到了,然后他就被李公公接了下去。

去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宫殿,但钟明赫可没有什么心思管漂亮不漂亮的,他就想吃饭,恰好宫里送来了美味佳肴,他连吃了三大碗,从来没有吃得这么饱过。

李公公见他这么吃,怕他积食,就在小厨房熬了一碗消食汤。

“殿下,喝点消食汤,别撑得难受。”李公公还有些不大习惯称呼自家主子为陛下,加之礼还没成,也不敢乱叫。

钟明赫摆了摆手,无比满足地摸着自己圆鼓鼓的小肚子,“没事,我不撑,我还能吃呢。”

第一次吃得这么饱,才不要那么轻易地就消化掉呢。

钟明赫在床上翻了一个身,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向李公公确认似的问道:“公公,我做了皇帝,以后是不是没人敢欺负我了呀?”

“是,到时候殿下就是最大的,没有人敢欺负您了。”李德力给他按着走了一天的腿。

“可是,那个周子济很可怕,我猜不透他想干什么,他为什么要让我成为新帝,以他的手段,自己登基不是更好吗?唔!”

李公公一把捂住了钟明赫的嘴巴,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害怕隔墙有耳。

“殿下,这里不是咱们府里,可不能这样口无遮拦啊,万一被有心人听了去,是要掉脑袋的。”

钟明赫扒拉开李公公的手,不满道:“可是你刚刚还说以后不会有人欺负我的。”

“那……那不一样,那位摄政王不一样的,您还是要乖一些的,不然摄政王一生气就不好了。”周子济凶名在外,饶是三岁孩童看见他都会吓得哇哇大哭。

“是吗?”钟明赫有些怀疑,喃喃道:“可是他既然扶持我为帝,那应当不会轻易要了我的脑袋的,不然也不会多此一举。”

“殿下你说什么?”李德力没有听清,又问了一遍。

“没……没什么。”钟明赫胡乱地摇了摇头。

这一夜,钟明赫睡在了崇德殿,大渊皇帝的寝宫,外头守着一堆侍卫,还有太监宫女,只要他有需求,哼的一声,就会进来送这送那,把他当祖宗一样伺候。

李德力本以为殿下这一晚会睡不着的,毕竟离了他的小床,离了他从小抱到大的小娃娃。

可钟明赫到头就睡,睡得香甜的不行,只有他惴惴不安,生怕有什么坏人冲进来对他的小殿下不利,于是一整晚都守在钟明赫的床前,但到了后半夜,他还是撑不住地睡了过去。

深夜,殿门被悄悄打开,守在外面的人,连同趴在床边的李德力都没有察觉。

一个高大的黑影撩开了幔帐,看见了床上睡得正香甜的小人儿,他的眼神落在了一双满是烂疮的手上,简直触目惊心,心疼的神色不言而喻。

周子济轻轻地握着他的手腕,常年握刀剑的手从来没有这般轻柔过,生怕把这小家伙的手腕子给捏断了。

“给你的药为什么不用?手都要烂了。”周子济轻声道。

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罐,挖了一大坨药膏抹在钟明赫的疮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把玩一块稀世珍宝。

钟明赫的手微微地缩了一下,像是疼了,周子济连忙吹了吹他的伤口,缓解一下疼痛,钟明赫很快镇定下来,进入了甜甜的梦乡,甚至漏出了一两声梦呓。

周子济靠近了一些,听到“桂花糖糕”这样的字眼,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笑了一下,“小馋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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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怀了阴冷摄政王的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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