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力
中午时,薛仁贵回来了。午饭早已经备好,楚飞也算是煞费苦心竭尽所能了,除了几样家常小菜还做了一味‘粉红狮子头’。
看得出来,薛仁贵对饮食真是有着独特的癖好。不挑好菜,每顿青菜豆腐的都行对猪肉也没什么反感,但就是要味道做得好。风卷残云,他又将所有的饭菜吃了个干净,比昨天晚上还多吃了一海碗米饭。
饭后,楚飞在厨房刷碗烧水沏菜,薛仁贵与七爷走出了庭院中散着步子。
“他很聪明,悟性资质俱佳,一点也不像十岁的孩子。”七爷如是说。
薛仁贵扫了一眼院角堆放整齐的柴禾,轻笑,淡淡道:“会是个不错的厨子,和杂役。”
七爷微笑:“他拉开了你的弓。”
“这不可能。”薛仁贵不假思索飞快的说出这句,眉梢一扬显然一点也不相信。
七爷呵呵的笑,不语。
薛仁贵眉头微皱眼神狐疑的看向七爷:“这怎么可能?”
“事实而已。”七爷脸上的笑,变得有点高深莫测。
薛仁贵异讶的耸动了一下眉头,沉默。
下午衙门似乎无事,薛仁贵没再出门,留在家里和七爷一起颇有闲情的摆弄了一阵花草。楚飞困得不行睡了个午觉起来,又急忙到院子里来劈柴了。
过了一会儿,不知不觉薛仁贵来到了他身后,楚飞居然浑然无觉。突然一眼看到身边的白袍,才反应过来。
正要站起来,薛仁贵抬了一下眼睑努了一下嘴示意他继续,于是楚飞抡起柴刀继续劈柴。
薛仁贵也不说话,站在一旁看了许久,摇头:“是有些力气,但你用力使力的本事,实在差劲。”
“啊?怎么了……”楚飞愕然,站了起来。
薛仁贵也不多言,拿起一根手臂粗的木柴来端详了片刻,嘴角轻轻一挑露出一抹异样的微笑。转瞬间,他突然挥手如电将那根一米多长的木柴顿到地上,右臂一沉手掌迅捷如风猛然拍下!
‘嘭’的一声闷响,楚飞感觉自己脚下的土地都在震动。
那一截木棍,居然就这样插进了坚实的泥土这中,深入半截。
楚飞目瞪口呆!
薛仁贵依旧气定神闲,收回手来缓慢抚摸着自己的长须,举目看着远处如自言自语般道:“力,则压百巧。力无外乎大小,就求一个使用得法。所谓四两拨千斤,就是这样的道理。”
“哦……我明白了。”楚飞只好点头,虽然心中仍是有些茫然和震惊。
薛仁贵偏转了头居高临下看着楚飞,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你明白什么了?”说罢,转身就走龙行虎步。
楚飞不禁有点着急,好不容易能跟他说上几句话,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薛仁贵走出没几步,突然听得身后传来楚飞一声暴喝,紧接着就是‘啪’的一声拍响。他不禁有点好奇的转过身来,双眼一眯,瞳仁之中有道异芒飞闪而过。
他很少像这样感觉到惊奇。
楚飞,右手正拍在另外一根木桩上。而那根木桩,也如同先前薛仁贵拍过的一样,深深的扎进了泥土之中。
薛仁贵不由自主的转过身来,双眉微拧凝神看着楚飞,上下打量。
楚飞喘着粗气儿手也有点发抖,一副茫然神色的道:“薛爷,是……是这样的么?”
“再来一次。”薛仁贵的表情中多了一丝专注,更多的是不可思议与怀疑。
“哦。”楚飞抹了一把鼻子,坐下来在柴禾堆中左挑右拣,然后还抡起斧子来劈劈叭叭的一阵砍。
薛仁贵双眉一皱:“你干什么?”
楚飞摆出一个十足天真的表情:“我把它削尖呀,不然怎么插得进去哦?”
此刻,楚飞几乎看到薛仁贵额角露出的三条黑线。但他也没有说什么,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
楚飞兀自嘿嘿的好笑,暗道:我虽然有点力气,但哪能跟你比呀?
房间里,七爷呵呵的发笑:“这小子,的确有几分机灵可爱。我说过了,他悟性不错的。”
“小聪明而已。”薛仁贵依旧不温不火,但嘴角却是轻轻翘起了一个轻微的弧度,表情中添了一丝笑意仰或是戏谑。
七爷抚髯微笑:“仁贵,他削尖了木头再将它插入土中,不正是符合你所说的‘四两拨千斤’、巧妙用力的道理么?难道你要一个十岁的孩子,具备像你一样的神力?凡事不可苛求完美。”
薛仁贵慢慢的啜着茶不置可否的轻点了下头:“我自心中有数。”
晚饭后,薛仁贵依旧进了草庐读书。楚飞料理清楚了一切和七爷凑到了一起,大献殷情的给老头儿按摩捏腿。这两天的相处下来,楚飞算是看出来了。这个七爷,并不是薛仁贵请在家里专门用来伺候人的老仆,他与薛仁贵的关系,似乎并非一般。重要的是,这个老头儿一直在处处帮忙。
这可是一根难得的救命稻草,楚飞自然是死抱不放了。
“七爷啊,薛爷仍是不肯答应收我为徒,这可咋办呢?”楚飞哭丧着脸怏怏的道。
七爷依旧是那副微笑自如和蔼可亲的模样:“小飞,老夫问你。对你而言,是学得本事重要,还是当某人的徒弟这个名份重要?”
楚飞心中一个激灵,顿时大喜,但也没有表露出来,依旧愣愣的道:“都重要啊!我固然是想学得一身的本事,但是……我也很想当薛爷的徒弟。因为他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
七爷呵呵的笑:“但是,往往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楚飞愕然想道,这难道还有冲突么?薛仁贵是零碎的指点了我几下,也有意无意的在教我一些东西。难道他肯教我东西却不肯收我为徒?
想归想,可嘴上仍道:“这是什么意思呀,七爷?”
“退而求其次,不失为明智之举啊。”七爷笑得意味深长,呵呵的道,“他很喜欢吃你做的菜。”
“哦……”楚飞似是而非的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惊涛澎湃。
他算是听明白了。七爷的意思是说,别一根筋的指望非要当薛仁贵的徒弟不可。留在这里,当个书僮杂役也是不错的。虽然没有师徒的名份,但一样可以学到薛仁贵的本事!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呢?难道越是名人大腕,就越有怪癖?薛仁贵就真的是不肯收徒弟,是怕我出去丢他的人还是怎么的?
想不通,猜不透,楚飞有点苦恼。但与此同时,他越发的感觉眼前这个看似简单又和蔼的七爷,似乎比薛仁贵更加高深莫测令人猜不透。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似乎都有着很深层的含义。
深夜,薛仁贵出来练武了。楚飞瞪大了眼睛仔细观摩,这一次比昨天的体会更加深刻。薛仁贵的武功,自然不像是电演电视上的武侠功夫那么玄乎其神,甚至没有十分固定的招式与套路,就是一个特点:实用。一招一式朴实无华,但都力拨千钧杀气弥天。
全是用在冷兵器战场之上的精准高效的杀人手法!
练罢了拳脚和剑戟,薛仁贵还抡了几把石锁。那石锁硕大无比,至少有四五百斤。在他手上就如同棉絮枕头一样轻松的抛来抛去,楚飞再度目瞪口呆。跟薛仁贵的神力比起来,自己这点点蛮力那真是小菜一碟了。
到后来,薛仁贵拍了拍手拿起脱在一边的长袍,随意的说了一句:“将石锁搬到兵器架边。”
“哦……”楚飞愣愣的应了一声,心跳却有些加速。他明白,这是薛仁贵在考验他的力道。
于是咬紧牙,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抱住了那巨大的石锁。
妈妈的真沉!楚飞的眼睛就瞪得像牛似的了,石锁却是纹丝不动。
薛仁贵在一旁长身而立的坐壁上观看好戏,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但颇有一丝戏谑的味道。
楚飞急了,‘啊呵呵’的几声惨烈巨吼,那石锁终于缓缓的、艰难的上升了一点点。
薛仁贵表情微变眉梢轻轻一弹,眼中一道异芒飞闪而过。脸上戏谑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讶然的表情,一双星眸盯着楚飞不再放松。
楚飞憋足了一口气,像蚂蚁一样的移着那尊石锁,慢慢的挪到了兵器架边。终于放了下来。此刻,他感觉一阵头眼昏花浑身发软,只好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的道:“薛、薛爷,放在这里可以了吗?”
薛仁贵的脸色瞬间转换变得毫无表情,转身朝屋里走:“明天,粉红狮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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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章是不是太长了呀?别人说二千出头就可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