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盼头
第二天，楚飞就像是大喜临门的新郎官，神清气爽干劲十足。这么多天来的努力，没有白费啊！虽然薛仁贵的态度依旧模糊，可楚飞分明感觉到，他至少不是那么排斥自己、不会赶自己走了。
万事开头难，有这样的进展殊属不易啊！
有了干劲外加仔细认真，楚飞今天做出来的菜也特别美味。粉红狮子头，薛仁贵居然亲自点菜了，也不由得他不竭尽全力。
午饭吃完去收拾碗筷时，楚飞清楚的听到了一声‘呃’。
薛仁贵居然打了个饱嗝，还难得的对着七爷自嘲的呵呵笑了几声。
七爷也是笑意抿然：“老夫也有很多年没吃得这么饱了。”
薛仁贵突然转头看向楚飞：“你会骑马么？”突兀的扔出这么一句，让楚飞感觉似是空穴来风。
“啊，薛爷问我么？”
“难道还会是问七爷？”惜言如金的薛仁贵，头一次跟楚飞说了一句废话。此刻，他眉宇间似有笑意阑珊。表情和神态也没有前几日那么冷漠与孤傲了，添了一丝初见楚飞时的那种平易近人。
“我会！”楚飞不假思索的点头。前世在草原边哨的一年多，可不是白混的。几乎每天都会与马匹打交道，自然会。
这下换作薛仁贵有点惊讶了，眉梢一扬奇声道：“真会？”
“的确是……会一点。”楚飞讷讷的笑。
薛仁贵仍是狐疑的看着楚飞，意味含糊的点了点头，凭空扔出一句：“骑我的马，回家。”
“薛爷你别赶我走啊！”楚飞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被骇了一骇。
“傻小子！”七爷在一旁笑了起来，“仁贵是叫你回家向你父母通报一声，今后便留在此处了。”
“啊？真的！”楚飞大喜过望：终于是肯收下我了？！
薛仁贵不置可否顾左右而言他，淡淡的道：“家里一直缺个书僮和杂役，这些日子来我看你还不错。如果你父母允许你又愿意，那就这样吧。作为报酬，你可以跟着七爷念书。”说罢就起了身来，朝外走。留给楚飞一个读不懂的背影。
“跟着七爷……念书？书僮杂役，要不要签卖身契的啊？呃……”楚书茫然的眨巴着眼睛，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理解。
七爷只在一旁呵呵的笑：“还真是个傻小子。”
后院里，有个马厩，养了三匹马。七爷告诉楚飞说，薛仁贵平生只有两大嗜好，一则饮食，二则好马。这三匹马，全是当今天下一顶一的好马。
楚飞对这东西没有什么概念，只是觉得眼前这三匹马都很高大很结实。
牵出一匹马来，楚飞踩着个木桩艰难的爬了上去。稳住心神，策动马儿在后院里跑了半圈。
“去吧，早去早回。”七爷呵呵的笑。薛仁贵在一旁只是沉默表情淡然，只是那一双眼睛从来就没有离开过楚飞，将他的一切动作表情言行神态收悉于心。
“那我去了啊！”楚飞嚷了一声，抡起马鞭来就抽。那马负了痛，猛然加速往前疾奔，风驰电掣。楚飞被骇了一骇，这马可比当初在草原骑过的任何一匹都要劲爆得多了！好在这门技术并不十分生疏，他勉强也算驾驭自如。
“我开始对这小子感到好奇了。”薛仁贵抚着长须，眼神变得深遂辽远，脸上也添了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悠然道，“一个岭南山村的穷苦孩子，怎么会骑马，还烧得这样一口好菜呢？而且，还天生神力。”
七爷微笑道：“或许，他还有更多值得你好奇的地方。”
一个半大小子，骑着一匹高大的骏马走在县城街头，着实吸引了不少异样的眼光。楚飞左右觉得有点不自在，感觉自己像是动物园的猴子任人观赏。
他还不知道，马匹在现在、尤其是岭南这样的穷苦之地可是个稀罕贵重物，更不用说是薛仁贵所骑的极品神驹了。
出了城，楚飞开始加速。那宝马撒蹄狂奔如离弦之箭，飞快绝伦！
楚飞开始还有点胆寒，后来总算是慢慢适应，不禁一阵心花怒放。
“有诗怎么说的来着——春风得意马蹄疾！妈妈的老子总算是有点盼头了啊！”楚飞骑在马上哈哈的大笑，迎着劲风敞开了衣襟吹得浑身凉爽。
虽然薛仁贵没有明说愿意收他为徒，可是楚飞仍是高兴。早在数日前，能见到薛仁贵都还是遥不可及的事情。现在能留在他身边当个书僮打杂了，也算是不错。他又想道，只是这老头的确是怪癖了一点，明明都在指点我了，就是不肯收徒。还有那个七爷更怪，左右让人猜摩不透。
日行千里，看来并不是虚数。短短的半天时间，楚飞居然就到了平口村的村口。这让他自己都有点惊愕。
晚霞映照，看着坐落在山峦之中熟悉的村庄，楚飞的心中也有点悸动和兴奋。一别数日，老爹和老娘不知道怎么样啊，肯定都急坏了吧？
他放慢了马速走进村口，突然就听到一声惊叫：“咦，这不是老楚家的二愣子么？”
“骑这么大一匹马回来了？”
“来看来看，都来看哪！”
顿时呼啦啦冲出来一片人朝楚飞涌了过来。楚飞有点始料不及急忙滚下马来。
七八个乡民诧异的走了过来，居然没一个人搭理楚飞，全都不约而同的围住了那匹马指指戳戳，啧啧的道：“好马，好马啊！”
“一定非常值钱！”
“何止是值钱，价值千金哪！”
楚飞一阵愕然：这些人是怎么了？不就是一匹马么，这么少见多怪！
正当村民们七嘴八舌围着楚飞啰嗦个没完的时候，猛然听得一声怒吼：“二愣子你个猪变的，老娘非打断你的狗腿！在哪儿、在哪儿呢？！”
人群发出一阵惊呼，呼啦啦的闪出一条道儿来。彪悍的周氏手抡一把乌黑的锅铲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吓得楚飞两腿发软。
饶命！”楚飞撒腿就想跑。
“站住！”周氏突然一声大叫，却把周围的村民们都吓得安静下来。
因为她那一嗓子里，明显有了一丝哭音。
楚飞也愕然的站住了。
周氏的眼圈已经红了，死死的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她气势汹汹的冲到楚飞面前，却是蹲下身来一把将楚飞抱进了怀里：“你个猪变的小畜牲，这些日子野到哪里去了？”
楚飞还真是有些始料不及，对这样的老娘也是非常之不习惯，吃吃的道：我……”
“咦，楚大郎来了。”人群再度闪开，楚半文高大的身躯鹤立鸡群。便听到他粗重和激动的声音：“二愣子，你这浑小子还知道回来啊？娘子他娘，咱们回去，回去再说啊？”
“回家！”周氏嚯的一下站起来，不由分说的扯着楚飞就往前走。
“娘，我的马呀！”
楚半文和周氏同时一惊：“你的马？”
……
一个时辰后，家里。
楚飞摸着生疼的屁股郁闷的撇着嘴：“娘，你怎么不问清楚了就揍我呀？哎哟，真疼！”
楚半文摸着楚飞的脑袋左右来摇兴灾乐祸的笑：“你娘只当你出去跟人不学好，当了盗马贼。孩子他娘你也是的，咋就不先问个清楚呢？”
“你个死挨千刀的，你当时咋就不拉着我？”周氏又好气又好笑，冲着楚半文一阵翻白眼。
楚半文嘿嘿的笑：“你当时那么生猛，我哪儿敢掳你的虎须呀！”
“爹你真不仗义！”楚飞不屑的直撇嘴怏怏的报怨，“一到关键时候就靠不住！”
“就是。你爹不是啥好货，你以后少跟他搅和，比他有出息些。”周氏脸上的笑意少有的温柔，还拍了拍楚飞的头满怀歉意的道，“儿子，这次是老娘错怪你了。对不住唉！”
楚半文只在一旁眯了眼睛嘿嘿的笑，憨厚与奸诈在他的脸上简直融合得天衣无缝。
楚飞婉尔笑了起来：“没事的娘！好些日子没挨揍，我还真是有点不习惯呢！”
“这小子，还真会哄你娘开心！”楚半文哈哈的大笑，不甘被冷落的抢过话题道，“儿子，你是说，人家薛仁贵真的答应收留你了？”
“是呀，收我当书僮和杂役，还让我跟着他家里一位老先生念书。”楚飞撇了撇嘴，“可惜，人家就是不肯收我当徒弟。”
“已经很不错哪！能和薛仁贵这样的人物攀上一丝半点的关系，对于咱们这种人来说就简直就是个奇迹。哪怕是给人家做书僮杂役，也是件挺光荣的事情了。”楚半文啧啧的道，“儿子，光说这匹马——你知道他值多少钱么？”
“多少？”
楚半文一本正经的说道：“说出来，我还真是怕吓着你。你这一路上来没遇上强人抢你的马匹，还真是万幸！你爹我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这匹马，绝非是一般凡品。就算只是一匹普通的驮马，我们一家人一年不吃不喝恐怕也是很难买得起呀！”
“这么贵？”楚飞还真是不知情，愕然的睁圆了眼睛。
“老子还蒙你不成？”楚半文神情夸张一惊一乍的道，“去年冬天的时候我们县令老爷的公子去投军了，自带了一匹马。柳州折冲府给他补了二万五千钱！二万五啊，你算算你爹要在衙门挣多久？再说了，这还不是马匹的市场卖钱。真的卖价，比这还要高几倍，这只是军队给的一点马匹补还。又再说了，越是好马，越是贵得离谱。像薛仁贵这种人物骑的定然是绝世宝马……那我估计，这比普通的马至少要高数十倍、数百倍的价钱，甚至是万金难求！”
楚飞的眼睛就直了：这么一说，我岂不是弄了一辆概念版的‘布加迪威龙’到小山沟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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