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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吧?”
“再等一会,等风把水吹干了。”
“好了吧?好了吧?”
我着急的问父亲,他还在用吹风机对着手机吹热风。不过好在我不断的重复让他也不耐烦了,“拿过去,看看好不好充电。”
当我接过手机,发觉无比烫手,温度几乎要融化我的皮肤似了,我心痛不已,心道,“没被雨水害了,现在倒反而要被烧焦了。”不知在心里说了多少遍“对不起”,期望手机能原谅自己。不停埋怨父亲有大病,非要如此,简直是要把我的手机给故意损毁一样。
谁知父亲这厮还不知好歹,厚着脸皮,追着我问,“能充电了?”
我躺在床上,闷闷不乐,怒气冲了龙王庙,心想,“早知道就不找你了,要不是你把我手机搞成这样,就算没坏也要被你弄坏了!像是放进微波炉里加热了,一摸手机屏都烫死我了。”
在我插上电源后,手机毫无反应。“遭了”我心头一紧,不由垂头丧气。
这时父亲催道,“好了?”
“没好,唉。”我短叹一口气,点亮屏幕,电池显示正在充电。这反转来得猝不及防,我喜形于色对父亲道,“好了,你赶紧走吧。”
“你看,我就说要多吹一会吧?”
“你吹得我手机发烫,外壳温度都有六十几度了!”
“哪有,你尽胡说八道。”
第二日,气温上升。夏季到八月才露出锋利的獠牙,火辣的太阳灼烧大地上的一切。
我们上班时间改成下午两点半到晚上十点半了。父亲让我一点半去,这样我们能早点回来。
“这样我就不用等你了。”
“你早上八点一直到晚上十点半才下班吧?”
“但我打卡八小时肯定够了,活干完就能下班了。”
“你下班自己不会走?”
“我把你一个人留在厂里?那样不是太可怜了?咱们相跟一起走。”
父亲说罢,脸上则是一副贱兮兮的表情。还真让人讨厌。
我下午冒着烈阳不知去哪。午休食堂虽然有空调,但那里的人一定有很多。我能想到的别人也一定能想到。
既然如此,我就不能去那里。躲在分段下面看手机是个不错的选择。而且不知为何,身体酸软无力,好累啊。
到了阴影下面,我忍不住喃喃自语,“得救了。”
然后,我跟车没多久,父亲叫我开车去,说是领导的吩咐。
“开快点,领导看着呢。”我不情愿的上了车,其他指挥正悠闲的聊着天。曾经我开车极慢,因此工资开得很低,那么,领导就是我的敌人。我没必要再装出一副认真工作的态度。下班也无须准时准点,差不多就就可走了。
九点半下班,那我就二十九,二十八走人,只有三四分钟之差,也不会有事,计较那么多干甚,反正就是来混日子。
而那些领导用别样的眼神盯着我,像是去动物园看猴子一样审视着我。那种眼神仿佛在说“看,这有个奇葩”。我知道的,很明白那种眼神的具体含义。那是从施暴者脸上得意的神情、高高在上的态度的流露出来的,是“巴不得自己冲上来狠狠打我一顿”的意思。
父母恨铁不成钢,说我,“你在这个厂还有晋升空间,你现在只是临时工,等成了正式工,待遇就不一样了。工资也会变多的。你要想在厂里长久的待下去,就要有有一份责任,你看厂里哪一个人像你一样?”
“别人好歹都有一份责任心,指挥工哪有一个像你这样懒散,别人不跟车跟得死死的?你别看其他人,其他指挥没我一句话敢离开车子?他也怕承担责任……领导喊我过去,把摄像头里拍下的照片摆在我面前,你工作什么样?自己心里清楚!我也没法没别人说工资的事情……”
我笑着说:“你没看他游移的眼神,你要是真的想说服我,请盯着我的眼睛看,你老是往其他地方看,到底看什么,对谁说啊?贼眉鼠眼的。”说罢,我模仿父亲的眼睛骨碌一转,双手放在眼眶上,笑得好开心。
父母也被我的样子给气笑了。
第二天下午我到了食堂,心想,“得亲眼看看才知道人多不多吧。”到了才知道食堂也没多少人。偌大的食堂里,一排排座椅上,工人寥寥无几。
早走晚走没啥区别。我一般会早来半小时,打卡下班没人过问。
昨晚做了个好梦,可惜结束得非常快。我下载了一款生化危机的游戏。开始阶段,我每天晚上会在梦里开始游戏。
所有人会被召唤到一个大厅中。风格参考游戏广场,宽阔的两排楼梯形成一个半圆闭环,分别在两侧,连通高处,而我们在楼梯下面,四面八方都是小门。但是一群奇形怪状的生物包围了我们。
腐烂的皮肉,臃肿的皮囊,尖牙利齿,样子有点像人型野兽。上方标识了怪人的等级,有一级有二级。
我们手上都是步枪,面对一群静止不动、垂首的怪物,有人忍不住射击了。一级的怪物很快被消灭,两级的怪物被子弹惊醒了,杀死了队友。越来越多的两级怪人醒啦,很快将我们尽数屠戮。我也在绝望中死去,被利爪开膛破肚。
下一次重复上一轮的梦境,我爬过楼梯,远离下面的怪人和队友。起初和前面一样,两级怪杀了很多人,朝我追了过去。
我到了高处。看到许多房门,像是酒店的走廊,一扇门里还有一扇门。我冲进里面,打开关上门,看到了魔兽,像人一样的肢体,却有动物的特征。刚来到房间,我被这些怪物集火了。在绝境下,我抓起一瓶房间桌上的喷雾,使用并控制了这些怪物,保护了自己。
而梦境结束,我醒来,发现这瓶喷雾被我从梦里带了出来。物品的名称叫“催眠喷雾”。
我用喷雾控制了家里的兄长、姐妹、亲戚的女儿(堂姐妹)。让他们跑步,测试喷雾具体的作用。测试结果表明,被喷雾催眠的人仍保留了被控制期间的记忆。
父亲又让我滚回家,然后对着我一顿输出,具体他说了什么就记不得了。反正提到了安保部给领导打电话,看到我没戴帽子。
紧接着,父亲就下车到我的位置,骂了我好久。我就不懂他是不是不明白我到底怎么想的。
正因为不想戴帽子,所以才脱掉帽子。不想干就和他说,省得领导给他打电话,让他丢脸。父亲还说到了我衣服没穿好,领子没翻正。我就不明白了,同样是社会的底层,他怎么还有心情关注这些小事情的。
还是说正是这些思想才导致他一直在这个阶级里沉沦呢。
父母还真是多管闲事。这是我的衣服,总是对我动手动脚。说些讨好别人的话,强调表面工作的重要性,一味的对我讲做人有多么重要,他们理解我真的想要什么吗?
老是把他们自己的想法强加到我的身上,逼迫我去做“正确”的事情。不然就说我在社会上活不下去,没有一门手艺就绝对无法生存。他们信誓旦旦给我灌输这个思想。但我读过了书,有了其他念头。
比如说监狱里的犯人。他们是国家在养,这些人不用劳动就有饭吃。劳改犯也需要工作。话虽如此,可你也有不工作的权利,手脚都是在自己身上长的,无非就是被狱卒关禁闭,可那样也有饭吃。
到了外面,一无所成的我真的会如父母说得那样,会饿死。但犯罪进监狱里就不一样了,那里会有人提供食物。
真到了那个时候,也不得不会犯罪了。我都快饿死掉的人,还会把法律当回事吗?
杀意在沸腾。我盯上了那个安保部。如果现在冲过去杀死对方,完全是痴心妄想。没有利器,我就这孱弱的体型,被反制的可能性极大。而且,这么恶劣的举动,造成的影响也不小,法院的判决给大众、被害者的家人一个交代,我绝对会被判死刑。毕竟我也成年了,满18岁了。执法人员立即枪毙我没有任何问题。
跨越了杀人之门的下场不必多言。
我还有钝器,比方说铁质茶杯,还是算了,安保部的那人虽然现在还在闲逛,但人家戴了帽子。我靠近,偷袭,全力一击打不中要害也没用。
到头来,我还是白忙活一场。然后被警察戴上枷锁,名声大噪,杀人未遂的罪名也会按在我的头上
放弃吧。杀人什么的我又没接受过专业训练,不太现实。而且,我也不是真的想要杀死对方的吧。我有这闲空,倒不如琢磨其他事情。
时间可是很宝贵的。假如要是以上条件消失,我身怀利器,或者体格健壮,对方落单,不是在人多的场所,势必要好好思索一下情况了。惨剧就是这么来到,残酷的现实,杀完人就自杀的家伙也不在少数。
不过,厂里的监控器这么多。我要是干傻事,不出一小时警方就能破案,罪犯百分百是当场抓获。
吃晚饭时,父亲告诉我这是最后一次了。再有下一次人家就让我死回家了。